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清泉流淌白鸽飞翔的地方》远走高飞吧

5、一路狂奔

　　灯光给了黑夜以温暖，温暖给了孤独的夜以热闹，从此，回家的路也不再漫长。驾车疾驰在荒芜昏暗的郊区泥路上，车里播放着《promise do not come easy》。深夜的拉土车扬起的灰尘将停靠在马路两旁梧桐树边的三三两两的自行车给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车窗上的墨绿底色倒映着我迷醉的双眼。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悲伤，最起码我好久都没不开心过了，我怀念那种不开心的感觉。而这所谓的悲伤总是赶在人毫无准备的酝酿之前到来。此时此刻的我很想身边有个婧儿能握着我的手默默地陪我一程。
　　为了想独自远离这喧嚣的现实一段时间，我曾刻意去郊外寻找到一片满是梧桐树的树林生活过一段时间。林里面有一座被废弃的两层小平房。通到二楼的楼梯扶手锈迹斑斑，阳台水池边的水龙头也是嘀嘀嗒嗒地流着暗红色的锈水。伸着懒腰的野猫，旁若无人地踱着步。破碎的玻璃窗户里望见的是老旧电扇低歪着满是灰尘的头。破旧的木门被窗户里灌进来的风吹得吱吱呀呀地作响。似乎这里早已经被人遗忘。梧桐树叶在夜风里发出簌簌的响声，湖里落满了手掌一般模样大小的树叶。岸边的小船也被风儿吹到了水中央。
　　我睡眠一直不好，半睡半醒的状态，总是会做各种各样的梦。一觉醒来，已是冬天，屋顶上全是白色的雪粒。放眼望去，树林里只剩空荡荡的寂寞。本来我很想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人，可是此刻的我却很想低声哭泣。我一个人曲促不安地坐在空荡的房间窗户前。貌似在这个寒冷的时刻是不该有人出现在这片树林的。我抬头望了望远处，发现不远处的树底下坐着一个老人。我内心略感一丝安慰，可是一阵咳嗽声后，我再抬头望去，那人却不见了。最害怕刚刚才适应的喧闹突然一下子就停止，然后连呼吸的颤抖声都那么明显。我又回到了一个人的世界里。有时候我感觉人生像是一座监狱，过去的历史正是被囚禁的原因。唯独站在人生的废墟上才能感受到片刻的轻松和自由。
　　当初的我快乐胆小得像一只鼹鼠，肆无忌惮地在人类的脚下玩转嬉戏着。人类或许以为我是只长不大的宠物鼠，对我的来到不以为意。可是，随着年岁的增长，我那笨拙的丑态日趋明显，他们以各样的姿态嘲笑打击我这只鼹鼠。渐渐地，我躲起来了，独自在小窝里舔着每日新增的伤口。老鼠的本能除了偷盗还是偷盗，上帝给它的本能就是这样。这注定的命运是需要被创造的吗？如果这是造物主的和谐安排，谁来补偿这弱小的生命？除了顽强和隐忍它别无选择。对于渴望成功的人来说，他的人生没有一些对手反倒会让他感觉寂寞吧。而苦难是最好的对手，也是人生最好的老师。但它算不上命运的组成，因为它不是每个人生都必须要经历的。
　　我将车开上了高速，没有目的地，下一个打来的电话就是返航的信号。我把车窗打到最大，音乐放到最大声，让夜风肆无忌惮地穿过每根头发，挠醒大脑将要沉睡的每个细胞。我的方向没有分叉路，自由是风。我摇头晃脑地唱起那首我写给Leslie的歌：风轻轻吹过我的窗，狂奔的路上，美酒的欲望，绑架了这漫天星光，载着这一车的花香，我成全了你的渴望，轻吻的过往，不单纯的角色转换，分不清心口哪一道是你留下的伤，我笑我痴狂，竟能被你伤，玩世不恭的时尚，却也在花花世界里随波流淌，就让这野风吹醒我渐醉的眼，就让我的歌从你的耳边哼唱，如今，这夜不是夜，这人不是人，车在流浪，何处方向，拐了几个弯，上了几座桥，这风里飘淌的不止花香，还有那吹熄不了的烟光。

