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清泉流淌白鸽飞翔的地方》远走高飞吧

4、不醉不归

　　睡到晚上七点钟才醒来，一看电话，有二个未接电话。第一个是母亲，第二个是王唯一。我回拨了一个电话给我妈。我妈是个稍有点文化的人，年轻的时候跟着外公四处闯荡过一些地方。所以她每次给我打电话不会说一些像王唯一老妈唠叨的那些“被子洗过晒过没有？不要乱买一些不中用的东西，你不是常说不要为哨子花费太多吗？被子不洗不晒看你以后睡什么！”之类的内容，几乎她妈每次打电话给他都要跟他重复这些，其他的什么也不讲，就像是个复读机，反复地说着这三句话。王唯一干脆就把电话放在桌上让她慢慢地说着，最后她妈妈就重重地挂断了电话。有时候想想这些，我真的很佩服王唯一能活到现在。而我妈呢，说的话自然要高雅一点。主要就是一些：“衣服够不够穿？伙食好不好？钱够不够用？女朋友有没有找？”然而，这些别人非常羡慕想要的却是我非常反感的。我只想过一种再平常不过的生活，找一处无人之境，自给自足，自娱自乐。不过唯一说我的理想是世间人们都梦寐以求的生活。人生就是这么矛盾，你吃得饱饱的，穿得暖暖的，看着一些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人却想与他们的人生互换一下。这是同情心在作怪还是叛逆在蛊惑？我甚至想过，要是有战争的话，我肯定会像拜伦那样借保家卫国的名义去参加革命，用战争去充实我那孤独的生命。
　　电话接通了，里边传来的是似乎与往日不同的话语，让我一阵不适应：“儿子啊，晚饭吃过了没有？”“还没，不过马上就去吃！”“今天是不是惹你爸生气了？他有高血压，不能受刺激。否则，说不定哪天就。。。。。。”妈妈开始抽泣起来。“妈，你能不能不哭啊？太娇气了！”我说这句话的时候都差点笑出声来。“你不用担心了，我只是坚持了自己所该坚持的东西，没有想气他。”“好了，我也不责备你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毕业也快四年了吧！你说你爱做什么，我们也没过多干涉你，可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你是快乐了，可你想过我们是不是也同样快乐了呢？妈妈也不是刻意去说你没有责任感。你是我儿子，我说什么不能说都是为了你好，至少都不是为了让你坏！如果换作你是穷人家的孩子，你还要养我们呢。”“妈，你这是在用实战性很强的糖衣炮弹在轰炸我呢，我快受不了了，我要死了。”我边说边笑把电话放在了一旁。妈妈叹了口气说道：“好了，你就知道嘴贫！不过，你先回来，你爸的意思是叫你先去他公司业务部熟悉下业务，等时机成熟了，你就去坐你爸的位子。你都差不多三十岁的人还是说着十八岁之前不负责任的话，人活着好歹每天都要有点进步吧，虽然不能看到你像阿姆斯特朗那样豪言壮语，起码也让我在下一个阿姆斯特朗身后看到你的样子吧。”“妈，你会看到的，我发誓你会在未来来到地球上研究我这个外星人的。”
　　看样子今天晚上非得找点乐子才行，否则被老妈这么一唠叨我怎么睡得着。我果断打电话给王唯一。“唯一，在哪里潇洒？带兄弟我晚上去好好混一晚。”“哟，是仕伦？难不成今天晚上想还俗？听到这嘈杂劲劲爆的音乐没？保证今天晚上会让你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快乐得被放大！”“别啰嗦哈，今天哥心情有点拜伦的味道，哪个酒吧？”“延安西路上上酒吧。”“OK，半小时后准时到。”
