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第一定律》豆腐炖肉

4、角色选择（下）

　　白玉堂闭了眼，半边耳机里高达尚还在说下周电影试镜的事。虽说近些年电影卖座的少，但小屏幕的明星都想往大屏幕走，一线的明星也是电影捧出来的居多。白玉堂这样的在电视剧圈里算当红了，身价仍只在二线下半段徘徊。高达尚也是很想往电影圈闯一闯的，只是那边水更深，如他一样有背景的也不是一两个。他这张胖脸，很有些不够看。

　　这回拿到的本子是个国际上拿过奖的大导演的转型之作，虽说只是男二，但试镜的机会弥足珍贵。况且高达尚琢磨过剧本，觉得以现在这世风，男二说不定比女一讨喜。当然这话他不敢跟白玉堂说，只一味强调导演的名气和机会的难得。

　　剧本对外说是保密，但圈子里哪有什么真正的秘密？白玉堂大概知道点剧情，是那种场面多于情节的商业片，但又披了层文艺风的皮。噱头做得足，但他并不看好前景——这点高达尚也明白，不然不会只抓着导演的名声做文章。

　　不过这碍不着一众二线演员争取机会抬升层次，于是片子后面的故事比前面的更精彩。托高达尚这个平时不靠谱、工作异常靠谱的经纪人的福，他不用沾那些破事，于是应该要承这份情。外面的人多半想不到，这么好的机会是经纪人捧到他面前叫他选，理因反过来他躬身相求感激涕零才是。

　　白玉堂走了一会儿神，回过神却说：“不去了。”

　　“……”高达尚似乎被噎着，停了好一会儿才问：“不去了？”

　　“嗯。”白玉堂配合化妆师把脸侧过去，把耳机线撩开。“不去了。”

　　“哦。”高达尚又沉默好一会儿，才回了一声。好像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于是挂电话。

　　说心里不会不舒服那是假的，但多少年的交情也不至于因为这个翻脸。高达尚安慰自己说这本子的确不怎么样，男二圣母范儿也不适合一脸高冷的白少，但还是觉得心情低落。打电话从小区的冷饮店叫了三份手工冰淇淋外卖，又上网狠狠搜了一把C城刑警出柜，存了十多张P图，下了三篇口口文，这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白玉堂并不是不近人情，只是不可能开口把那份对不住说出来。拍完今天的戏份，回宾馆就把前一段积存的剧本都翻出来。他记得其中有一部高达尚很中意的，他翻了翻看见有床戏就给否了。当时可能因为别的什么心里不舒服，认定了高达尚给他推荐这部戏是不安好心。这小子看着他腹肌流口水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要不是胆子小估计咸猪手都要上来。

　　找出来认真看了一半，白玉堂仍旧觉得高达尚不安好心。不光是床戏，里面卖肉的戏份也不少。把剧本随便往床上一扔，白玉堂去冲了个澡。出来围着浴巾盘腿往床上一坐，又捡起剧本看。

　　末了还是给高达尚打电话说接戏。能让他一口气看完的剧本，至少故事是抓人眼球的。

　　看着导演编剧都还眼熟，白玉堂觉得改几个场景不是难事。除去这些不提，这剧本的确算是不错，起码比他过去主演的那些剧有逻辑多了。白玉堂出道晚，起初为轻松走的是偶像路线。虽说底子好，但跟一茬茬新出来的小白菜们比，到底有点年岁不饶人的感叹。他想转型，最好转得彻底一点，也好把戏路拓宽。

　　那边高达尚都已经抱着空空的冰淇淋筒卧在沙发上睡着了。被电话吵醒，整个人还迷糊着，嗯嗯哼哼听白玉堂把话说了，放下手机又睡的口水直流。半夜也不知道做了个什么梦，居然把自己给笑醒了。抹了一把口水，想起白玉堂的电话，歪头想了一会儿，又跟弱智一样笑起来，躺下去打滚。

　　第二天白玉堂拍片时，看见在旁人复杂的眼光里抬着下巴一拐一拐地走过来的高大经理人。导演是认得这尊大佛的，很给面子的把白玉堂的戏份往后挪挪，空出时间来给他。在“你怎么来了”和“你怎么这样”两个问题间犹豫了一下，白玉堂选择无视，径自往休息室里去。高达尚在后面企鹅一样地跟着，一面还想努力维持在外人面前的严肃形象。

　　高达尚这样子的原因很简单：他昨晚是睡在沙发上的，一打滚便掉到地上，不幸扭了下腰。但是联系他某方面的名声，却可以让人产生某种很不好的联想。恰巧剧组里有个在这上面“造诣”极深、眼光“极准”、脑洞又开得格外大的小助理，这一般人看看也就过去了的场景，让她难以自抑地兴奋起来了。再看白玉堂那冷脸，高达尚那狗腿，顿时联想丛生，不能自已。

　　目送两人进了休息室，小助理立刻拿出手机，拇指飞舞，用一阳指一样牛比的指法把新开得脑洞分享给小伙伴们。有几个不明真相的小伙伴跟着她激动了没一会儿，就被前辈无情地耻笑了。还有人发了文件给她，点进去一看都是高白或者白高。那时候网文界还不够成熟，同人三千只取一瓢也经常能呛死人。小助理看了半篇就兴致缺缺，决定还是爬回警察坑里。

　　休息室里高达尚正笑得一脸荡漾：“为了庆祝你接下我梦寐以求的这个角色，我决定给展警官送一束花。”

　　白玉堂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无法跟上他奇特的脑回路。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展警官是谁，不知怎么就来了句：“……不如送个花圈？”

　　高达尚刚吃完晚饭就被白玉堂赶回S城处理公务，花和花圈都没送成。等飞机的时候觉得不甘心，上网找了家店，打算定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送到C城警局，被店主当神经病拖进黑名单。

　　耽搁了这么一下，白玉堂的镜头多拖了半天，把原定的回程机票又改晚一日。拍到最后一个特写镜头的时候眼皮开始跳，眨眼睛敷冷水都不管用，导演只能叫停。

　　白玉堂刚坐到一边去，高达尚的电话就打了来。听他噼里啪啦把话说完，白玉堂额角青筋一跳，眼皮倒是不跳了。

　　白玉堂戴着墨镜从警局后门进来的时候，展昭正收拾东西准备提前下班。白玉堂个子生得高，在硬汉子不少的警局里也有几分显眼，再加上那副反季节的墨镜，一路走来实在是醒目无比拉风无二。好在去局长办公室的路算得上曲径通幽，并没遇到几个人，只是领路的一个小警察总是斜着眼睛看他，让白玉堂忍不住为他的眼睛感到难过。

　　高达尚虽然和家里闹翻了，在那边还是多少有几个朋友的。再说，高家自己说不认这个儿子可以，别家想不认这个高二少，，还是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只是这么些能量，也没见他用到正路上来。居然神级速度给白玉堂找到C城警局来“体验生活”，也亏他想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