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百合也有春天》大圣水帘洞

61、新公司新开始

　　姜二帅把我领进里间的屋子去，想不到内里别有洞天——右拐，见一室，三张桌子上横七竖八摆着几台电脑和笔记本，行数步，左手边又是一间，里面放着沙发和茶几，显见是个小会客室。
　　他见我第一句话就是：“你比我想象的要好看。”我跟他在网上互相吐槽惯了，乍闻这句夸赞，惊喜得简直像个阴谋。正待我调动脑细胞想说句谦虚一二的话，就听他抱怨道：“小飞说见女网友必说的几句话，这句排名首位。我看说了也没啥效果。”
　　我还没酝酿好的笑容就此憋了回去——至于吗？我不就矜持了一分钟吗？咱们初次见面，能不能别这么坦诚相待啊！
　　不由心中暗暗发誓：下次再逮到夸我的，不等他话说完我就得赶紧谦虚上，非得把对方的客气话坐实了不可！这年头让各位看官点个赞有那么艰辛吗？
　　他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不想跟他五讲四美了，打量一下这间看似乱中有序（其实并没有）的房间，我不客气地问：“你朋友不是这的老板吗？人呢？尊重一下面试者行吗？”
　　姜二帅“嘿嘿”笑了两声，我从中听到了明显的不怀好意。遂警惕地盯着他。
　　他说：“竹子，其实是这样的，我们这个小公司主要是做互联网产品的。年前朋友拉我入伙，我当时还没想好，这不，过年这空我想了想，打算好了，跟他合伙，所以，目前我是公司股东之一。”
　　我点点头：“我听明白了，你这话的意思是，我极有可能是给你打工的。”
　　他一拍巴掌：“没错！我就知道你反应快。”
　　我果然不负他望，眼也不眨地说：“期望薪酬再加一千。”

　　老姜跟我说：“别这样啊竹子，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年前说的四千朝上就行啊！你也不能给我来个上不封顶吧！”
　　我说：“再加一千也符合四千朝上的要求！”
　　老姜摆出老板谱——显然摆得不太到位：“竹子，我先跟你聊聊咱们公司的愿景吧！”
　　我一抬手：“制定公司愿景这事不是应该我们行政从业人员来干的吗？您就歇歇吧，我做好了您再拿去忽悠别人去。咱俩之间就算了吧。”
　　老姜说：“那咱们谈谈人生理想。你有没有特别想做的事？”
　　我说：“最近刚睡了新男友，谈理想这事戒了。再说了，江湖有云，最差的老板才跟人聊理想，好的老板都跟人聊工钱。”
　　老姜犹疑道：“你这说法明显三观不正，成功人士都谈理想。”
　　我说：“那是因为人家已经成功了，谈钱的时候过去了。你关心我三观干吗？作为跟你朝夕相处的同事，我五官正不就行了。”

　　在我俩彼此都想把对方忽悠瘸了的这个过程中，我眼疾手快地捏着甜美嗓音接了几个前台电话跟他聊了行政办公人力资源各项管理甚至展示了做财务报表的才能及适时对公司新建网站提了几点建设性意见之后，老姜终于成功地掏钱买了我手里的拐……哦不是，满足了我临时加薪一千元的要求。
　　最后，我看到满地乱扔的垃圾时，按捺不住管家婆的心要去收拾。姜二帅及时制止了我。他献宝似的拿出一个像遥控器的东西，然后就听见“嗡嗡嗡”的声音。
　　我好奇地转身去看，只见地上飞奔过来一个圆圆的、憨头憨脑的银灰色小机器。老姜得意地向我展示：“最新全自动智能扫地机器人。酷吧？”
　　只见圆形扫地机器人小萌——对于我临时起意给扫地机器人起的这个名字，老姜小飞他们知道了一脸不可理解：小萌？小萌？女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嗡嗡嗡”地在屋子里开始瞎转。
　　我说它“瞎转”，是因为进来时我发现门口处堆了一些纸箱和产品配件之类的东西。小萌却没看见，它东一冲西一撞的，遇到障碍还知道自动往后退，但没留神一下又碰到身后的纸箱上，就这么稀里哗啦、跌跌撞撞，地上还是一片狼藉，机器人已经磕得不轻。
　　老姜赶紧停止了操作，小萌可怜巴巴地静卧在一堆垃圾中。
　　他不甘心地问我：“其实还是挺酷的，是吧？”
　　我问他：“你是特别情愿给我加那一千块钱的吗？”
　　他点点头：“对，我觉得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我们公司目前急需的、全能复合型人才。”
　　我连忙眉花眼笑地逢迎新任金主：“挺酷的挺酷的。”

　　后来老姜问我来到这么一个geek公司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问题，尤其在我并不是一个技术型选手的情况下，我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伯尼布朗，人家当年就给google员工搓背按摩，干久了照样拿期权。互联网公司就不要行政财务人才吗？我技术含量好歹比搓背的强点吧？
　　“当然了，”还没等老姜为这个比方喜上眉梢，我就紧接着补了句刀，“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你们跟google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你们都用电脑。”
　　——见面时的片言之仇，终得一报。

　　说实话，IT技术男里，像姜二帅这么自恋的，还真是少见。办完入职手续，我实在忍不住好奇，问他：“你真名到底叫什么？”
　　他头也没抬，在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打键盘：“姜炜。火韦炜，光明的意思。”
　　猛一听还挺有来头的感觉。那么为什么要叫姜二帅？我委婉地问：是因为比较二吗？
　　老姜百忙中抽空瞪我一眼：“别（四声）瞎扯！那是因为全天下的帅哥，我排第二！”
　　我真是被惊呆了：“你排第二？那谁是第一？”
　　他含蓄地笑一下：“我比较尊重前辈——第一是乔治.克鲁尼。”
　　大哥，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眼镜小哥小飞从我身后经过，低声说：“其实我们叫他二帅的原意，就是你刚才猜的那个。”
　　我说：“你们搞技术的都是这么……”
　　小飞看我搜肠刮肚地想词儿，善解人意地笑了：“变态？”
　　我不好意思地：“嗯……其实……嗯……也不能这么说……虽然……嗯……你总结得也很……精辟到位……”
　　小飞摇摇头：“不，整个公司就他这样。”然后他打量我。
　　我连忙跟老姜撇清关系：“虽然我跟他一块下过副本，但我可是洁身自好的！”
　　小飞用一种忍辱负重的表情跟我说：“没事，公司目前就你一个女的，就算变态点，我们也能容忍……”
　　嗯，要是我能大度地忽略话里的毁谤，听起来倒还蛮感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