　　上海的繁华也不过如此，再熟悉不过的车流，再普通不过的夜景，加上自以为是的上海人和自认为被排斥的外地人，我都觉得这座城市真的是平凡得不能再平淡了。上海上海，没有个像样的毗邻之海还敢自称上海。虽然，有海的地方不一定很美，但是没海的地方一定让人缺少想象，上海就是一个让人缺少遐想的地方，不如厦门的浪漫。“有总比没有要强，这就是上海人爱上海的牵强理由吧！”顿时感觉“上海”这个名字于我而言像是掉落在了我这个荒芜沙滩上的一片沼泽。
　　至今我仍然搞不清上海到底有多少个区，哪个区在哪个位置。我只习惯游荡在这座城市的最边缘，满眼看到的都是这个城市最荒凉的一面。我觉得我像是被这座城市给拒绝了，永远走不进去。不过我不感觉有什么不好，最多只是让人有种一眼望不到头的压抑感。
　　“唯一，我到了，快出来接下。”“我在吧台这边，很好找的。”说完就挂断了。我突然感到一丝凉意袭来，我最不喜欢这种不受礼遇的接待。心想，今天晚上必将是个不醉不归的夜晚，无所顾忌、无所谓地游戏人间。穿过一群摇头晃脑的跳舞人群，借着晃得人有点头晕目眩的灯光，我像是个醉汉，好不容易摸索到了吧台。还没等我在吧台的凳子上坐稳，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像是炸弹般轰进我耳朵里：“伙计，六杯冰啤！仕伦，你的习惯！”我一看是王唯一，刚才在门口的不爽倒顿时消减了不少。“算你机灵，还记得我的这个老掉牙的习惯。”“嗨，仕伦，你那六瓶就醉的神话我可一直奉为经典在传唱啊！”我装作要打王唯一的样子说道：“亏你还这么有孝心，只记得我的糗事。刚才没有迎接我的怠慢之举我就不大人不记小人过了！麻烦你以后不要老是宣扬我的短处。”“没问题！我们这酒吧里都是有文化的人，不信我随机给你找几个人问问。哎，那调酒的哥们过来下。”“有何吩咐，王经理？”“没啥事。就随便问你两个问题：第一《红楼梦》是谁写的？第二你最喜欢《红楼梦》里哪个人物？”“《红楼梦》我懂啊，不就是厦门远华集团走私案的那个□□写的嘛，这难不倒我，我天天看新闻的。至于喜欢的人物吧，曹什么琴吧，反正是声音特别传神，不闻其人，先闻其声的那种！”“仕伦，瞧见没？我们这上上酒吧可是卧虎藏人啊，先不管他回答得对不对，最起码这么深奥的文学问题，他都能扯得上那么一点边际。哥们，最后再透入一个秘密给你，最近有一部网上热传的小说叫什么《非走不可》，你知道作者是谁吗？是我兄弟冯仕伦，记住了啊，下次再来考你。”王唯一似乎有点醉意，步伐有点晃，说话的时候舌头也有点打卷。我听后笑笑说：“唯一，我相信你！干杯。”说完就举起一大杯冰啤一饮而尽。“仕伦，冲你这喝酒的豪爽劲，以后在外面我就不再叫你六瓶酒，而是该叫你六大杯了，不！更确切一点地说应该是六大碗。”我似乎有点晕，脸上热乎乎的，但是我喜欢这半醉不醒的状态，开心地大声笑道：“我又不是武松，但是喝了六碗还是会像武松一样过得了岗的。”这时，吧台旁来了一短发女子，穿一套亮闪闪的银白色裙子，浑身发光。“伙计，给我来杯啤酒！”话音刚落，只见王唯一熟练地把给我点的其中一杯酒给推了过去，准确地停在了那女人的右手边。那女人侧过脸望着唯一，唯一把身子往后挪了点，笑着看着那女子，用右手指着我说：“是这位先生请的。”那女人嘴角朝我轻轻微笑了一下，我也报之以微笑。之后就各喝各的酒去了。
