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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失去X得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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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有光的地方就会有黑暗,只是大多数人一辈子也看不到那些灰色的地方,他们是被阳光吸引的孩子,永远不会踏足黑暗所在的地方,对于黑暗的了解可能只是逛街时路过的班房又或者是电视上匆匆闪过的罪犯。
明明是一年中最炎热的天气,李步于站在老城区废旧的厂区里,还是感到整个身体都被风吹透了。她唯一能自由活动的,可能只剩下脑袋了。害怕,恐惧伴着自己的心跳,比以往看过的任何一部恐怖片都来得骇人。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种地方,不知道到底是谁开这种玩笑。
“喂,我到了。”李步于僵硬的手有些握不住手机,黑暗里亮红色的手机壳反而成了唯一温暖的东西。
“向后看。”
一个世界的崩塌需要多久,一年,一个月,还是一周,那些都太久了,太久了。李步于在回头的那一秒,就清晰的听到世界崩塌的声音,干脆的不留一点余地。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拖在地上的严至衡是她世界尽头唯一的图画。
“哥——————————”
真正的恐惧不是告诉你活不过下一秒,而是准确告诉你会死,却不告诉你什么时候死。李步于手脚并用的抱着严至衡,看着他身上不知什么地方流出的大片血染红了两人的衣服,“他需要医生,求求,求你们放了他。你们也不想杀人的对吧,我发誓,我发誓,发誓绝对不会报警的。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像魔鬼求饶,李步于低三下四的求着,脸上的眼泪让她显得格外的软弱。
“好啊。不过你准备拿什么来换呢?”叶东低下修长的身子,上下左右的看了看李步于,认真的样子就好像他真的准备放过他们。
“你要什么都好,求你,他快死了,救他,救他。”李步于已经失去了思考,大量的血不停涌出,温热的提醒着李步于这不是拍戏而是活生生的现实。
“三子,打电话。剩下的人按照说好的动手。”叶东立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李步于,“别恨我,我不过是拿钱办事。”
李步于被堵着嘴,眼睁睁的看着叶东像个无辜的路人把严至衡送上了救护车,还对自己挥了挥手,身体里最后的力气和勇气瞬间消散。
“兄弟们动手。”李步于被推倒在地上,听不清是谁在说话,双手被碾压的痛让李步于冷汗直冒,苍白的脸色让动手的人都心软“三哥,要不把她揍昏得了。真不知道谁这么恨她。”
“别心软,干咱们这行的也有自己的规矩。”
铺天盖地的痛从双手传遍全身,久的让她分不清时间的流失。痛到麻木的时候,李步于才感觉到这群人已经停止了,牙根已经忍出了血晕红了嘴里的布,满鼻腔都是铁锈的腥味。她还没稍稍松一口气,就看到一个人蹲了下来,看不清长相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只能感到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身体,凉凉的发热。
不知道谁说过,人生最难的就是选择题,李步于几乎从出生开始就在不停的在被选择,被选择是否出生,被选择是否姓李,被选择是否有罪,被选择住在哪里,而如今终于有人让她有了做出选择的机会,却是在这样一个讽刺的时间。是留下还是离开,医生和警察都只能给建议,就连心理医生都让她自己做出选择。
圈着葛昭仪送来的毛绒玩具,李步于强迫自己清醒的面对现在的状况。
首先警察说绑架严至衡的人在逃,因为李步于受到创伤后遗症的影响,警察不能保证她提供的消息的准确程度,而且那些模糊有限的消息实在帮助不多,这种情况下他们不知道犯罪人员还会不会再次作案。其次她现在双手人为性粉碎性骨折,并且被注射了纯度很高的□□,足以成瘾。最后,留下还是出国,她都只能呆在戒毒所里,所以现在她要做的事是选择国内的戒毒所还是国外的戒毒来所度过本该在大学快乐的日子。
王素宁和严国良有一个守着昏迷不醒的严至衡,一个守着行尸走肉的李步于。这场飞来横祸,让所有人无力招架。
“妈,我想看看我哥。”想了好久,脑袋里还是空空的,不管怎么强迫自己李步于还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阿于,都会过去的。”王素宁放下手里的毛衣,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她,语言和行动现在都苍白无力的令人尴尬。
“妈,我怎么可能不坚强,我要是出事了,他肯定不会原谅自己的。这样太不要脸了,明明是我拖累了他,我还要道歉的,不能逃跑呀。”
站在重症监护室外,李步于直愣愣的看着严至衡,脑子里全是两人相处的片段。用手捂着嘴哭的不能自己。他失去了妈妈,自己没有爸爸,两个人从一开始对对方防备不喜到现在彼此亲昵信赖。自己从来都是被动的那一个,现在她害了他,她却无能为力。
一直都鲜活的骄傲的让人仰视的严至衡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那里,无声的控诉着李步于的灵魂。哭到无力,瘫在医院阴冷地板上,李步于终于做出了选择,十字路口,左边是悬崖,右边是地狱,她流不出一滴泪,只能一个人走。
严太太是当天把女儿送进戒毒所的,她比一般人更了解如何面对灾难。
“阿于,那件毛衣等你回家就能合穿了。”王素宁看着李步于被带进冰冷的围墙,捏着手里的毛衣针,心里五味杂陈。对这个孩子,她是真的爱不得,恨无能。
下了几场大大小小的雨,戒毒所上空变得一派秋凉,虽然没有排云而上的一路白鹤,配着这里的气氛还是让人忍不住裹紧自己。
李步于是在戒毒所里接到严至衡痊愈的消息的,和消息一起送来的还有严至衡的一通电话。
“阿于,我们打个赌吧?”
“赌注是什么啊?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哥不可以要求太多啊?”
“好,赌什么我还没想好。等你回来,我告诉你。不过阿于,如果你赢了我,你要什么都可以。”
“嗯,说好了。不许反悔,严至衡,站着来接我。”
“小丫头,别强人所难啊!”久久的沉默后,李步于听着电话那端传来的承若,第一次相信天籁的存在。
“好吧,我一定站着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