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坏小孩》谢堂燕

8、除魔师，初登场！2

　　基路亚发现的洞穴通道处在临岸的树丛间，周围水草颇为丰茂，黑黝黝的洞口被一大丛浅草虚掩着，显得潮湿阴暗。大略看了看，洞口不太大，大约可容一个人躬身进入。
　　基路亚将照明头盔戴上，抢在我前面钻了进去。我忙拉住他，塞给他根点燃的蜡烛：“小心些，灭了就别再前进了。”
　　基路亚点头，继续前行，我也紧随其后，洞口外窄内阔，初时极为闭塞，待行了十几步后，约么到了湖下，通道一下子宽敞起来。洞壁潮湿，散发着股霉湿的水气味儿，洞顶不时地滴下水来，也是兀地高阔起来。
　　基路亚停下脚步：“想不到这里别有洞天耶！”
　　我也借着头顶发出的亮光仔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从里边暗暗刮来的风表明洞还很深，有气流则是有出口或是有与外界联通的气孔，空气质量应该没什么问题。没有岔路——这倒不用担心会迷失方向。
　　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此时心里是兴奋又有小小的不安，总是隐隐担心，这个洞穴并非表面上显示的那么无害，相反，出于术者的敏锐，我捕捉到了某些漂浮不定的危险信号。再看基路亚，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某种不和谐，身子略迟疑地顿了顿——真是敏锐的少年。基路亚随即又向前走了，我忙跟上，暗自吟唱，为他加持上风之守护。聊胜于无罢了。这么一息间，与基路亚的距离又拉开了。基路亚的动作利索，转眼就快出了我灯光的领域，正急着喊住他，他却停下了脚步，转身站定。
　　“姐姐，这里！”基路亚像是发现了什么，冲我招手。
　　“什么？”到了他身边，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好漂亮！在我们面前的竟是罕见的地下湖：一个宽阔达十几丈的大厅，钟乳石将清澈的湖分割成数个大小深浅不一的区域，更延伸构成了纵横的路径。灯光将叮咚流淌的泉水碧波投映到周围峥嵘的洞壁上，一时间五光十色，满洞皆是波光，如身至水中，水纹脉脉，恍如仙境。
　　“这里就到尽头啦？”基路亚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撇了撇嘴，打背包里掏出相机，开始拍起照片来。我笑了笑，典型的小孩子贪心不足呢。一面也走到池边，玩起水来。
　　清澈如珍珠的水自指间漏下，我取出个瓶子，准备带些水回去看看。方自采好水样，将瓶子塞回包里，“哗”地一声，有什么声音自右后方发出。在寂静的洞厅中显得格外清晰。我霍地起身，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那是个最大的地下湖，水黑黝黝的，看来非常之深。此时水面一丝涟漪不起，静悄悄的，平添了几分诡异。
　　我知道自己没有听错，那分明是物体滑过水面的声响。
　　“基路亚，过来这里。”我不由紧张起来。说不怕那是假的，说来我从未真正独自实践过所学咒术的威力。
　　基路亚却是并不怎么害怕。或许是好奇心战胜了一切，他只想看清那是什么东西，所以反而小心翼翼地向那湖边挨近了几步。接着拿手电向湖里照去。湖水静的如同一块黑色的琥珀，一丝儿光亮也照不进去。“大概是条大鱼吧，可恶，什么也看不到。”就在他转头抱怨的当儿，一条黑黑的背鳍划开水面，悄无声息地向岸边游来…
　　我看的分明，堪堪叫出“小心！”。身子却已不由自主地冲了过去——奔到他身边，我一把将基路亚向身后扯去，定睛间却已与那跃出水面的庞然大物打了个照面！一瞬间心脏像是因惊骇而收缩——那东西浑身乌漆漆地足有一丈来长，身下伸出数只肢体，滑溜溜许多粘液，而头部赫然是一张狰狞的人面，似哭似笑，满口利齿，腥气中人欲呕。简直是噩梦里才会出现的生物！见那东西扑来，我浑身的血液似是凝结般。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它张口咬来之际，基路亚拖着我向一旁滚了出去！
　　脸上的擦伤火辣辣的，我刚想坐起身来，只听“啪嗒”一声，那怪物径直摔到了地上。惊魂未定中，它翻了个身，下肢撑地，向我们望来。此时我们与那东西只有数步，基路亚敏捷地跃起，迅速自包中抽出探险者常备的匕首。
　　“别轻举妄动！”我也爬起来，按住了他肩。
　　那怪物一时间也没有再进攻的打算，只是不安份地转着头，口里嘶嘶叫着，流下些黄绿色的口涎。事到如今我反而冷静下来。“基路亚，”我说：“你慢慢后退看，看看能否离开。别刺激到它。”
　　银发的少年向前斜跨了一步，挡在我面前。基路亚抿嘴：“姐姐，你先。”
