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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错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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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林伽蓝见到林伽南时,思绪又神游了。她知道他一直都厉害,从报平安的电话中妈妈不经意的话语里也能隐隐猜到他的生意做得很大。只是没猜到,他们会是在这样的场合之下重逢。
林伽南面色如常,一口流利的英语,与林伽蓝一行人握手寒暄,介绍着自己及身后的团队。
“Jessie,你也姓林?”Steven突然想起,用卷着舌头的中国话问她。
“是的。”林伽蓝回答。幸好Steven不知道自己的中文名字,林伽蓝林伽南,伽蓝佛经伽南香,都是让人心生虔诚的东西。佛家讲禁欲,他们到底是修行不够,大概是前世的心不诚,今生只够修得一场孽缘。
Steven存心卖弄他的中国话:“中国讲‘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和林先生同姓,是缘分。”
得,昨日刚教他的俗语,在今日就用上了。中国文化太博大精深,还是让他先从最简单的词语学起来比较好。林伽蓝看着身边一干忍笑的众人,却没能够笑出来。一家人,一家门,Steven误打误撞,却是说对了。
“我和林小姐,的确是很有缘分,之前是旧相识呢。”林伽南微笑,浓黑的眼眸中流露出探究的光,侧了一下身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Steven,一路劳顿,我们先回酒店。”
“Jessie,”Steven求助的目光投向她,用不太确定的语调念道。“就像是?”
“旧相识。”林伽蓝无奈一笑,“Old friend。”
还是英文表意简单,话中无话,一句“Old friend”,可以抹杀掉在“旧相识”三个字中的所有深意。
林伽南的眉头微皱,别人大概都没注意,林伽蓝却看到了。只那么一瞬,林伽南便又重新微笑:“Steven,请。”
因Steven是贵客,被安排在单独的车里,林伽蓝作为他的秘书有幸跟在他身边,不必和团队剩下的三个人去挤另一辆黑色商务。车上除司机外,还有林伽南。在北京,堵车已是家常便饭,林伽南便在等待的时候为Steven讲沿途的名胜,讲北京的历史,Steven听得津津有味。
林伽南说的是英语,不用她翻译,林伽蓝把头转向窗外看风景。她已经七年没回来了,日新月异的北京已经让她不认识了。小时候,北京到处是胡同,她和林伽南偷偷跑出来找卖糖葫芦的老爷爷。四合院的牌匾上,刚刚认字的林伽南奶声奶气的念“什么收回什么”,她抬头一看字,笑了,一记暴栗敲在林伽南光溜溜的小脑袋上:“是‘妙手回春’啦!笨蛋。”
那时候真好,在小伽南眼中,她这个姐姐就是神,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会。幼儿园的元旦晚会上拿着话筒在台上唱歌毫不怯场,兜里还有几块钱给他买糖葫芦吃。
其实那时候,北京也建了一些高楼了,小小的自己站在楼下仰头去看,亮闪闪的玻璃幕墙晃得人眼疼,那么高,看不到顶。在美国,Steven的办公室在大厦最高层,她第一次从窗外往下看时,竟感到眩晕。楼下的人如蝼蚁,这是俯瞰众生的感觉。
“Jessie?”Steven叫她。
“嗯?”林伽蓝回过神来。
“我刚刚问你,故宫和八达岭,我们先去哪里?”Steven今天格外执着于汉语,因为不慎熟练,所以语速拖得很慢。
“先去故宫吧。”林伽蓝说,“爬八达岭很累的,估计你爬完八达岭之后,只想在酒店歇着,哪里都不想去了。”
“Jessie?”Steven没听懂。
林伽蓝笑着用英语重复了一遍,Steven用英语反驳她:“你小瞧我的本事,我可是三十岁时在珠峰登顶。”
可是……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林伽蓝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坐在副驾的林伽南适时的接过话茬,和Steven讨论起户外运动。林伽南喜欢户外运动,有时也会去挑战极限。这在林伽蓝眼中纯属找虐。他曾带她一起跳伞,她从跳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在闭着眼睛尖叫,连怎么落地的都不知道。Steven大概发现他和林伽南臭味相投,两眼发光,两个人惺惺相惜,越聊越开心。
