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第一定律》豆腐炖肉

2、 出柜风波（下）

　　“你看看，你看看！”陈局把一摞报纸狠狠地摔在桌上。从正规日报到花边小报，头条都是昨天天台上的一幕。配发的照片五花八门，有一开始展昭从背后环抱林浩然的，也有后来林浩然在他怀里痛哭的，更有把两人不相干的生活照P成情侣照的，总之极尽暧昧之能事。唯一稍微偏向展昭一点的报道“生命还是名誉？”和稍微理智一点的评论“关注不同性向者心理健康与社会权利”，被淹没在一片八卦大潮中，惊不起半点波澜。

　　“报纸，网络，还有电视！”陈局一副恨铁不成钢，“你可是把我们警局推到风口浪尖上了，前年破了连环杀人案时都没这么轰动。门外天天都有娱乐小报的人堵着，连我家门口都蹲了记者！”

　　“还有那个林浩然！”陈局越说越愤怒，“还跑来送花，这不是火上浇油吗我说？你救他一命，他就这么报答你，简直是不知好歹！早知道这样，还不如……”

　　意识到自己差点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即使是在关了门的办公室里——陈局猛然停了嘴，深深叹了口气。

　　“对不起，很抱歉给大家造成困扰……”展昭低下头，但腰背依然挺直。

　　“多亏小赵见机的快，要是被拍了完整视频那就更麻烦了。”陈局按了按太阳穴，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药来。展昭连忙上前加了点热水，把杯子递给陈局。陈局有高血压，一激动就容易犯病，速效降压药常年备着。

　　喝完药，陈局长吁了一口气。看着面前低着头站的笔直的高大青年，禁不住摇了摇头。现在这些记者和媒体啊，总是什么耸人听闻就报什么，也不管会造成什么后果。

　　陈局虽然对展昭当时的考虑不周有些不满，但他相信展昭是觉得有必要才会那么做。毕竟之前发生过自杀未遂又二次甚至三次自杀的事件也不是一起两起了。有几次也是第一次警方介入所以没能自杀成功，被送回家后还是一心寻死。如果不是这样在公共场合，而是在自己家自杀的，多是很久不见人才接到报案，等警察去了尸体都发臭了。展昭应该是觉得这个人有再度自杀的倾向，才会急着帮他打开心结。

　　原则上讲，展昭只要把人带下天台，就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至于心理疏导什么的，不是警察的职责。但陈局一手带起展昭，怎么会不清楚他的性子？是个把人命看得比什么都重的。所以为了让这个同性恋者不再因感觉自己被社会排斥亲友背离就萌生死意，展昭把自己放在他的位置上，告诉他生活不是为了别人，而应该寻求自身的完满等等，陈局完全能够理解。这种被歧视的“少数人”，站在“外人”的立场是很难让他打开心扉的，只会让他觉得站着说话不腰痛。只有让他认同为同类，才能更好的说服他。

　　这不，人都开始上门送花追求新生活了，还在记者面前说什么自己从展昭身上看到了生命的意义，足以说明展昭的策略十分正确。就是苦了展昭了……不过他怎么就不能等下了天台，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单独交流呢？

　　陈局头痛。接着意识要真是那样，又被八卦记者拍到，恐怕报道出来的效果会更轰动，就觉得更加头痛了。

　　“算了算了，去办案吧。等出了别的新闻，这事也就慢慢淡了。这几天你尽量别出门，在局里看看卷宗，做做支援。”对于这个得了数次优秀标兵，破过多起大案，直接促成了自己从区分局刑警中队长逐渐被提升到市局局长的下属，陈局也狠不下心多训斥。虽说他的优秀并没得过自己太多教导吧，但因为他一直是跟着自己，陈局多少还是觉得有“师徒”名分在，展昭对他也一向很尊敬。但他没想到的事，正因为如此，没几天他也被牵连了进去……

　　展昭点点头，转身出门。记者的下限和绝对正义一样，是不存在的东西。无论是舆论的无节操，还是连警局内部也渐渐开始流传的流言蜚语，都不会对他造成多大困扰。只是影响到陈局的身体和正常工作，会让他觉得很不安。不过相比于一个人的生命，他觉得这还是可以承受的代价。

　　展昭推开办公室门，不出意外的看到同事的脸上都闪过几分尴尬，所有的谈话都嘎然而止。等他走到桌边坐下，一如寻常地开始办公，从其他科室窜过来八卦的同事都有些灰溜溜地离开了，只剩下没出外勤的几个本科同事。

　　赵崇想了又想，还是起身走到展昭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被展昭连累，他作为天台直接目击者和用身体隔断视线阻止记者拍摄视频的“罪魁祸首”，也留在办公室暂避风头。甚至有些极度丧失的小报，已经隐晦的提出他是展昭在警局的秘密恋人。天可怜见，他可是有女朋友，正准备谈婚事的人了！

　　多亏他还不知道在某些论坛里，已经有他和展昭以及林浩然的3P□□文开始流传——谁让这三人都长得很养眼呢？无论是天台的抓拍，还是不知从何流出的生活照，都让某些脑回路奇特的生物狼血沸腾——其中还有他那没过门的未婚妻一枚。

　　林浩然斯文削瘦，眉目清秀，皮肤白皙，哭起来“梨花带雨”。赵崇和展昭作为人民警察，都是身材英武，气质铁血，一身的正气凛然。相较之下，赵崇长得更魁梧，皮肤比较黑，浓眉大眼，动起来很有压迫感，属于妈妈们看着最顺眼的那种男孩子。展昭则身材更修长，剑眉星目，身手敏捷，动作干脆利落，富有韵律感，用某些花痴的话说“不当明星可惜liao（3声）”。

　　一开始的主流说法是赵崇展昭林浩然，但在有心人查了过往历史，发现展昭立过不少功，破了不少疑案，并且是赵崇的上司后，展昭是总攻的言论暂时占据了上风。如果不谈节操，这些人绝bi是最支持展昭的人了。与报纸电视上多少带了歧视、居高临下、或痛心或唾弃的态度不同，她们对展昭“公然出柜”简直是喜闻乐见。

　　话说回来，这种支持赵崇一点也不想要。展昭带着刑警队不说天天出生入死，但也是风里来雨里去的，身上伤疤也留了不少。团体和个人荣誉是得了不少，但牺牲的东西更多。刑警队二十多号人，拿着国家编制和国家俸禄，工资福利不算低，但三十多还未婚的大龄男青年可不止他一个。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工作辛苦还危险性高呗？牺牲那么多个人生活，轻飘飘一个“背背山”就都给他们解决了？赵崇想骂娘。

　　展昭抬头看赵崇，笑了笑说：“我没事。你还好？”

　　赵崇一愣。他以为展昭不会太关注舆论的，怎么看起来都知道自己也被小报记者“株连”了 ？他未婚妻没太大反应，倒是他姐姐很有点不高兴。本来都敷衍过去了，结果因为打听展昭是不是真是弯的，被他吼了一通后直接电话关机。其实他最担心自家老娘，这事要是传回家，真怕她老人家心脏受不了。

　　“能有啥不好的？”赵崇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

　　展昭笑笑，也不点破他言不由心，递给他一摞资料：“那就安心工作。”

　　赵崇嘴角一搭拉：“好不容易坐下来还不能歇歇啊？”虽然是抱怨着，但也放下了心。虽说展昭在刑警队里不是最有资历的，但从地位来说一向都是定海神针级别。要谈稳重，赵崇甘拜下风。这次闹出这么大风波来，大家多少有些始料未及，也有些别有心思的等着看笑话。不过看现在展昭的态度，赵崇基本定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