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瑜同人·何似未解东风愁》墨子柒

3、叁.

　　“孤身于月下抚琴，都督不觉太过寂寥？”本是清朗温润的声色，对抚琴之人而言却宛若鬼音，手下一顿，琴声骤停。周瑜循声望去，只见那本不应出现在此的人悠然踏步而来，身后竹叶纷飞。此情此景倒叫周瑜想起赤壁时于七星坛祭东风的他，亦如此刻这般衣袂飘扬。“都督？”突然近在咫尺的声音将周瑜惊醒，微微仰起头，又向后挪了些许。

　　“先生怎会在此？莫非刘皇叔与吴侯有事相商？既是如此，该去吴郡才是，怎的却到柴桑？”诸葛亮却并不急着接话，只细细打量周瑜，唇角挂着浅笑。“亮此行非为主公，乃是前来为都督解忧。”周瑜面色虽仍是笑着，心中却不住念叨：说句话有必要靠得这么近吗？“先生说笑了，”见诸葛亮还有愈靠愈近的趋势，周瑜迅速起身，走到离那人几步之遥的地方，“瑜为何而忧？”

　　“也是。亮刚夺了都督欲取之城，都督不与亮言说实属必然。”周瑜背对着他，闻其言光火不已，正欲出言反驳，却听身后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亮无他物，如此，便以琴曲与都督赎罪了。”周瑜转过身来，只见诸葛亮正坐在自己先前所坐之地，十指轻动，琴音悦耳，倒有几分认真。

　　他素手纤长，骨节分明，与绿漪棕色的琴身甚是相配。低眉敛首却不失傲然高节，唇角微勾又不乏沉稳气度，周瑜一时竟有些痴了，曲也好，人也罢，都是足以令他放下心来的。

　　一曲已罢，诸葛亮抬起头，看周瑜怔忪着直直望向自己，双眼染上笑意，又见他良久未有反应，眸中笑意更浓，也不说话只静静凝视着他。半晌，天边一雀高鸣，周瑜猛地回神，一眼撞进诸葛亮墨黑染笑的瞳。周瑜不禁暗自失笑：虽是似敌非友之人，但论知音却非他莫属。

　　“一直这样站着，都督不累么？”诸葛亮岂会不知他现下心中感慨，并不点破，反笑着邀他坐下。“先生好琴艺，让人闻声流连，不觉琴曲已了。”周瑜一面夸赞，一面找寻可倚坐之地。而那人早不答话晚不答话，偏在他倚着一丛结实的竹子即将坐下时开口，惊得他险些跌倒。“都督若是喜欢，亮愿为都督夜夜抚琴，绝不推辞。”

　　“怎敢劳烦先生，瑜…”不过散心罢了，怎么可能夜夜来此江畔。周瑜强忍下挑眉的欲望，才出口的话被诸葛亮毫不留情地接过，“怎会是劳烦，只要都督喜欢便好。”语毕也不给周瑜说话的机会，抬手覆在琴上，再奏琴曲。周瑜无奈，只得任他弹奏。
　　琴曲伴着江风吹拂之声入耳，周瑜自吴郡归来便紧绷的心逐渐放松下来，他缓缓阖上双眼，已有睡意。意识还算清明时，突觉一阵暖意，耳边似有人言：“公瑾且安心睡吧，待天明时，吾再离去。”

　　天色微亮，周瑜醒来时，琴声早已止了，身旁却仍有那人气息。“怎会？”尚未完全清醒，他便习惯地直起身，一袭青衫随之滑落。身侧青竹旁已有清冽泉水，周瑜以水拂面，双目终清明起来。

　　环顾四周，确实不见那人身影，唯有手中青衫与自面上滴落的水珠让他知道昨夜当真在此江畔听了许久那人弹奏的琴曲，亦是睡在了此地，用那人的外衫作了衾被。
　　周瑜站起身来，将青衫叠好，与绿漪一同抱在怀中，走回家去。一夜琴曲、一件衣裳罢了，以后有机会再还他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