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情绪失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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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凌晨时分，路上已经没有人了，偶尔能遇到一两个路人，或是跟司徒淼一样赶回家的，或是保安亭里值班的保安。路边树上不断传来知了的叫声，所以司徒淼也并不感觉一个人有多寂寞。
就是身上带着宠物医院那股难闻的消毒水味道让她有点难受。
司徒淼想起来刚才与值班医生的对话。
“它叫什么名字？”医生穿着一身蓝色的短袖制服斯条慢理地问。
司徒淼听到这个问题，纠结着想了好一会儿才诺诺开口：“叫，叫喵喵。”
“喵喵？喵喵叫的喵喵？”医生一脸不可思议，随后又恢复平静，在宠物病例本封面名字一栏刷刷写上喵喵两个字。“白色母猫，年龄大概”医生用手指撑开喵喵的嘴看一下牙齿，下定论：“在五岁左右，症状是吐血、虚弱、无便血，疑是吞食鸡骨头内脏被刺破。现在先帮它照一下B超，看看是不是真有骨头卡在胃里。”
“什么？你说，它叫喵喵？”司徒淼有点脸色苍白地问。
“是你说它叫喵喵的。”医生面对看起来稍微有点神志不清的司徒淼无奈回答。
“白色的？”
“是……啊……”不是很明显吗？
“它五岁左右？”
“从牙齿的生长程度来说，应该是五岁左右，如果想具体点要看骨骼生长程度，但应该不会有太大差距。”
然后司徒淼不说话了，只安静地坐在医院外头的凳子上。喵喵照完B超确诊为鸡骨头刺穿胃壁导致吐血，需要马上做手术。司徒淼听到之后急急忙忙地把钱交了，等医生给喵喵手术。
手术一共做了一个小时，医生说幸好发现得及时，被刺穿的地方没有扩大也没有感染，只是需要留在医院里观察一段时间。于是喵喵就被留在医院里，而司徒淼则独自一人回家。
司徒淼很久没有过这种惴惴不安的感觉，以前她偶尔偷懒出去玩回家看到母亲正坐在客厅里等，她会有这种感觉，听考试成绩会有这种感觉，等开家长会、跑八百米前、体检排队等抽血的时候都会有这种忐忑不安，呼吸不顺畅的状况出现。
神经很粗的司徒淼突然醒悟过来，这只猫很眼熟，她之前捡的猫好像也是白色的，好像也是叫喵喵？
司徒淼努力地回忆，想回想起来所有细节，那个装医生的骗子，他手上有没有什么标志，身高大概多少。但无果，司徒淼从来没留心看过他究竟长什么样子。
她唯一能记得的是声音，低沉悦耳，不急不缓。
那一段记忆就像被尘封在角落里头，上面盖着厚厚的布，上面满是尘。司徒淼下意识把那段记忆藏得很深，就像她的人生里从没有过疗养院里人不人鬼不鬼的几年。
房间保持着刚才出门时的样子，桌上放着的晚餐已经冷掉。司徒淼利索地把盘子里的食物倒进垃圾桶，把餐具一股脑地放在水槽里。她脱掉了已经有点磨损，沾满了灰尘的居家棉鞋，赤脚走到客厅沙发坐着。
她拿起遥控按下红色电源键，打开电视，一个一个台轮着转换。午夜的电视节目大部分都是重播，综艺节目里主持人略显夸张的笑声有点刺耳。
司徒淼把音量调下来一点，再接着转台。终于在播着一档叫百味人生的座谈节目的台停了下来。这一期百味人生的嘉宾是顾淮南。
照顾淮南的发型和衣着看来，不是新录制的，应该距离现在有好长一段时间。
片头先是节目制作组剪辑的一些他参演过剧目的画面合并在一起的视频，然后主持人和他一起聊了一下近况。等聊到差不多了，主持人话锋一转，问道：“你在娱乐圈的十几年里，有没有出现过你认为最难熬的时刻？”
顾淮南笑笑，说：“当然有啊！你们不都说我是花瓶，是偶像派吗？其实不是说花瓶、偶像派这些形容词不好，只是当你在娱乐圈这条路上走了这么久，渴望被大家所肯定的当然也会越来越高。所以有一段时间我拼命接戏，就是想得到大家的这种肯定，我想听到大家说戏里的我演的那个角色很怎么样，哪怕是反角，什么很阴险很可恶之类的，这些评价才是我想要的。”
“那你有没有接过哪部戏是不花瓶的？”主持人顺着往下问。
“有。但倒霉地一部都没播。”
因为顾淮南的幽默回答，台下适时传来一阵附和的笑声。
“演过最深刻的是什么角色？”
“我演过一个人格分裂的心理医生。很奇怪的人物设定对不对？我当时看了剧本也这样觉得，人格分裂还怎么当心理医生？所以当时接这部戏的时候，我觉得很有挑战性。事实上，这个角色是我接过的最难的一个。”
“那在这过程中遇到什么难题没有？”
“很多，台词里有好多专业术语，我要背得滚瓜烂熟，真的很难。但最难的是，要从这个角色里脱离出来。”
“你的意思是，曾经无法脱离这个戏里的角色？”主持人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问。
顾淮南点点头说：“是的。”
“现在你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跟我聊天么？想来肯定是克服了。”
“我没有那么厉害，发现自己出问题之后，经纪人把我的工作都停了，然后我就去了治病。我大概消失了大半年，可能大家都没发现，那时候我之前拍的一些电视剧和电影都在播，但没跑过宣传。”