　　令我感到意外，这么晚花花又打来了电话，我想我该赶在下一个路口掉头回去了。“你在哪里？怎么又是另外一种吵闹的声音？”花花问道。我望了望前方的标示牌道：“我在沪渝高速。我爸好点了吗？”“你就知道假惺惺，你就不能问点别的吗？比如问问我怎么样。”“你能怎么样？你是护士，身体肯定好。至于心情，你一直是比小强还蟑螂，应该也不会差。”“你就知道欺负我，唉，谁叫你抓住我的弱点了呢。能把车窗关上，音乐关掉，把车靠边停下和我好好说会话吗？”“好吧，快到服务区了。”“你这是准备去哪里约会呢？该不会去车。。。。。。”“你思想这么龌龊，‘震’字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第一没我有约会，第二是跟王唯一。”我说道。“王唯一是谁啊？”花花说完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我说了句“我擦”就没有再接下去了。花花继续道：“你就是个怪人，和我说话总是漫不经心，一副漠不关心人的样子。这就是你吸引我的地方。”我说道：“我是该说你滥情呢？还是该说你犯贱？”“无所谓，只要你开心，你怎么说我都行！你开心所以我快乐。”花花嬉皮笑脸地说道。我也有点被她逗笑了。“对不起，每次你主动打给我我都会毫无保留地打击你，想想对你也很不公平，你也没义务来迁就我。”“那你要怎么补偿我？吃饭就免了。每次你请我吃饭都是黑着脸不看着人家，还要保持着距离装作不认识，好像我很让你丢脸一样！”花花生气道。“哼哼，记性这么好。老实说，我真的有这样？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么没礼貌。真的要好好补偿你一下，吃饭不行，约会不行，那只能娶你了。”“真的吗？”电话那头花花兴奋得大声问道。“你小点声好不好？耳朵都要成你的爱情牺牲品了。快点答应我的求婚吧，趁我还没后悔。”“仕伦，喜欢听真话还是好听的话？”“喜欢听假话，假话总比真话要好听一点!”“残酷的话就是你爸爸。。。。。。” “你能不能正常点？你老是咒我爸，如果他真有事，我拉你去陪葬。”“不知道是以何种身份陪葬呢？阿姨？后。。。。。。”“后你妹啊，真是自己会跟自己长脸，把你当婢女陪葬算是看得起你了！没事我就挂了！”“得，怕你了，你爸希望你过几天回来看看他，不要再在外面瞎游荡了，他有重要的事情交代给你，他很好。”“敢逗我！”“谁叫你不正经逗我说你要娶我？”“你不是巴不得我这么说么？”“巴不得也不是你这么随便说说的方式吧！”“那难不成还要我准备999朵玫瑰在众人的见证下，单膝跪地向你求婚吧？”“那倒不用。”花花笑嘻嘻地应道。“最多也是我跪下来向你求婚。”花花说完竟羞得又像母鸡一样咯咯咯地傻笑起来，听得我直起鸡皮疙瘩。“好了，那这段时间麻烦辛苦你了。请转告我爸，我过几天去看他。顺便请你吃饭，保证吃饭的时候不会对你无视。”“那我期待仕伦莅临指导，好了，不跟你说了，出来好久了，估计护士长在找我了。”说完就挂了。
　　对花花求婚的一些话说不上完全是发自内心的，但也多少是有一些潜意识在里面的。或许，我此生会喜欢很多人，陌生的，熟悉的。但是爱只会爱一个。爱是需要时间来培养的，而我生命里的时间也只够用来爱一个人。爱不一定意味着拥有，也可能是永久的祭奠。同样，婚姻也不会像爱情那么完美。人在爱情里面累了往往都会跑出爱情，不再在爱情里面四海为家，而是选择在不期而遇的一段婚姻里随遇而安。
　　我有点想青青，想念她的执着、温柔和那眼中闪闪发光的等待以及守望，漠视一段可怜的等待会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而我对婧儿的爱却是一点都不会因此而改变。或许，她在我脑海中的模样会随着记忆的一点一点流逝而逐渐模糊，但是她给我的那种感觉却永远都不会变。那是一种让我一想到她内心就有一种让眼睛会发酸、喉咙会哽咽的冲动。不知道她们现在过得怎么样，她们会不会在我想起她们的时候也会想起我。与婧儿在一起的短暂时刻将是我此生最幸福的时光。但是，似乎青青已成为了祭奠这段幸福时光的向往。
　　每天晚上我都会在反复地回味那个我瞎编给青青的故事：“一个小男孩坐在窗户前，他是个腿脚不方便的男孩。每天他都在等候隔壁的女孩放学，只为看她一眼。他只是装作若无其事地偷看着她。小女孩似乎察觉了小男孩的举动。她走到窗前问他在做什么，小男孩荒乱中把手中书写有关小女孩的本子遗落到窗外。小男孩拼命摇动着轮椅，躲到房间的门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小男孩在本子上这样写道：我愿意是一棵海棠，永远站立在你的窗前静静地看着你。小男孩长大了，他坐在轮椅上博览群书幻想着外面的世界，励志成为一名作家。小女孩离开家去外面读书了，一去就是一年。有一天女孩带着一个男朋友回家，男孩的窗户自那次以后就再也没有打开过。女孩问父母那个隔壁的男孩是不是搬走了。女孩的父母说他生病了。女孩说要过去看看他。男孩躺在病床上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女孩坐在他床头前，男孩转过头勇敢地看了一眼小女孩，然后露出一个很满意的浅笑。他送了一个小本子给女孩。本子里只写了这么几句话：我只想成为一棵不言不语的海棠树，就这么远远地静看着世间一切的变化。女孩走后没几个月男孩就去世了。按照他的遗愿，他被葬在了他读书的窗前，坟旁种着一棵海棠。那海棠花飘在风里雨里，到处都是一股静默的味道。”
　　青青听完后眨了眨泛泪的眼睛问我那个男孩是不是我，我笑着说我还活着。我告诉她现在那样痴情的男孩早就没有了，她只是摇摇头，笑了笑没有说话。
　　现在每一想到她们，我就告诉自己要开心地好好活下去。我原本以为生活永远都会这么平淡无奇地过下去，没想到人生处处是剧情，我们的路过便成了背景，装饰了别人的梦。复杂的、简单的、离奇的，都在被我们忽视的周围上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