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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尾声 ...

  •   一日深夜,原逸尘正借酒浇愁,恍惚看见窗外有个人影,他失声道:“出岫,是你吗?”跌跌撞撞地冲过去抱住那人,哽咽道:“我知错了,出岫。”当初他确因争强好胜而怂恿云琅,却从未想伤害出岫。
      听到头顶的笑声时才发现是宇文越,随即嫌弃地放开。
      “原逸尘,你太令我失望了,想当年你是多么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竟然为一个男人消沉成这等模样。”宇文越摇头叹息,眼中却全是幸灾乐祸的笑意。
      原逸尘注视着天边一弯明月,淡淡道:“他值得我为他做任何事。你把他藏在哪里了?”
      “我没有藏他,”宇文越冷冷丢出一张便笺,“这是他给你的,你自己看吧!”
      原逸尘将信将疑地打开便笺,认出那正是出岫的字迹:
      逸尘惠鉴,
      不告而别,实非所愿耳。分手多日,别来无恙?
      余一切安好,幸宇文表兄觅得神医。盼一年之后再相见。
      望君珍重,勿以我为念。
      出岫上
      原逸尘欣慰之余仍不免遗憾,出岫未透露自己所在之处。再三阅读之后,小心地将便笺收入怀中,问:“他在哪里?你为何要这样做?”
      “他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只是不方便告知你。”宇文越淡淡一笑,“我帮他,是因为我觉得他是沈氏家族唯一让我觉得还像个男人的人。我宇文越虽算不上光明磊落,却也绝非趁人之危的小人。”
      “一年之后,我果真能见到他吗?为何我现在不能去见他?”只要一想到一年之后才能见到他,原逸尘又陷入迷茫。
      宇文越似乎已不愿继续交谈下去,足尖轻点,几个纵跃之后便消失于宫墙屋脊之间,唯有清朗的语声远远传来:“消息已带到,原逸尘我们战场上见真招,下次我未必会输给你!”
      原逸尘望着深蓝色夜空,叹息般的笑了,宇文越,我恐怕你要失望了!
      花开花落,一年的光阴转瞬而过,但对于日夜思念出岫的原逸尘来说,这一年并不好过。每日他都生活在矛盾之中,时而希望时间流逝得快一些,这样便能早日见到出岫,有时又担心万一见不到出岫而失望,便期盼时光走得慢一点,这样他心中至少还有个念想。
      从前的南国版图并入北国,成为南苑,被封为南苑王的逸尘将辖内治理得井井有条,老百姓的日子比从前更加富足安乐,亦无人再反抗——对于老百姓来说,只要带给他们和平的日子就好,谁做皇帝又有什么关系?
      “出岫,我答应过你,善待南国的百姓,我不会食言。但是你,你何时才肯相见?还是,你还在怪我?”原逸尘坐在出岫的卧房的床上,感受那个人留下的气息,不觉泪湿双颊。
      这一年,太子令尘又喜得一名麒麟儿,岚烟公主和秦冲也生了一名小郡主,池雨与小石头的婚事也定下来了,唯有南苑王原逸尘尚是孤家寡人。皇帝曾有意撮合他与焉知国最美丽的公主却未能如愿。
      原令尘笑道:“想不到我那从不知情为何物的兄弟竟是情种。”
      那日处理完王府的事,原逸尘策马来到郊外的梅林,正是梅子成熟的季节,散发着阵阵清香。想起去年这个时候他与出岫曾在此立下不离不弃的誓言,可如今他却形单影只,出岫依然下落不明,不由得一阵感伤。
      梅林深处忽然传来一阵清幽的琴音,婉转低回,像是情人间的私语——这首曲子,似乎在哪里听过,循着琴声往梅林深处走去。蓦然想起这正是去年出岫新制的一首琴曲,不由得激动得心也发颤了,越走越快,半个时辰后终于见到梦中见过不知多少次的人儿。依旧是白衣胜雪,依旧是神清骨秀,宛若姑射真人。
      “出岫……”逸尘哽咽无语。
      出岫放下琴,微笑道:“我知道你会来,特意在此等你。”
      “你好了?”逸尘还是有点害怕眼前所见只是幻觉,“你真的是出岫?”
      “我是。”出岫微笑,但他心中也不平静。一年前的他以为自己大限将至,孰料中途杀出宇文越,带他去见了那位神秘的医中圣手,就此翻转乾坤。一年中他忍受了金针刺入穴道时深入骨髓的痛苦,只为有朝一日能活着见到原逸尘。如今,他终于如愿了。
      逸尘拥他入怀,哽咽道:“出岫,不要再离开我!我们一起隐居山林,不再过问世事,可好?”
      出岫以一个深情而绵长的吻作答。
      “一年不见,就这样吗?”逸尘幽怨地望着眼前人,意犹未尽。
      出岫挑眉笑道:“那你要怎样?”