　　我沉声道：“这是命令。”然而心中却是一暖：“你先走，我自有办法。”说着将他向回去的路拉去，一手已做好了攻击的准备。暗暗凝神，我攻击类的咒术还不熟练，灵视只能对等级不是很高的魔物使用。
　　“碰运气了。”心说，我快速扫视了下对面那只奇怪的鱼。心头一动：“有了！”
　　“提比拉美，喜爱宝物的魔兽，性喜水，群居，贪婪自私，物理攻防强大，不抗魔法。口涎有极强的腐蚀性。”
　　“群居！——糟糕！”我迅速将基路亚拉至身边：“别离开我！”
　　基路亚闻言一怔。我却已迅速结起印来。在听到更多的嘶嘶声前，一个透明的防护罩已然结好，堪堪将我们罩住。自湖里陆续爬出了七八只提比拉美，不消说，是那只唤来的同伴。没功夫冲惊讶的基路亚解释了：“风咒•发动，化作螺旋，扫清一切障碍吧！”我左手一扬，旋风咒发动，小型的龙卷迅速生成，并在直径三米的范围内将那一群探头探脑的魔兽自水下卷起，在岸上抛成一堆。一时间噼里啪啦声不断，有几只漏网之鱼趁着间隙冲来，却被防护罩弹了开来，见它们的攻击无效，我微一颔首，随即低吟几句，一阵流星火雨降下，那些魔兽逃跑不及，热浪卷过，洞里顿时弥漫着焦臭的味道。
　　“姐姐…”
　　我挥手打断他的话：“还没结束呢。”
　　说话间，漆黑的湖水开始出现律动，一圈圈涟漪自湖心泛起，撞上岸，引起洞穴轻微的震颤。紧接着，湖水像开了锅，向上涌起，宛若坟起的陵墓。
　　“那是…什么？”
　　像是没听到基路亚的喃喃自语。余光只撇到颈下坠饰亮了一亮，身体便开始了动作——“自由的风之精灵，以我之名，凝成撕裂一切的利刃。”我指尖轻动，在身周布下了数十个刃风术，化风成刀。头轻扬，嘴角扯出个轻蔑的冷笑。
　　水像两边分开，刀切开般平滑。一个巨大的头颅自那水中抬起，凝目间妖光四溢——提比拉美之王，那提斯。
　　不等它作出反应，我先动了。
　　……
　　皱了皱眉，我随手一个风咒将残骸扫入水中。回头看了看呆呆站着的基路亚，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间打了个寒噤——刚才那个…是我么…？镇静到近乎冷酷的术者。
　　面对着那恐怖的巨大妖兽，我似乎变得不像是自己：
　　流畅的咒文自口中吟唱而出，感觉不到一丝颤抖，就像一开始就知道怎样克制它们似的。无视对方坚硬粗糙的鳞片，延迟咒放出，迟缓了它的动作，时间加速下闪雷，爆炎几乎同时在狂怒的魔物头上降下，听着它痛苦的吼叫，我无动于衷，结界将它的攻击化作徒劳，这已是单方面的杀戮。直到数十把风刃割裂了它的身体。最后那庞大的身躯重重落回水中，将那一潭水染成暗红。
　　我呆呆地站着，直到突然感觉自己全身所有的灵力像是被抽空了，然后脚下一软，坐倒在地。
　　“姐姐！”见我突然间面色苍白如纸，基路亚这才从方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忙向我跑来，俯下身，查看我的状况。“你怎么样？”他扶我起来，眸子澄澈着关切，宛如一泓深秋碧水。
　　“不碍事。”我摇摇头：“骤然使用精神力过度了。” 混沌咒文…我什么时候成功运用出的？！
　　“你一定很惊讶吧，我刚才的力量…”
　　“是啊。”银发少年少有的沉默。
　　没办法了——将一切都告诉了基路亚，连自己实际上是咒术师的事情也是。不知为何，我愿意相信他。小鬼亮亮的眼睛凝视着我，默默不语。
　　“怎么了，果然无法接受么，这样的事情？”
　　基路亚摇摇头，却并不说话。
　　“这样啊，是啊，也许吧。”我接下来也沉默了。
　　“基路亚，”半晌，我忽然打破了沉默：“你是在后悔么？”
　　基路亚扭头：“姐姐，都是我太任性了。要是那时万一…我…”
　　“哎？”我随即了然，迅速调整了下情绪，用平日的口气，轻轻拍拍他肩：“别自责，其实和你一起玩探险，我很开心呢。再说，托你的福，或许还能找到宝物呢！”
　　拍拍手，我定位了一个检索咒，集中精神，锁定湖的深处，不大会功夫，水面泛起了涟漪，一个小小的匣子跃出水面：“来看看，那些提比拉美看守的是什么东西～”
　　“打起精神来。”我说着，打开了匣子，基路亚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小小的晶石流溢着翠色的光芒，静静躺在鹅黄软缎上，即便是不用灵力鉴定，我也能感受到它释放的灵气及体内蕴含的巨大能量。
　　“这是什么？”基路亚忍不住问。
　　“呵呵，好东西喔，虽说不知道它可以做什么。”我拍拍基路亚：“这下子有精神了么？”
　　小鬼赧然：“还，还好啦！”
　　“那我们就准备回去喽。”
　　说罢我便转过头去，方才脸上的喜悦与兴奋，一齐消失不见。
　　我所没有察觉到的是，身后的基路亚，也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