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杜鹃花开》黄楚骏

20、父亲的雷霆

　　张小萌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李太太不好问她，对李理指了指闷闷不乐的张小萌，李理说，什么事呀，你妈骂你了？
　　张小萌没说叫李理回电话给妈妈的事，因为那样，就等于承认自己和他谈恋爱了。只说，我妈叫我回去。
　　李太太说，“这样回去，还不把你妈伤心死？等伤好了再走。”
　　张小萌心里早想好了，“我就说是爬山摔了一跤，不过是一点皮伤。她不会心疼的。”
　　李太太语重心长地说，“你们这些孩子呀，哪里知道当妈的心思？就是擦破点皮，心里都难受。”
　　李理也说，“就是，你看我妈都伤心成这样。你还想让你妈伤心呀。”
　　张小萌心里想说，好像真的成一家人了，还你妈我妈的打比方。
　　李太太出去了。
　　这是一间豪华病房，两张病床，对面还有沙发茶几，除了墙上的氧气管道、呼叫铃，跟宾馆也没有两样。李理从病床上下来，爬到张小萌的病床上。张小萌推着他，说你下去。
　　李理三两下赖上了床，“你以为我还想做什么？外面都是人。”
　　张小萌说，那你想干什么？
　　李理说，我就想和你一块歪着。
　　张小萌说，你下去，让人看见。
　　李理说，“看见就看见，我现在是病人。”说着来抱张小萌，张小萌见躲不开他，便把身子侧向一边，李理扳着她的肩。说，“都这样了，你还不感动？”
　　张小萌说，“我还感动，都是你闹的，害我从那么高掉下来，都吓死了。”
　　李理说，“那有多高，以前我们翘课，经常从二楼往下跳。”
　　张小萌说，“学校的楼多高？他家一楼多高？你们家那一楼都有两层楼高呢。”李理想想也对。
　　李理说，“那你怎么没事？”
　　张小萌说，“你没听医生说嘛，我应急反应能力强。晕了过去，所以受伤少。”
　　李理说，“敢情你是属猫的，我来抱抱波斯猫。”说着就伸手来搂她的腰。张小萌一阵挣扎。说，“你再闹，我就踢你下去。”
　　李理说，“反正我一身的伤，也不在乎多两块。”说着指着身上的淤青给她看。
　　张小萌说，“你那是活该，白连累了我。我要是真的喜欢你，倒也罢了。我一个无辜的人受了伤不说，还被人说嫌话。”
　　李理说，“你现在是越描越黑，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你就是不以身相许，别人也不会把你当处儿。”
　　张小萌一听，又是踢又是推，“臭流氓，你滚下去。”李理一边躲，一边手抓着床栏，两人在床上踢来推去，被子都被弄到地上了。
　　正闹着，外面有人进来，被撞了个正着。
　　李太太说，“别来看了，只是一点外伤。”
　　进来四个人，一个李宸天，一个李太太，还有两个中年男女，穿着都很考究，用张小萌的话说，气场都很大。
　　后来知道，他们是江娜娜的爸爸和妈妈。
　　江太太说，“嫂子去看了我们江龙，我们不来怎么行？”
　　李宸天进来瞪了在床上胡闹的两人一眼，把江海山让到沙发上。
　　李理忙从张小萌床上下来，李太太过来把被子给张小萌盖好。李理刚要上自己床。
　　李宸天喝道，“还闹得这么欢实，上什么床？过来给我站好了。”
　　李理低着头过来叫了声“江叔叔好——江阿姨好——”
　　江太太见他来问好，便没好脸色说，“你也真下得了手，江龙的鼻梁骨差点就被打断了。”
　　李太太握着江太太的手说，“别生气，医生说没事的。”
　　江太太又说，“以前小时候还听话些，三个人一起吃饭一起上学，搬家了还抱着一起哭。长大了就跟仇人似的。我真是搞不懂。”
　　李太太说，“李理喝了点酒——”便有意岔开话题，“我记得初中那会，咱们还在创业，学校里的广东仔欺负湖南学生，李理和江龙把学校的水管卸了，你一根，我一根，一下打倒七八个广东仔。害得咱们俩去赔水管钱和医药费。”