林伽蓝知道,Steven对林伽南的考察开始了,而且第一印象不错。Steven在常人看起来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其实真正和他交心着实不易。四年前她只是公司的一个实习小妹, Steven投资失误,损失千万,夜深人静时在办公室嚎啕大哭,被正在办公室蹭网的她撞见。她于心不忍,敲了敲他的门,他尴尬抬头,她告诉他,一切都会过去,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安慰人的语言总是苍白无力,但这也是她希望告诉自己的东西。林家是大老虎之下的替罪羊,她和林伽南的事情到底被妈妈知道,她被断了生活来源,一个人咬着牙四处打工赚钱。当自己累到一定程度时就什么都不会去想了,感觉坚持不下去时,就对自己说,一切都会过去,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Jessie,你是一位神秘忧郁的东方女子。”Steven对已经做了他的贴身秘书的她说,“你很棒。”
后来和Steven熟悉之后,觉得他就像是一个老小孩,喜欢凭借自己的感觉行事。就这样还能成为投资大王,成为华尔街的传奇,真是让林伽蓝感慨,不同的人不同命。
“其实……那天……”有一次Steven别别扭扭的告诉她,“我不是心疼那几千万美金……”
“你是心疼自己的一世英名。”林伽蓝笑了。
Steven也笑了:“Jessie,你教我说中国话吧。”
二、
饭局之上推杯换盏,Steven一向不习惯中国人酒场之上的热情,偏偏又很是喜欢这样称兄道弟的气氛。Steven的肝不好,不能喝太多酒,林伽蓝就成了众人劝酒的对象。三杯红酒下肚,她看到林伽南似笑非笑的神情,一时气愤,仰头就把第四杯酒一饮而尽。
没有什么改变不了,曾经她一喝就醉,一醉便酒后吐真言。他特别喜欢看到她喝醉后的样子,方便欺负她。现在她也能勉勉强强的喝酒了,自己一个人讨生活,有多艰辛,什么都可以改,唯独忘了他,忘不了。
林伽南那边的团队人员普遍年轻,都是能活跃气氛的高手。Steven喝高兴了,起身,举起果汁:“为‘就像是’!”
众人皆是一愣,林伽南从容起身,眼睛停留在林伽蓝身上,笑容可掬:“为‘旧相识’。”
林伽蓝随大家起身,举起酒杯。还真是醉了,她自嘲地笑。她竟这般想念他的怀抱,他的味道。
梦中竟没有像她认为的那样,梦见过去的事情,刚到美国的时候,她天天都做噩梦,一周下来瘦了十斤。据同学后来回忆说,那时候她跟纸片人似的,真怕哪一天美国的风大了把她给刮跑了。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你给我滚!”
“大家不知道吧,大老虎落马,原来是林伽蓝的爸爸啊。”
“小蓝,我们怎么办……妈妈求你,去美国吧……”
是噩梦,更是记忆。
本来希望他们的故事更狗血一点,就像小说电影电视剧那样,有什么不为人知到了最后被人发现皆大欢喜的秘密。可是偷偷做出来的亲子鉴定结果显示,他们的确是姐弟。
“我是你姐。”
“So what?”
那又怎样?
有悖人伦。
只得逃离。
林伽蓝起床,穿好衣服,叹气,一切都是命数。
她去找Steven,套房中的Steven站在窗前,宾馆临近奥林匹克公园,大片的绿化,有种中国式的气场。
“Jessie,你觉得林怎么样?”Steven心情不错,每天早起晚睡,连时差都不用倒。“我第一眼就看中了他的公司,现在互联网发展的这么好……”
林伽蓝心不在焉的点头敷衍。Steven其实一直是一个做什么事情都很有数的人,早在林伽南公司的经理到他们那里去争取投资的时候Steven已经把他们公司摸得个底儿透。此番他坚持来中国签约,用他的话说是给他们几个员工发福利。林伽蓝心中补了一句,也是在给他自己发福利。
故宫景区并非是全开放的, Steven摇头用生硬的中国话直呼可惜。有专门的导游全程用英文讲解,他们团队的四个老外都围在导游身旁好奇的问东问西,林伽蓝一个人慢吞吞的走在他们身后。在她身旁,林伽南与她步伐一致,他今天只带了他们公司的副总,副总陪在Steven身边,Steven的好奇心太旺盛,一时也忽略掉他们掉队了。
“北京变化的很大,故宫倒是没怎么变。”林伽蓝没话找话。
“你变了么?”林伽南问。
“你说呢?”林伽蓝用手拢了一下头发,故宫中的树木经百年沧桑,粗壮的很。他们两个不知道对故宫有多熟悉,小时候爷爷喜欢在周末带着他们姐弟俩来感受历史熏陶,语重心长的告诉他们勿忘国耻振兴中华,也不管傻傻点头的两个孩子能否听懂,身后跟着警卫员保驾护航。
其实他们也不算是高干子弟,太爷爷是老红军,但军衔不高,爷爷颇得老领导欢喜,才让林家有了几年的好日子。爸爸不过是个部级干部,在爷爷脑溢血去世之后再没提升过,还因为站错了队,被人拉来当替罪羊,一判就是二十年。
