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旗下[西幻]》漠北桃花

5、火刑架与新生5

　　火刑在兽人之间显然是个沉重的话题，卡尔长吁短叹了起来，雷伊尔也随他一同默哀了片刻。他目前可以判断的是，妮可、卡尔还有他都属于兽人，执政官和前主人汉内贝尔则是纯正的人类，两者的处境可谓天差地别，至于格瑞菲斯，地位好像还要更高。

　　雷伊尔谨慎地问卡尔：“格瑞菲斯船长……是什么样的人？”

　　卡尔带着点炫耀意味地回答：“船长是这个天下最好的人，船上好多人都是他救下来的，他也从来不轻视我们兽人的身份……”

　　雷伊尔默默地听着卡尔兴高采烈地说起船长的伟大事迹，默默记下，任何事情都不能光听说的就照单全收。

　　就在卡尔讲到船长是如何带着他们查清移动火山岛的秘密时，两人已经走到船头，再往前就没有路了。卡尔弯下腰，敲了敲甲板上的一个地板门，同时喊道：“莱瑞拉先生？你在里面吗？”

　　一个尖细的声音从木板下传了出来：“什么事？”

　　卡尔回答道：“妮可让我带人过来疗伤，刚从火刑架上救下来的。”

　　地板门门啪地一下弹开。卡尔对着雷伊尔说：“那个，我就不下去了。你……坚持住……”说完，他把雷伊尔往打开的地板门里一推，就撒腿跑开。

　　雷伊尔脚下一空，加速坠落。

　　猝不及防之下，他只能一手护着头，一手把握平衡，预备减少落地时的冲击。

　　在船舱内部即使坠落，深度也不会太高。只不过短短一瞬，雷伊尔的余光就看见了脚下的……水波？

　　“啪”地一声，晃动的水面好像一块巨大的果冻表面，狠狠地给了他一记撞击，绽放的冰凉水花将他全身包裹。坠落的速度使他的身体像秤砣一样分开水面，又咕嘟嘟地沉了下去。

　　溺水的恐怖记忆瞬间在脑海中苏醒。雷伊尔立刻挣扎起来，拼命地想要浮出水面。然而越是挣扎越是无力，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按着他的身体往水下沉。

　　他眼前乌黑，咬牙窒住呼吸，眼看就快要缺氧昏阕的时候，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将他从水底托了上来。

　　一个有些神经质的纤细声音在旁边响起，“啊呀，不要浪费我的药水！”

　　雷大口喘着气，等睁开眼四处看了看，才意识到自己落入了一个巨大的圆型容器中，看样子很像一口汤锅。锅口正上方的天花板有一块四方的天窗，正是刚才开在甲班上的的地板门。这间舱房不大，被这口巨锅占据了一大半的空间，天花板上的木板门与大锅之间空空荡荡，没有楼梯也没有绳索。

　　这也就是说，无论是谁想要进到这间舱房，又不想掉入水池，唯一方法就是像妮可那样会飞。

　　难怪卡尔听到妮可的命令时显得很抗拒，到了门口也没有跟他一起跳下来。

　　雷伊尔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敲了敲锅口，耳边立刻传出清亮的金属鸣响。这口锅大概三米见方，用黑漆漆的金属铸成，打磨得十分精细。由于边缘太过光滑，雷伊尔很勉强才把双手扒在锅沿上，生怕打个滑又掉回锅底。他脸上都是水珠，也没法腾出来手抹抹干净，只能用力甩了甩头。

　　柔美中带着一丝癫狂的嗓音又响了起来：“不要乱甩！不要浪费我的药水！”

　　雷伊尔第一反应就是回身看锅底，刚才那股力量很明显是从他下方托起他的。

　　锅里的水清澈见底，至少可以确定没有任何能发出声音的不明生物。雷伊尔扒着锅沿转了四分之一圈，探头去找声音的来源，正要继续转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带着嫌弃地响了起来，“乱看什么？没洗干净就不要出来！”

　　洗干净？……雷这才意识到水池里的水是温的，伸手搅了搅竟然起了泡沫，闻起来也好像有一股淡淡的皂香味。

　　身处锅中的现状以及那个声音的神经质，让雷伊尔的心中涌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顿时觉得自己很像是落入老巫婆炖锅的食材。

　　胡思乱想了一霎，雷伊尔就开始清理身上已经不能称之为衣服、只能说是烧焦的破布的东西。既然妮可是送他来治疗的，那就不需要额外担心什么奇怪的事情才对。

　　由于经历了出血和灼烧，有些布片需要连着皮肉撕下来。雷伊尔咬着牙完成了清理，然后用双手捧起水来，擦洗脸上的烟灰，然后是手臂和双腿。

　　洗净了血迹和烟熏的痕迹后，他身上终于显露出了皮肤原本的颜色。痂痕与淤青在他身上纵横交错，一条条、一片片的暗紫与深青之间，只遗留了几块健康的小麦色的完好皮肤。

　　他的手显得细长有力，手背上的纹路细腻，手心温软没有茧子，指甲虽然长了些，但看得出也曾经修剪得光滑圆润。

　　雷伊尔翻来覆去地看着这双手，没有找到过度劳作的痕迹能证明这曾是个饥寒交迫、超负荷劳动的童工。

　　看来这个兽人奴隶的经历与想象中的略有些不同。

　　他一边思忖，一边用布满伤痕的手轻轻摩挲过伤口，所有的伤口——无论是刚刚绳子捆绑造成的，还是刚才撕下碎布时的——都已经结痂。

　　如此逆天的伤口恢复速度，可能是因为这口锅里的药水有着立竿见影的疗效，也可能是因为兽人的体质特异，或者两者兼有之。

　　等全身都清洗完毕，雷伊尔再次把头探出“大锅”，重新打量四周。只见不远处有个衣架，上面挂着好几件白色的长褂，看上去很像是医院的病号服，一个穿着纯白色长袍的纤瘦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衣架旁边。

　　那人面色苍白得好像从来没见过阳光，绿色的卷发披散在肩头，被奇异的发色和光泽赋予了独属于自己的生命力，好似晶莹水流中微微摇摆的柔软水草，衬得那张白得有些透明的面孔更加虚幻，让人几乎无法挪开眼睛。

　　雌雄莫辨。若不是领口上的喉结，还有长袍下平坦的胸部，雷伊尔完全无法确定这个人的性别。

　　“您好，莱瑞拉……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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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算作迟来的新年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