　　这时王唯一说道：“知道我为什么没出去门口接你吗？”我猜测道：“莫非与此女有关？”“俗话说“知子莫若父，知我者莫若仕伦啊！这次说不得泡，而是应该说追！”“看来你这次是动真情了，不过哥劝你一句，别太动真格的，感情这东西伤人不见血的。“放心吧，哥！兄弟我那‘情场浪子‘也不是浪得虚名的！”“咋又改称呼了？不是情场圣手吗？是不是升官当经理了就与官俱进了。”王唯一一听，差点没被啤酒给溺着。“人在江湖，好歹得有点江湖的气息。所以现在叫‘情场浪子’。你知道为什么我到三十岁还喜欢单身吗？”王唯一问道。“莫非你很享受现在的生活？”“goodboy，我们真不愧是比黑白无常还要绝配的搭档！我们那些曾经说着永不结婚的伙伴，结果可笑到第一个先结了婚，有了完美的家庭和事业，脸上还会有微笑，可这又怎样？我时常会为这些伙伴倒吸一口凉气，幻想自己深夜中从这些人的身上灵魂出窍。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躺在这些伙伴身边的那些女人日渐苍老妖娆的脸，我会在想这老天爷安排的什么好事，把这些侏罗纪都送出去了，不这是糟蹋我们的那些伙伴吗？”
　　“唯一，你不要这么搞笑好不好！人的幸福不就是在不断的妥协之中活得的么？唉，不谈女人了！你现在在酒吧主要是干一些什么？”“偶尔端下盘子服务下客人，或者表演个节目什么的。生意不忙的时候出去发下传单。”“像你这么高学历的人还做这个？”王唯一笑道：“嘿嘿，这你就不懂了，我考学历只是为了兴趣和开心，我觉得现在也不错啊，拿着高薪做着简单的事情。”我竖起大拇指道：“够绝的呀！”“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哦，差点忘记了，上个月的利息钱都没给你！不过我现在身上没带。管吃管住还管玩，钱都成了无用的废纸来了。”“不着急，可能过几天我就要去公司上班挣钱了。”“你的流浪生活过腻了？”“怎么会过腻，那可是世界首富都渴望的生活。你呢？就打算一辈子在酒吧里这么过？”“我不知道，暂时还没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以后去北漂也说不定。到时候你也要一起作个伴。”“我绝对没问题，只要你一招呼，我说走就走。”王唯一补充道：“不过你现在要工作了，真的是连说走就走的空闲都没有了。”“到哪里不都是一样做事，世界虽然这么小，可是不是说走就能走遍的。”“所以快乐要趁早啊，再不出发就走不了了。”“那就是要非走不可了？！有时候想想要是我的爸妈很有钱，我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那该多好。穿着名贵的皮草，脚上是真正的鳄鱼皮皮鞋，开着的是跑车。再也不用憋着性子去说话。不过好像这些其实根本不是我想要的。快乐是没有任何附加成分的。有些时候我突然梦到自己的周围一片漆黑，脚下是无边的黑水，只剩自己孤身一人向前伸出脚在探着路，那时感觉自己已是完全没有任何可以坚持下去的理由了。”我趴在吧台上说道。王唯一拍了我的肩膀说：“不要这么感觉，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人生，苦难是不分贫富贵贱的，快乐也是如此。你所需要的可能是别人嗤之以鼻的，不要光看外表就觉得多么好！其实，从每个人一出生，上天就为他们种下了一盆‘绝望之花‘和一盆‘希望之花‘。这两盆花就放在人生天平的秤盘上。哪边早开花结果，人生就往哪边倾斜。虽然，‘绝望之花‘总有一天也会长大并开花结果，并且那就是死亡。而我们所能做的就是让‘希望之花‘赶在‘绝望之花‘之前早点开花结果。所以，我们每天都要去尝试微笑和呼吸。为我们的‘希望之花‘增添阳光和空气。”“唯一，我一直认为上帝应该早点召你回去，你的才华不应该埋没在人间，应该把天堂也给嗨翻起来。”唯一抿了一口酒笑道：“那你舍得让我一个人在天堂？”“当然舍不得，你去了我也会随你其后的。”“我可不想你成为不孝子。”王唯一笑道。我忙抢着补充道：“还没说完，我说的是我尽完孝再去。”“哈哈，算你恨！”我们一起哄笑起来，和王唯一在一起的日子总是会让人忘记现实的存在。
