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第一定律》豆腐炖肉

6、初次见面（下）

　　竟然就想起“静如处子”这话来，虽然明明他们正在走路。白玉堂忍不住笑了一声，引得展昭回头看他。但也就是看一眼，并没问他为什么笑，倒叫他有点藏得很深的、几乎自己也没察觉的失落。

　　要是他急起来呢？白玉堂想。动如脱兔？他出警追击罪犯的时候，是不是就那个样子？

　　网上传的最火的资料里有一个动态图片，高达尚特意发给白玉堂看过，是展昭从背后抱住林浩然，把他拖回安全区。中间林浩然张牙舞爪的挣扎都被剪切掉了，只剩展昭从他背后切近，抱住，和林浩然回头看去的镜头。因为是在楼顶拍的，大多数场景里只有展昭的背影和侧影。只最后那一张，展昭微微颔首，林浩然仰头注视，虽然不怎么清晰，却有分难以言说的暧昧透出屏幕。

　　这么一个看不出主题的剪辑，白玉堂并不欣赏。最后那个让无数奇特生物失血失神的镜头，他也只觉得别扭碍眼。但是前面展昭谨慎又不失灵活的动作，仿佛在钢丝上行走的灵猫，却让他忍不住回放了几遍。

　　明明这么大个儿一只，怎么就走出轻盈灵动来？动如脱兔……

　　对高达尚的无聊行为持一向鄙视态度的白玉堂，在删除了压缩过的低清小图后，找出在小助理手机上看到过的网站，下了高清大图，存在电脑名为“学习资料”的文件夹里，命名为zz。想了想，又在后面加了个1。

　　并不是手误或者故意隐藏。白玉堂虽然看着不羁，其实工作上态度相当认真。这个文件夹里是各类表演相关的文字影音资料，略微空闲的时候他就会打开看看。某些经典的镜头，他看过不下百遍。

　　所有的学习都是从模仿开始。白玉堂曾为了练习一个眼神累到流泪不止——当然不能被外人看见，尤其是高达尚。

　　撇去一切其他的因素，白玉堂在展昭的动作里看出一种简约而有韵律的美。这是他演动作戏时很期待达到的境界。

　　好的表演，并不是说越贴近真实越好，有时候必须艺术的夸张，有时候则需要艺术的修饰。但有一点是共通的，那就是蕴含着艺术的美感。就算是把美好的东西撕碎给人看的悲剧，也追求那份特别的残缺美。尤其武打动作，总体更是讲究观感远胜于实效，甚至于到了不讲逻辑的地步。

　　但白玉堂并不喜欢那种脚不沾地烟花四放的夸张。他一向觉得最简洁合理的东西才会是最美的，譬如古希腊的雕像，最佳比例，最佳姿态，不管凝结在哪个瞬间，都美到难以言说。

　　也譬如那张动图里，展昭的动作。

　　“请进。”展昭开口请白玉堂进去。白玉堂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走得太远，竟已在门口呆站了好一会儿。

　　刑警队的办公室出乎白玉堂意料的普通。几个分隔，几张办公桌，几台电脑。就像随便哪家单位里的行政办公室，并没有美片里警局的那种匆忙与紧张。白玉堂进门，零星两个人抬头看他。已是过午，大多数人都去食堂吃饭了，只剩担心展昭的赵崇和一个女警察。

　　出于礼貌，白玉堂摘下墨镜，点头示意。赵崇还没怎么着，平日总以女汉子自诩、号称警局铁娘子的孙菲菲短促地尖叫了一声，猛地站起身，带倒了桌上高高一堆文件夹。白玉堂挑眉，微微有点惊讶。他过去演的那些剧但提情节他自己都有点看不上，粉丝也多是未成年或刚成年的小女生，没想到警局里还能有位铁粉——看孙菲菲那眼神，那要扑过来又死死拽住桌子的纠结劲儿，就知道这位不是光惊讶于他的身份的。

　　孙菲菲比展昭还大几岁，早年丈夫牺牲，孩子常年放在祖父母家里。她是和展昭一样，天天以警局为家的。别说白玉堂，连赵崇都惊了，想不出她怎么会迷上白玉堂这一号。看她那工作狂架势，还能有空看偶像剧？赵崇自己呢，架不住女朋友见天儿的念叨，对白玉堂这名儿是熟到发厌的。今天一看，还好，也就是个普通人么。看长相看架势，不比展队强啊？

　　白玉堂做惯了偶像，对怎么面对粉丝很有套路。只是在这样特殊的地方，难免彼此都有些尴尬。白玉堂约略说了自己的来意，特意对孙菲菲道：“……以后几天还会常见，请多关照。”

　　孙菲菲也不是一般人，失态只是暂时的，很快定了神和白玉堂说几句闲话，并没上来要求签名合影之类，倒是稍微暗示了一下，白玉堂想就这么在警局里待着恐怕不行。果然还没等展昭带白玉堂去食堂吃饭，已经有年轻的女警跑来堵人了。到底是工作单位，没人太过分，可就算只站在角落伸头望着，也和警局的气氛处处不搭。

　　没等展昭给陈局打报告，陈局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白玉堂偏头看窗外，隐约听见听筒里陈局的声音。老一辈很多人都这样，打电话声音格外高些，似乎生怕远处的人听不见。

　　没一会儿展昭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回兜里：“下午想去哪儿看？”

　　白玉堂嘴角微扬，颇有些兴味地回话：“都听你安排。”

　　“带你去郊外一个现场看看吧，”展昭没提白玉堂在警局造成的麻烦，“顺便讲讲案子。中饭在路上吃怎么样？我知道一个不错的本地菜馆。估计你来C城还没怎么逛过吧？”

　　这的确是没有。自从当了演员一炮而红，白玉堂就没能再过回普通人的生活。到了新的地方别说逛街，就是正常出行都不能够。这也就是来警察局，换个别的地方被粉丝媒体知道，还不闹翻天？所谓本地菜倒是吃过，只是那种高档酒店里做出来的，往往不接地气儿。名字是一样，是不是原本那样东西，可就两说。

　　白玉堂跟着展昭坐了警车，拉上安全带时笑问了一句：“这算不算公车私用啊？”

　　“不算，”展昭回答的认认真真，“陈局放话了，这是任务。”

　　白玉堂愣了愣，待看见展昭嘴角的笑意，才知道他是开玩笑，便有点出乎意料。原本他以为展昭一定是那种一丝不苟的严肃人，就像样板戏里的正面角色那样，他的长相气质也实在符合这设定。

　　白玉堂正想着，展昭递了个东西过来。

　　“虽然是去偏僻地方，但还得防患于未然。”

　　白玉堂接过来一看，是个假发套，于是又有点吃惊。戴上一看，只是发型变化，却让整个人都变了气质去了棱角，看上去只是个有点面善的路人甲了。如果不是死盯着看，只是擦身而过，白玉堂相信不会有人一眼认出是他。

　　“专门给我准备的？”白玉堂疑惑。这也太未雨绸缪了，难道高达上提前也跟他打过招呼？

　　“不是，出任务用的。新买的还没戴过，你不嫌弃就好。”展昭依然嘴角带笑，拧动钥匙打火。

　　白玉堂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的洁癖，有点不敢相信刚才问都没问就戴上了。便觉得有点捉摸不住这人，或者说这人一直都在出乎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