　　江太太听着这往事笑了，“你说那时他们多好。”
　　李宸天骂道，“还说，就是那时候学坏的，两个人都是半斤八两。”
　　两个女人只好住了嘴。李理说，“我原不该打江龙的，都是娜娜闹的。”
　　李宸天说，“还犟？怎么没醉死你？还打电话威胁你江叔叔要人，也是你江叔叔脾气好，要是我，我先给你两巴掌。”李理缩在那不敢乱说乱动了。
　　江海山劝道，“算了，小孩子嘛——他把我当他亲叔叔，才敢这么没大没小嘛。娜娜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
　　江太太不乐意听，“娜娜又怎么了？他以为还是小时候玩过家家，上了床就不认帐了。”
　　江海山止住江太太，“当着这么多人说这个干什么？好聚好散嘛，又没人逼她。”
　　江太太说，“那就活该咱们娜娜吃亏呀。”
　　李宸天和李太太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闷声听着。
　　江海山说，“你这人，都什么时代了，还什么吃亏不吃亏的。你怕咱们女儿还没人要？”
　　李太太又抓住江太太的手说，“弟妹呀，这小孩子的事，他们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们都管不了。”
　　江太太用眼睛剜了一眼默默在病床上听着的张小萌，对李理说，“李理——我们家娜娜可不是你想玩就玩，想扔就扔的乡下女孩。她有个三长两短，别怪我不客气。”张小萌一听脸红了。
　　李理回嘴道，“她能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还推别人下楼呢。我没报警就算好的了。”
　　江太太怒了，“你报警，你报警，我也报警，你强//奸我们家娜娜。”
　　李宸天只要骂李理，“你还顶嘴，是叫我起来打你两下才好？”
　　李理别过头去，咕哝着，“谁强//奸谁呀。”
　　李宸天喝道，“你给我站好了。”李理才转过头来。“你都这么大了，可知道责任两个字怎么写？越是有钱，身上的责任就越大。你们这些富二代，什么时候把责任弄明白了，比读多少书都有用。你有钱，你动一下，可能就要让一群人跟着你动。昨天，也是香格里拉的经理和我有交情，没计较。华天那边差点就报了警。两家酒店，惊动了上千人，你真能耐。就为你这点破事。”
　　李理还不服气，“要是晚了，指不定江娜娜会不会杀了张小萌。”
　　李宸天说着要站起身来，被李太太拉住了。“好好说，都是大人了，给他点面子。”
　　李宸天说，“我给他面子，他给不给我这个老子面子。还得我去给人赔礼，一边十几万作赔偿。我进门有人笑脸迎，出门有人鞠躬送，到头来，为了这个小祖宗，要我去给别人陪笑脸。”
　　李理反犟道，“不就是几十万嘛，我不要你替我赔。我自己有。”
　　李宸天说，“你有——除了你那身臭皮囊，哪一样是你的？我这十几年顺风顺水，到出了你这么个魔星来磨我的命，消我的财。”
　　李太太劝道，“好啦，赚钱不就是给儿女花的吗？”
　　李宸天推开李太太，“都是你教坏的。我可惜的不是钱，可惜的是这份家业叫他败光了。”
　　李理说，“指不准我赚得比你多。”
　　李宸天指着李理还要再骂，却结巴着说不出话来，只对李太太说，“你——回去给你的宝贝儿子收拾东西，让他滚回潇江市去。现在就滚。”
　　李太太说，“还有客人呢，别滚呀滚的，叫人听着多不好。”
　　李宸天说，“还有，你完不成我们年前定的五千万，你就从潇江市宸天实业那边滚下来，也不要再回我这个家，你爱去哪去哪？”
　　李理知道李宸天是伤了心了，愣在那不敢再说话了。
　　李宸天站起身，带着众人走了。
　　张小萌不知道说什么好，劝吗？不劝吗？李理跌坐在病床上，捧着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