“我们都变了。”林伽南拉住了林伽蓝的手,她想挣开,他用力一握,她便不动了。林伽南另一只手按在她的肩上,她正对着那棵树发呆,林伽南对她咬耳朵:“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他果然还是懂她的。林伽蓝有些悲哀的想,若他的心不是这么的玲珑剔透,他们两个,一个打死不说,一个装不知道,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你猜,这棵树,见证了多少离合悲欢?”哪个侍卫爱而不得守了自己的心上人一生一世,看她得宠失宠快乐难过;本指望二十五岁出宫后带着多年家私嫁给心上人的宫女,鬼使神差天意弄人的做了答应;皇帝贵为九五之尊,却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人在自己的怀里死去……
这些不过都是宿命,上天容不得团圆。
正恍惚着,被他捏了一下鼻子:“你虽是变了,骨子里还是这么多愁善感。”
鼻子竟莫名的酸了,任性的想要在他的怀里大哭一场,她偏过头去偷偷掐了自己一下,再转回头来已是云淡风轻:“他们走远了,我们跟上吧。”
另一只手还被他我在手里,他不肯放,她放任自己多享受一会儿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小时候倒是经常牵着他的手,是她牵着他,怕他调皮,跑丢了。电视电影呼吁关注被拐儿童,她心里怕得很,怕他被人掳去,怕别人对他不好,怕自己再见不到他,忽略了自己也是一个孩子。
三、
Steven用了三天时间,把北京的名胜转了个七七八八,还新学了不少京片子,夹在东北话里一起向林伽蓝卖弄,一句“哎呀妈呀”把大家都给逗笑了。
第三天下午他去爬的八达岭,回宾馆之后就喊累,晚饭都没吃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林伽蓝站在他房间外敲门,他说了一声“请进”。
不得不承认,他的中文越说越好了。
“Jessie,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事。”Steven坐在沙发上,很苦恼的样子。
“怎么了?”林伽蓝问他。
“我把你的机票,推后了两天。”Steven说。
林伽蓝一愣:“Steven,这是什么意思?”
“北京是你的故乡。”Steven又换成汉语,一字一顿的努力组织着句子。“这次来中国,你没有跟我提过,你要回家。”
“你不回家,我是老板,不对。”Steven总算让林伽蓝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给你两天,让你回家。”
林伽蓝在原地站了一会,扯了扯嘴角:“谢谢你,Steven。”
“甭客气。”Steven对她笑了笑。
他们是晚上的机票,下午去林伽南公司签约。很好的地段,很好的楼层, Steven对林伽南的公司文化很满意,在确认合约没有问题之后,爽快签上自己的名字。
林伽蓝和林伽南他们一起去机场给Steven他们送行,林伽南赠给他们一人一张康熙御笔的“福”字,给他们讲关于这个“福”字的故事,多子、多才、多田、多寿、多福,把一群老外听的一愣一愣的。
“中国连一个字都有故事,太了不起了。”Steven说,“林,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一番告别,Steven他们四人走了。林伽南问林伽蓝:“林小姐回酒店?”
“是啊。”林伽蓝说。
“我顺路,不如捎你一程?”
林伽蓝看了看他身后的几个公司高管:“不必了,你还要回公司。”
“没关系的。”在林伽南身边的男人笑道,“林小姐,你不如让伽南做一次护花使者。你们同姓,又是老乡,Steven不是说‘一家人’嘛,没准拉拉关系的话你还能叫他一声‘哥哥’。说真的,和伽南认识这么些年,第一次看他对美女献殷勤。”
永远叫不了哥哥的。林伽蓝心中叹气。
还是坐了林伽南的车,他开的是路虎,她很喜欢的牌子,白色也是她中意的。他的车里有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她靠在车座上,闭着眼睛休息。
有些事情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开始时浑然不觉,等到发现时为时已晚。锅盖已被命运锁死,跳不出去,知道再呆下去会死,没处可去,也贪恋着那一点温暖,不舍得。
他肯耐下心来陪她看一部催泪的文艺片,在胡同口和不怀好意的隔壁大院的混世魔王大打一架。她理所当然的看着他做着越来越多应该男朋友做的事,待到发现超过了他们以为的亲情,越是逃避两个人心连得越紧。
一路两人无话,汽车在宾馆门前停下,林伽南突然笑了:“你说,是你显得年轻,还是我显老?”