　　这时酒吧的音乐停止了，有人在话筒里喊道：“下面有请本酒吧最帅的最有才华的人气歌王王唯一为大家献唱一首。我赶忙将有点醉醺醺的王唯一推起来，这时聚光灯也打过来，只见旁边那短发女子表现得有点意外起来。王唯一那嗓子真的是磁性十足，之前我一直以为王唯一会走上北漂当歌手的路。可人生就这么荒唐，没有能力的人总做着超出他能力的事，漂亮的女人总是钓着土豪。这就是所谓的“和谐社会”。只见王唯一戴着一顶西部牛仔特有的毡帽，双手做了一个示意安静的\'嘘\'的动作，然后对身后的DJ说了些什么，DJ走过来把一些东西塞进他的口袋。伴奏声响起：“我什么都没有，只是有一点钞。”王唯一趁机从口袋掏出几张人民币朝人群扔去，人群中顿时发生了一点小骚乱。“如果你感到寂寞，我带给你热闹。”王唯一唱完就扯着嗓子向下面人群大喊道：“everybody hands up我说寂寞你说闹，切克闹。”这时所有人都举起荧光棒随着节奏左右摇摆起来。紧接着王唯一快步走到穿着银白色裙子的短发女子旁转了一圈唱道：“为你绕一绕，没有什么大不了，却可以让你微笑。”短发女子有点娇羞起来。唱完那一句王唯一转到我旁边把我拉上舞台递给我一只唛，弄得我手足无措，但也只是顺其自然地大声吼唱道，似乎这首歌专门是为我们这样的人写的：“其实我很烦恼，只是你看不到。如果我也不开心，怕你转身就逃。爱上一个人，一定要让他相信，这世界多么美好。对每个人，都说还好。我的心我的情你不需要明了，只要我对你好，这样的温柔你要不要？！其实你爱我像谁？扮演什么角色我都会。快不快乐我无所谓，为了你开心我忘记了累不累。其实你爱我像谁，任何的表情我都能给。woo......在你身上学会流眼泪。”还没等歌曲的余音结束，DJ就切换了一首动感的舞曲，在麦克风里大声喊道：“你们开心吗？”人群中大声喊道：“开心！”“你们过瘾吗？”“不过瘾，再来一个！”“还要？你们想太多了吧？见好就收，未完待续哈！”DJ刚说完，人群中就爆发出一阵“耶”的叹息声。王唯一道：“知道这叫什么吗？欲擒故纵，你还指望这群人给你天长地久的捧场？外面酒吧这么多，在哪家不是喝？关键要喝得开心，要喝得有缺憾，下次才会继续来。”这时电话响了，我本来是不想接，却借着这酒精的迷幻按下了接听键。“喂，哪位？”“我是花花啊，仕伦，我从你爸那里问到你的电话。你那边怎么那么吵？”“不好意思，我现在没空理你。”“你在酒吧？喝酒？”“你不要这么婆婆妈妈好不好，我不跟你多说了，我身体不舒服。我在哪里也跟你没半点关系。”“小气鬼，你身体不舒服啊？那你就更应该理我了，因为我是护士啊。”“你把我爸照顾好，就是对我最好的照顾了。”一般跟唯一在一起，我都不喜欢被任何人打扰，这就好比在打铁，好不容易铁被烧红了，却突然发现锤子不见了，你说晦气不晦气!”“问题是你爸现在。。。。。。”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了挂断声。“真他妈的绝！”“谁啊？”唯一问到。“就是那个花花啊，你的花啊？”“花花？哪个花花？完全没印象。”我擦了擦汗道：“我们还是喝酒吧！”“Chee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