主持人一脸恍然大悟没接话，点点头示意顾淮南往下说。
“其实治疗也没有太多的艰辛，过程没有像大家想象的那么恐怖，我觉得我可能是神经太紧绷，所以才会出现那样的状况。”
这一期节目司徒淼之前也看过，当时倒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同样的内容却让她心惊胆颤。
后面的就再也没听清楚了，因为放在桌上的手机一直震动着频率占据了司徒淼大部分的注意力。其实手机在她回来之后不知道响多少遍了，只不过被她刻意忽略掉。
司徒淼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下，才忍不住拿起白色的手机。
是顾淮南。
她看了好久手机不断闪着的屏幕，等到挂断又接着被打进来，她才点了接听。
电话一接通，责备声劈头盖脸而来：“以后再急再忙也要记得带上手机，你知道我联系不上你有多着急？！”
虽然是话筒里传来的声音，但顾淮南的声音确实似曾相似，之前倒没觉得，但是现在的司徒淼对一切都很敏感。
司徒淼对着话筒，嗯了一声说：“喵喵很好，现在在宠物医院里观察，你找个人明天过去看看它，要是没事就把它接走吧。我可能没时间照顾它了。”司徒淼说完就想要挂电话。
顾淮南在那边像是察觉到什么，说：“淼淼你怎么了？”
“没事！”司徒淼并不打算跟顾淮南讨论这件事。
但顾淮南显然一副不依不饶的状态，他说：“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你到底是谁？”司徒淼已经没什么力气跟他争执，只问了最关键的问题。
电话对面一阵沉默，就在司徒淼再次想把电话挂断的时候，顾淮南的声音才从话筒里传来，跟以前一样，不急不缓，他说：“对不起。”
“你这是把喵喵重新还给我的意思？”司徒淼深呼吸一口，手有点不自觉地发抖，她对着话筒继续说：“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六年前在疗养院里精神不太正常的病友，现在居然成了你的忠实粉丝，这一定是件很新奇的事，对吧？而你居然还说在追求她，谁会去追求一个曾经有精神病的？！你有病啊？！”
说完，司徒淼一手就把手机给砸到地上了。白色的手机在触碰到坚硬的地板时，脆弱的屏幕裂开一条裂痕，然后黑屏。电视里在卖广告，刚才的节目早已经结束。虽然电视的声音还在不断传来，但司徒淼觉得现在周围才真正安静下来。
她麻利地从沙发上起来，收拾了一下，把地上的手机捡起来放到桌上，拔掉电视的电源，把客厅的灯关上，在黑暗里摸索着拿了睡衣，到浴室里打算洗个热水澡再睡觉。
8月的天气洗滚烫的热水澡，就像是大中午站在太阳地下一样，全身皮肤滚烫，脑袋开始迷蒙，一切都像是中暑一般。司徒淼艰难地穿好衣服，摸摸被热水烫得一阵发热的皮肤，从床头柜出摸出来遥控，嘀的一声打开空调，把温度调到18度。
一开始她只是觉得洗个热水澡比较好睡觉，但没想到现在反而浑身发烫，整个人昏昏沉沉，很不舒服。
她关上房间的窗户，合上门，躺在床上，听着顶上的空调发出来规律而微弱的呼呼声，意识逐渐模糊。司徒淼觉得自己像是躺在半空中一样，忽上忽下地不断移动着，身下软绵绵的，自己全身无力，明明偶尔意识清醒的，却连手指也动不了。
等她清醒过来之后，睁开眼睛时发现眼前是一片迷蒙。窗外打进来的光让她视线更加模糊，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并不在家里。她艰难从床上地坐起来，房间里没开空调，很闷热，但她的手冰凉一片。她看了看手上打着的点滴，断定这里是医院。
房间里除了她没别人，她能从关的严实的房门处听到偶尔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和外面低声聊天的声音。
隔了好一会儿，房门突然被打开，并伴随着朱臻毛毛躁躁的声音：“三水你快起来！我特地煲了汤过来看你！”
门打开来的一瞬，司徒淼已经看见朱臻了。他一边说话一边跑进来，完全不顾忌这里是医院。等他走过来，司徒淼才发现他身后还跟着顾淮南。
他拿着一个水果篮，放在一边之后回身看司徒淼。
司徒淼脸色苍白，因为烧了两天，也迷迷糊糊地睡了两天，期间连水都没怎么喝，只靠点滴补充葡萄糖和氨基酸。朱臻早已经揭开保温瓶，热心地给司徒淼倒一碗塞她手里，自己就着保温瓶一口一口喝着热汤。
“好点了吗？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顾淮南开口问。
司徒淼根本不敢直视顾淮南，只把脸埋在碗里嗯嗯两声。顾淮南也不管朱臻在不在，走到司徒淼床边，伸手就是在司徒淼的额上摸了一把，完了之后说：“我去跟你的主诊医生聊聊，你好好喝汤。”走之前他还瞟了朱臻一眼。
朱臻从保温瓶里捞出来一块猪骨头准备开啃，抬起头刚好看到顾淮南瞟自己的那一眼，等顾淮南走出去关上门之后，他才一边啃着骨头一边悄悄地问司徒淼：“你惹阿南不高兴了？”
司徒淼看了眼已经被关上的门，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情绪失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