他一点也不显老的,高高瘦瘦,天生的衣服架子,又长了一张娃娃脸,从小到大收到了不知多少女孩明里暗里的表白和情书。林伽蓝说:“我显年轻。”
“嗯,你显年轻。”他的身子侧过来,头低下去,她把头一偏,避开了,他的吻落在她的脸侧。
“我上去了。”林伽蓝说。
“明天我来找你。”林伽南说,“早点休息。”
林伽蓝的脸火烧一样,打开车门出去,没有说话,没有回头。她知道他一直在她身后看着她,就像她七年前去美国一样,她不敢回头,她怕自己心软。
她在酒店里吃了一块芝士蛋糕,上网看某部据说很催泪的电影。朝夕相处中互生情愫,但忌着血缘,不敢爱。后来发现并非亲生,相爱的人走到一起,皆大欢喜。
都说生活如戏,可戏的结尾,你可以改;生活的结局,不容你改。
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句话,她不信。
至于那句“有情人终成家属”,她却是信的。
她和他,本是家属。永远,也只能是家属。
她拿起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妈……”
四、
林伽蓝跟在林伽南身后,这是她这么多年第一次来这里。北京新修的道路这么多,兜兜转转,没他带路还真不好找。她只知道他们后来搬家了,可她从没回来过,一切都是那么陌生。连人,也陌生了。
“回来了……”妈妈系着围裙,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背过身去偷偷抹泪。
妈妈老了。
吃饭时妈妈不停给林伽蓝夹菜,全是她以前爱吃的东西。又说起爸爸在狱中表现良好,获得减刑,当初和她一个大院玩的小女孩现在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吃罢饭后,林伽南说公司还有事,先走了。林伽蓝在厨房陪妈妈洗碗,动作缓慢的用洗碗布把盘子擦净。妈妈叹气:“你别怪我,三代以内的都不能结婚,更何况你们?你们也要不成孩子,生出来的孩子有什么问题谁负责?就算没问题,或者你们领养一个,你是打算让孩子叫他爸爸还是叫他舅舅?”
林伽蓝从小区出来后,看到了林伽南的车。她从车旁经过,林伽南从车上下来,拉住了她。她在他的怀里哭了,刚刚妈妈的话句句戳在她的心上,她再也装不下去。他的手拍在她的后背,她竟觉得安心。
早上起来,林伽南在厨房做早餐。他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老公,可惜她没有这个福分。林伽南把早餐端到她的床边喂她:“好不好吃?”
“嗯。”她点点头。
“我尝尝。”他爬到床上,低头便吻了下来……
年轻时可以不考虑将来,可是七年之后的自己,不会再今朝有酒今朝醉了。
“我看你们公司也有几个漂亮小妹妹,怎么去接机的全是大老爷们?”她躺在他的怀里。
他嘿嘿一笑:“我听说,Steven是个GAY。”
“所以你就牺牲色相了?”她笑了,告诉他。“Steven的妻子十年前因癌症去世,他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儿。”
“真的?”他故意作出一副色色的样子,“那我有没有机会?”
“Steven的外孙是个小神童,已经上一年级了。”她忍笑。
“所以说,还是你好。”林伽南说。
林伽蓝没有说话。
“明天的飞机?”他换了话题。
“嗯。”
“真舍不得你。”他叹息。
让他们沉沦最后一次。
真的,最后一次。
他也的确长大了,没有再说“别走”“留下来”这样的傻话。
该走的,留不下。
父亲盛怒,他们那时年轻,面对压迫就要反抗。直到父亲锒铛入狱,看着眼睛肿的像核桃似的母亲,她心软了。
最冲动的时候也想过,他们隐居国外,换一个身份,没人认识他们。可是人这一生,不能只为自己而活。
机场的他拉住她的胳膊,她狠下心,把他推开。自己大步向前,哭了没有,自己也忘记了。
不过是爱了不该爱的人,爱情,是无辜的。
可有的东西,终究是比爱情重要。
五、
“回家去看了吗?”回公司后,Steven问她。
“嗯。”
“家人还好么?”
“还好。”
“Jessie,如果……”Steven吞吞吐吐,挤牙膏似的说着中国话。“如果你愿意答应,我想我会是一个很好的丈夫。”
他单膝跪地,打开了手中的戒指盒:“如果你不介意我的年纪,我希望你嫁给我。”
“Steven……”林伽蓝开口。
“Jessie,”Steven打断她,眼神真诚。“如果你现在身边没有合适的男人,我希望你考虑一下我。”
“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这些话,对一个中文水平幼儿园级别的外国人来说,还是有难度的。
“为了你,我去看了好多有求婚的中国电影。”Steven说,“Jessie,我只是想让你开心。”
“为我戴上它,好么?”她想哭。
Steven神情欢喜,为她戴上戒指,吻了她。
她还有一枚戒指,很简单的一个环。钻石很小,被她用一根线穿着,当项链戴,正在她心口之上的位置。心里永远藏着一个人,不该爱的,错爱了。
她的手抚摸着无名指上的钻戒,她很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