      逸尘将他打横抱起,往林中小屋走去——去年他们曾在此避雨,自出岫失踪后,逸尘命人将小屋洒扫一新,每次来梅林必在小屋坐一会儿。
      “出岫,你真的不怪我了?”逸尘抱着他坐在床沿,手指若有意似无意,绕着恋人散落胸前的青丝,丝丝线线,一如二人纠缠的情思。
      出岫指尖轻轻描过他浓眉,笑道:“我若是怪你又怎会来见你?”他眼神中不经意地闪过一丝疼惜:“这一年,你受苦了。”
      “那你要如何补偿我呢?”逸尘捕捉到他莹润的唇,掠夺过其中的甘甜,在他颈边低语道,“出岫,我想……”
      出岫脱离他的怀抱,斜靠在床上,手撑着头笑道:“这个好说,打赢我。”
      这么久不见,见面就给他出题目。逸尘有点赌气地看着恋人,但见他双瞳剪水,笑容中带三分春色,二分柔情一分轻佻,逸尘痴痴地看着他,再也移不开眼。
      突然,趁他不备,出岫拉住他腰封轻轻一拽,顺势一个翻身便将他压在身下,用膝盖抵住他的腰,笑道:“逸尘,你输了。”
      原逸尘一阵恍惚,这情形多么似曾相识,当年,年少轻狂的他清早冲进出岫的卧房,本想教训他,却反被他教训了一顿!也许,自那时起,原逸尘就输给了云出岫。不过——
      逸尘翻一个身,两人位置调换:“出岫,输给你,我心甘情愿。”
      出岫笑着迎上他的唇,修长的腿也盘上了他的腰……

      自梅林回宫不久,南苑王原逸尘突然身患重疾,连神医明月夜也束手无策。不久,南苑王薨,时年二十二岁。南苑由驸马秦冲接掌。
      半年后,东夷国东部高山间的一处幽谷中。明月夜道:“这样真的好吗?”
      “以我父王的个性,定然不会同意我与出岫,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原逸尘捧出新酿的桃花酒,猴儿献宝似的为他斟上一杯,看着他喝下去,问:“好喝吧?”
      明月夜细细品味,身为名医,相识的权贵无数,喝过的好酒更是数不胜数,但那酒与他从前品尝的略微不同,更加清冽甘爽,并带有淡淡的花香。饮尽一杯,他用扇子指着酒杯道:“再来一杯!”
      原逸尘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得到世间最好的赞美。
      “你酿的?”明月夜不太确定,如今的原逸尘同之前确是大为不同。
      旁边的宇文越冷笑一声:“他哪有那个本事!他不过栽几棵桃树罢了!”
      明月夜心道,不只是“几棵”而已吧!这漫山遍野的桃树可是逸尘亲手栽出来的,一切全为了那个人!
      原逸尘为宇文越和自己各斟一杯酒,自己先干了,笑道:“虽说你当年劫走出岫害我很是担心了一场,但多亏你他才能平安无事,这杯我敬你。”
      宇文越哼了一声,却也是一口干了,口中却悻悻道:“原逸尘,你太令我失望了,以后让我去哪里找对手去!”
      “功名利禄不过如过眼烟云,都是身外之物,何如携清风朗月同一知己畅游山水之间?”原逸尘微笑着,又将一杯桃花酒递至出岫唇边,后者就着他的手饮了一小口。这种默契又令在场的二人心生感慨。
      忽听外面有人喝道:“宇文越,你这个混小子,你给我出来!”
      宇文越面色一变,刚要逃走就被原逸尘按住了,且听他笑道:“难得这世上也有让你害怕之人,如此好戏怎好放过?”
      宇文越求助地看向明月夜和出岫,但那二人却视若无睹,不禁苦笑道:“真是交友不慎,我怎会有你们这样的朋友?”
      来人挑帘而入,却是一身锦袍的男子,年方弱冠,只见他剑眉星目,峨冠博带,气宇轩昂,一身高贵之气。众人方欲行礼,却听他道:“不必多礼!”
      少年揪住宇文越的衣领,骂道:“老子到处找你不到,却是躲到这里来了!跟我回去!”
      宇文越苦笑道:“你就不能斯文一点?白长了这么一副好皮囊。”
      “既然来了,不妨尝尝我们新酿的酒。”原逸尘为他斟上一杯。
      来人将信将疑地尝了一口,继而一饮而尽,笑道:“好酒!再来一杯!”这次换宇文越为他斟酒,几杯酒下肚,高傲的少年说话便有点口齿不清了,他靠在宇文越身上,向他对面的逸尘和出岫笑道:“你二人才华出众,不如替我东夷国效力,朕许你们高官厚禄……”
      宇文越暗中轻轻掐一下他的腰,威胁地笑道:“一个我还不够?”
      少年醉眼迷蒙,笑道:“你最坏了,总是让我到处找你……”说着,便咕隆一下倒在了宇文越怀中。
      “明明不会饮酒,还学人家……”宇文越没有继续说下去,脸上的笑容却少见地温柔。将自己的披风盖在少年身上,抱起他向众人告辞:“我先带他回去了,来日再聚。”
      明月夜也跟着起身告辞,时至今日,终于可以放下对原逸尘的依恋了。
      送他们离开后,在桃花林中逸尘抱住出岫,又问起他一千零一次的问题:“出岫,那位救你的高人真的是月夜的师父吗?为何不能让我见他?”
      “逸尘,别再问这个了,我答应过前辈不泄露他的身份,我不能食言。”出岫轻轻吻一下恋人的唇,清冽的酒香让这个吻更加细腻悠长。一阵风吹过,漫天的花瓣飞舞着飘落在他们身上和周围,宛如一对桃花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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