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出岫》流徽

21、破国

　　出岫笑道：“看你这么为难，可是皇上要把谁家的千金许配于你？”
　　逸尘白他一眼，道：“出岫，你明知我心中除了你再无他人，开这种玩笑不觉得无趣吗？”
　　原本略显苍白的脸颊因羞愧而微微透着霞光，出岫歉然笑了笑，道：“如果不是这个，还有什么让二殿下觉得为难的？”
　　“你呀！”逸尘摇头苦笑，把药送到他唇边，道，“先吃药吧！”
　　出岫轻轻推开他，正色道：“我就是身子虚了点，却也不必把我当药罐子，你且说正事。”
　　原逸尘犹疑片刻，放下药，握住他双手，道：“你在贤王府想必也听闻过南国近来的一些事，”见他微微点头，逸尘续道，“就在前些日子，南国境内多地爆发叛乱，云琅向东夷国求救，东夷国拒绝了，他前几日发文书向北国求救，父皇已经同意出兵。”
　　出岫镇定自若：“然后呢？”他隐隐觉得事情并非这么简单，不然逸尘不会如此为难。
　　原逸尘深吸一口气，道：“父皇的意思是，借协助镇压叛乱之机趁势攻下南国。”他暗暗揣测出岫的态度，看到的却只是近于冷漠的淡然。“出岫，还有一个法子，我们可以逃走……”
　　出岫抬眼望着他，寒如秋泓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原逸尘，你觉得这是一个法子？”
　　逸尘沉痛道：“那怎么办？难道你要我带兵去攻打你的故国，然后看着你伤心难过？你以为我忍心？”
　　出岫微笑道：“逸尘，你变了。若是从前你不知多开心有这么一个机会建功立业。南国气数将尽，被哪一国灭掉都是一样的，我却希望那个人是你。我只有一个要求，善待南国的百姓，不要勉强他们改变他们长久以来的生活习惯。”
　　“我答应你。”逸尘拥他入怀，只听他说道，“逸尘，这次我要和你一同出征。”
　　“可是你的身子……”逸尘当然希望两人能并肩作战，但又不得不担心他的健康，总觉得这次回来后他看上去比去年还虚弱了。
　　出岫笑了，戏谑道：“你且莫小瞧人，你我若两军对阵，你未必是我对手！”
　　逸尘亲吻一下他的唇，笑道：“那是，我原逸尘栽就栽在你手里了。要一起出征也不是不可以，你也要答应我的条件，不准以身涉险，不准擅自行动，一切听我的调度。”

　　南华国贞元三年四月，南方发生洪水，百姓流离失所，但朝廷并未减轻赋税，并强行征集壮丁年前往京城修建行宫。诸郡百姓因不堪劳役而发动暴乱，一个月内迅速席卷全国，南国云氏政权岌岌可危。
　　五月，应南国皇帝云琅请求，北国二皇子原逸尘率军前往帮助镇压叛军，北国军所向披靡，以围剿、招降等方式收编了大部分的叛军，并与京城的叛军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南国京都，俘虏皇帝云琅及后妃宫人共百余人，囚于榴火宫。
　　北国军纪律严明，并未出现骚扰百姓之事，故而其进驻京城也未遭遇顽强抵抗。
　　最大的抵抗来自老将澹台聪为首的武将，得知京城已被攻下，他们集合全数将士及不愿投降北国的百姓，组成军队向京城逼近。
　　“出岫，云琅就交给你了，杀他也好，流放也好，全凭你一人决断。”文昌宫中，青罗帐里，原逸尘执手对出岫说道。其实，若是按他的意思，云琅万死不足以赎其罪，但他要尊重出岫的意愿。
　　出岫道：“琅儿始终是一国之君，对他的处置事关重大，可暂且将他囚于宫中，待收服澹台聪等部后再作打算。”他微微一笑，道，“我倒更好奇你将如何处置澹台将军。”
　　轻抚着他长而顺的乌发，逸尘沉思片刻，道：“澹台父子均是难得一遇的良将，若能招降收编是最好不过，但若他们执意反抗，我也不得不斩草除根了。”他这话虽说得语气平淡，却让人感到丝丝寒意。
　　出岫淡然道：“但若轻易就被人招降了，又如何配得上‘忠臣良将’四字？”
　　逸尘冷然道：“忠臣良将，若他只是忠于一国之君，就算这国君胡作非为他也要忠于他，那同为虎作伥有何区别？这样的人，不要也罢！”
　　一阵清风吹过，案上烛火跳动了一下，逸尘发觉怀中人已沉沉睡去。方才还意气风发的脸随即为悲伤所取代，出征途中，出岫精神时好时坏，有时则昏睡两日而不醒，尽管他对自己说是疲倦所致，逸尘仍有不祥之感。生怕有一日他会就这样沉睡下去再也不醒来。
　　低头亲吻一下恋人秀逸的脸庞，柔声道：“等战事一了，我带你去找月夜，他是神医他一定有法子救你。”为他整理罢被褥，原逸尘注视良久，快到三更天时，他起身穿好戎装，坐到外厅的桌边静静等待。
　　三更刚过，小石头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躬身行礼，道：“殿下，该出发了。”
　　原逸尘回望一眼内室的方向，缓缓收回目光，道：“小石头，出岫就暂时交与你保护了。你这次不但要保护他周全，还要保证莫让云琅的人靠近他身边，若是出了差错，唯你是问！”
　　小石头抱拳道：“小石头遵命。”
　　原逸尘满意地点点头，续道：“我知你最想上阵杀敌，但这次非同小可，而你是我最信任之人，除了你，我不能把他交给任何人。我保证下次让你做将军。”
　　小石头喜上眉梢，道：“请殿下放心，小石头定不辱使命！”

　　京城十里外的石川坡，一灯如豆，老将军澹□□自在灯下沙土中摆阵，但无论他怎么布阵似乎胜算都不大。外面的梅雨下了几日几夜，潮湿而燥热的天气让他愈加心神不宁。这是他一生中所遇最难的一战。但无论如何，他不能让自己保护了这么多年的南国遭受北国铁骑践踏。
　　原逸尘的军队是他的十倍，这么久还按兵不动，无非是想让他投降，但是他的算盘打错了，澹台聪可以被杀死，但绝不投降！
　　傍晚时分，有兵士来报，三路军已被原逸尘的人全数歼灭。老将军的眉毛跳动了一下。
　　二更时分，二路军被招降。老将军的腮帮子抖动了一下。
　　如今只剩他亲自率领的一路军了。这三路兵马中，一路是他多年的嫡系，二路是当初不愿臣服北国的百姓，包括曾经的叛军在内，三路则是其他武将率领的人马。
　　跳动的烛火映得老将军脸上的皱纹越发深了。
　　好在，他还有一张王牌。

作者有话说

　　抱歉，今天在学校，上课的那个教室网不好，未能及时更新，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