《虎頭溪》昭瑾

5、吞龍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也不知道那裡生出來的膽量，竟然不要命般的抱著杳推我出去的尾巴不放，並且大聲的問他：「傳說，隕之所以在這山頭不肯走，就是因為一直在找另一隻虎妖，那一定就是你，你為什麼不見他？」

　　「能見他早就去了！你以為俺不想嗎？」杳一邊掙扎一邊肝腸寸斷的吼著：「這半死不活的模樣，能見他嗎？」

　　「俺在這裡躺了一萬四千年了……」突然，杳停下了動作，深深的看著隕，彷彿想把難得看到的隕的身影銘刻在腦海般：「俺不在乎得再躺多久，但是俺就是死，也不要看到隕眼中對俺的憐憫！」說完，尾巴一甩，硬是把我推出了擬態為岩石的結界之外。

　　「樵孫？」踏在瀑布上的隕不解的看著我，似乎不明白，我為什麼會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河流源頭。

　　「……」杳說過，如果我提到他，他就要出來吃了我，那麼，只要他一出來，隕就見得到他了吧？我突然升起了一種慷慨激昂的情緒，想為這兩頭虎妖做些什麼。

　　就在我正想著該如何開口告訴隕杳的存在的時候，突然隕神色大變的一躍而起，二話不說就把我撲倒在地，粗暴的在我身上嗅了半天才問：「杳？你遇到了杳？」

　　一思及此，隕連忙轉頭看向那塊我跌出來的岩山，匆促的爬起身，小心翼翼的踱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巨岩幻化成為一顆山頭般大的虎腦袋，那分明就是杳的頭！

　　只見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口吞下了旁邊鎮壓了一條惡龍的河流源頭！

　　「杳！」隕大吼了一聲也撲了上去，似乎想阻止杳的行為。

　　但是，終究還來不及！

　　終於，山壁上，彷彿是雕刻師父精心刻畫般的，出現了一顆栩栩如生的虎頭石像，而那條難逃被吞噬的惡龍彷彿是心有不甘的化成了更激昂的噴泉，奔放四溢的泉水，便從那半回過頭的石像咬緊的虎牙縫隙間，汩汩的流洩而出……

　　杳到最後，還是沒有吃了我，而他所吞下的，恐怕就是他剛才故事裡所說的那條惡龍吧？

　　隕哀戚的立著靠在石像邊良久，久到我懷疑，他是不是也變成石頭了？

　　最後，隕只是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彷彿是能看透我的記憶與靈魂般的深奧：「你走吧，下山之後，叫所有的人，都別再上來打擾我跟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