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尸体》洄溯

14、梦境

　　黎明将至。
　　戒意一脸冷汗的从大通铺上惊醒过来，梦中刀入人体的感觉似乎还残留在手上。
　　心脏“砰砰”的跳动着，在寂静的房间的听得格外清楚。
　　戒意闭了闭眼，才将心中那惊悚、惶恐的感觉压了下去。
　　没有精力再想其他，疲惫的感觉涌上心头，随后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梦中似乎仍能感觉到漫天的大火造成的逼人的热度。
　　再醒来时，已经天亮了。
　　房中只余戒意一人，想必是住持他们见他睡的香便没喊醒他，小寺庙，又是大雪天，这些就不怎么计较了。
　　碳火已经熄了，屋中仍留有余温，倒也不怎么冷。
　　起床将身上汗湿的衣物换下，戒意才算松了口气。
　　将全身裹的严严实实，戒意这才打开房门，撩开厚厚的布帘，出了屋子。
　　一出门，一股凉气便绕着戒意开始打转。
　　此时，经过一夜，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下来，留下的是被覆盖成白茫茫一片的世界。
　　远处传来铲雪的声音。
　　戒意“哈”了口白气，搓了搓才这么一会儿就已经要冻彊的手，拿起靠在墙边的铲子便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走近了就发现，除了住持，寺中人都在忙着铲雪。
　　经过一天一夜的大雪，厚度积累的颇为可观，至少也要铲出一条安全的可行走的小道才行。
　　戒意的目光瞄到戒尘，瞳孔微微一缩，看了眼那道骇人的伤疤，最终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加入了干活的队伍中，只是有意和戒尘拉开了距离。
　　干会儿活，停下来歇会儿，几人最终还是在午饭前铲出了小道。
　　正经的吃了顿蒸饭，菜也是放在深窖中保存完好的新鲜蔬菜。
　　然而不等戒意等人下午找点事做，阴沉的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花。
　　“这天真是没得停了，刚铲好了雪，又要下了。”
　　戒色在一旁不满的叫道。
　　“今年是寒年，雪怕是不容易停，不过下午倒是下不了多大，夜里就说不准了，趁着雪小，赶紧清清屋顶的雪，小心压跨屋子。”
　　对天气最有经验的戒尘回道。
　　几人也没谁去反对，自然是一身热汗的开始干活。
　　要说其中最轻松的，自然是戒意无疑了，体力明显见涨的戒意在干活之余还有空观察戒尘。目光隐晦之下，倒也没让戒尘发现。
　　若是不知情的情况下，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寡言少语，看起来有伤心往事的人是一个杀村灭口，满手血腥之人。
　　戒尘逃了这么远到了本寺，再加上村里无一活口和烧村的情况下，想必官府最终也是不了了之，将罪名推到杀人匪盗身上了吧。
　　晚上睡觉时，几人排排躺在铺上，戒尘仍在想这个问题。
　　若有为富不仁之人，他现在或许不是想着劝其从善，而是让他为其手中所造杀孽尝命。
　　可是，若让他对着有小恶之人痛下杀手，他却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感情上，他与戒尘确实更深些，可即便如此，他知道了真相，也并不觉得村民也是该死的。
　　罪魁祸首已死，何必迁怒村民。
　　“当然是因为村民也该死了呗。”
　　戒意一惊，没料到一直没动静的我会说话。
　　“村民虽然没有伸出援手，可是，也没有到罪该致死的程度啊。”
　　“当然，人性本自私，可是，不帮忙也就算了，分钱的时候也没见他们少拿，拿了钱也没见他们对遗孤好点，一点愧疚心都没有。或者说可以预料，若不是有两个人先出手，他们也不一定会忍得住，不说抢劫钱财吧，小偷小摸是少不了的。”
　　“······你把他们想得太坏了。”
　　“人性本恶罢了。我让你进入他的梦境可不是让你思考人性恶不恶，人该不该杀的问题的，只是让你练练手，熟悉下手感而已。自身难保就别想着别人无不无辜了。”
　　戒意默然，刚刚升起的那点子感慨顿时消失一空。
　　反应过来时，意识又到了那片森林。
　　刚被泼一盆凉水的戒意脸都要绿了。
　　“好好锻炼下，将来你出手时，可别让人看出是新手。”
　　“阿连施主······为什么你就一定觉得我将来得手持屠刀，以杀止暴。”
　　“因为我会让你走上这条路的，别忘了小树林里你说过的话。”
　　“······”我那时只是被血腥给刺激到了而已啊！
　　天天晚上这么刺激的戒意，不过几天，已经从主持口中的评价从勤勉变成了贪睡了。
　　他也不想啊，可是进入了戒尘的梦境期间，等于他根本得不到休息。连戒尘这几天都多喝了许多米酒，毕竟天天梦见最不想回忆的事也是够呛的。
　　好在不过几天，就再也没被拉入梦境了。
　　在一夜安眠，无梦而醒的情况下。
　　几天后的今天，天空终于放睛了。
　　初雪便下了这么多天，真的是很少见。
　　好在寺里情况很好，没什么意外。
　　城中与那些村落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怕是要被压塌不少屋子的吧。
　　果然，不到正午，便有人来请了。
　　是官府的人。
　　外城一圈的普通住户，有不少房子被压榻了，有的人倒还好，只是受了些伤，有的人就命不行了，睡梦中被夺走了生命。
　　此时天色放睛，才有空来请和尚做法。
　　虽然年年都有这情况，但法真寺受邀还真是第一次。
　　想必和之前几个月出了些风头有关。
　　虽只是派个人来吱一声，但怎么也算入了上层的眼了不是？
　　老住持乐开了花，带着戒意和戒色以及戒尘，备齐了东西便拿着送来的信函向城中赶出。
　　戒尘别看他平日里不怎么说话，但该说的时候却很会说话，不然怎么负责采买？带着他也算上了一层保险。除了戒意有点不自在之外。
　　戒意显然也很重视，甚至主动与我沟通了起来，被我狠狠的压榨了一番。
　　事后，我很好心的没告诉他我本来就打算插手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