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宫谣》穗笙

60、最后一程

　　“你的解药到底从何而来？”卫戚在嬴政好了几日后突然到访咸月宫。
　　房潆笑着道：“故人。”
　　“我不信！”卫戚一脸正色的问道：“连我都治不好的病，你那个故人能够医术至此？”
　　“卫大哥，或许真的土方法有用了。”房潆想蒙混过关下去。
　　却被卫戚打断：“你骗得了陛下，可骗不了我。那药丸可不是普通药材所致，虽然我不知混合了什么，但是我知道其中有七彩莲！”
　　七彩莲，世上仅此几朵，传说延年益寿，起死回生，当他察觉到里面有七彩莲时，便想问房潆那人是谁，可见她那是忧心忡忡的模样，为了不让她过度疲劳便将此事往后询问。
　　可随着嬴政渐渐好转，卫戚心中的疑惑却更加明显。他不知道房潆到底有那位故人能够本是大到拥有七彩莲。直到数日以后他无意间把了房潆的脉，手中的动作停滞了许久。
　　嬴政自从大病好了，对于房潆找来的药一直心存疑惑，生怕她有事儿，便叫卫戚过来看看，一开始房潆是拒绝的，无奈嬴政差点怒意上头，为了安抚他起疑的心态，便答应了把脉。
　　“怎么了？‘嬴政看卫戚神色微变，以为房潆身体出了问题，赶紧上前。
　　卫戚感受到手指那一抹温存，慢慢将手收回，背在身后再也送不开。
　　“启禀陛下，一切无碍。”
　　听到这话，嬴政这几日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松了一口气让赵高吩咐下去，今晚多准备些，招待卫大夫。
　　“你看，我都说了没事儿，你身体刚好，应该多照顾自己才是。”房潆眉眼含笑，伸手拉着嬴政的衣角，让他好生照顾自己。
　　嬴政一扫这几日的阴霾，柔和了目光，微微阖首答应。恰巧门外有大臣觐见，房潆便先退了出去。
　　刚走到亭子边，就被卫戚一把拉住，他手中的力道很大，疼的房潆有些吃痛，那人目光中的不可置信早已是房潆猜想的结局，她微微开口：“我们回宫再说。”
　　一路上，卫戚的步伐很快，房潆几乎是小跑着才跟上了他。一进屋，房潆就将后面的宫人遣散，卫戚没了以往的淡定，来回在大厅踱步。
　　“为什么？为什么骗我们？”
　　他拉住房潆的肩膀，很大力的宣泄着不满。
　　“你知道你还有多长的时间？”
　　他虽然心生怀疑，但是从没有想到房潆为此付出的代价竟然是这样。噬心蛊，他曾经在古书上听说过，但是自己从未见过，可是把着房潆的脉时，她的症状和古书上一样，脉搏似有似无，不似常人般强烈，但却比死人剧烈，他但是没有确定，可是看见房潆脖颈上微微显露的红色斑点，他心中便立即断然，噬心蛊，以烂全身而死亡！世上无药可解。
　　他这般焦急、痛心，而眼前的人似乎没有丝毫惧怕，神色从容，就像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
　　“我知道。”房潆微微垂下头，看着落在地上的影子，黑压压的，连棱角都没有了。
　　“所以我要尽快离开咸阳城。”
　　卫戚一瞬间苍白了脸色，有些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嘴角颤动，眼睛里有些血丝隐隐出现。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种此蛊？
　　“世上只有那人可以救阿政，可我也是这世上她最恨的人，用我的命换回阿政的命，死不足惜。”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而阿政不同，他是一国之君，他身上还有天下苍生的重任，一旦他死了，那么秦国就乱了，她不想让他背上一世骂名，让秦国毁在他一人之手，无言将列祖列宗。
　　卫戚怎不知房潆的用心良苦，可是在他心中，嬴政的命又岂能和房潆相比？他无法想象那样一个灿烂的人在世上消失，无法想象再也看不见如月牙般的笑容，他从未感觉的无助和绝望，心像被挖开一般，失去了理智。
　　“我要将此事告诉他，若不是他执意将你留在宫中，这一切便不会发生的。”
　　房潆看见卫戚大步走向门外，赶紧冲过去拉住他的手，红着眼眶哀求道：“卫大哥，不要，我不想让他一辈子愧疚与我。”
　　“可若不是他，你就不会死！”最后一个字卫戚几乎是用吼的，平时那样一个淡定自若，处事不惊的人，终于也有了爆发、失态的一瞬间。
　　他的面目早已不是潇洒般柔和，更多的是恨意的杀气。
　　由于卫戚的力道太大，房潆最后摔在了地上，可手却没有松开卫戚的衣服，她拼命的摇晃着脑袋，制止卫戚的行为。
　　“卫大哥。。。我求你了。。。”
　　她掩面哀求，泪水沾湿了衣角，卫戚被那哀怨的哭声弄的停止动作，看着门外那片无暇的蓝天，仰天叹息，眼角的泪还是顺着鬓角滑落。他知道，这一切，都不会再有未来了。
　　卫戚等到房潆平稳了一些，赶紧将她从地上抚了起来，拿出方巾将她脸颊上的泪花擦去，双手紧握住她，却没有丝毫逾越。
　　“你打算怎么离开？”
　　终究，他还是会陪她走完最后一程！
　　房潆原本平复的心情，想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皱紧了眉头，干涸的泪腺再次由眼眸流出，原本如明月般皎洁的目光，终究模糊，成为了看不清的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