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过敏原》Candy唐

6、第 6 章

　　过了春节，第一天上班，我难得早早到了公司。大家都还没有来。我于是将刚买的那盆绿萝拿进了经理办公室，搁在矮几上做点缀。我还把自己的花瓶也拿了过去，我想我已经不需要那只花瓶了。清晨的阳光懒懒地斜射进宽敞的房间，我在桌子后面的椅子里坐了下来，托着腮，凝视着花瓶出神。
　　兆东隽这个家伙还没有察觉我已经知道了真相，假期里还约我出去度假，被我一顿抢白给回绝了。我叹了口气，轻触淡花瓶中丁香的花瓣。待在中琛还有什么意义呢？但是，又为什么我的心里竟也有了一份依恋，虽然已没有了Friday情人，可我还是下不了决心离开这里。
　　办公室的门就在我最恍惚的时候被推开了，林锋忽然出现在门口，一脸诧异地看着他的办公室居然被人占领了。我回过神来，从椅子里直跳了起来——
　　“对……对不起，林总。”我忙退了出来，“我坐在这里没有别的意思，您千万别误会。”天知道一个上司看到他的下属趁自己不在，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会做何感想。
　　“许心诺，”他摇了摇头，走了过来，“我见到你的大部分时候，你总是在做一些奇怪的事情，现在的年轻女孩子都是这样心不在焉地过日子吗”
　　“林总，您还不老呢！”我陪着笑，努力想转移话题，可不知怎么回事，鼻子就忍不住一阵难受，我一连打了三个喷嚏。林锋瞪大了眼睛瞅着我又接二连三地打了一个又一个喷嚏。他的表情似乎是更加坚定了方才的结论。
　　“请问许心诺小姐在吗”门口探进了一个脑袋。
　　一大束鲜红的玫瑰随着那颗脑袋同时出现在门口，我总算是找到了罪魁祸首。我对这种所谓象征爱情的花过敏得一塌糊涂。
　　我跳了起来，躲进了最角落，捏着鼻子叫道，“我就是。你要有什么事情，把那花扔了再说！”
　　花店的伙计很不高兴地将花丢下就走了。林总替我签收了花，一脸哭笑不得地看着缩在角落里还一直不停地打着喷嚏的我。我那样子狼狈到了极点。
　　“林总，麻烦您帮我把花扔到外面去，”我做了个手势，“我实在受不了这花。谢谢！”我不停擦着鼻子。
　　“难道……”他问道，“难道不看看是谁送的吗”他说着从花丛中取出卡片，“我替你看，可以吗？”我点头，表示应允。
　　他翻开了卡片，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了。我甚至觉得他在压抑自己的不安与愤怒。他沉默了好一会儿都不说话，我实在忍不住就小心翼翼地问他。他这才回过神来，将卡片扯出来，丢在桌上，面无表情地说，“是副总！”
　　卡片沾染了不少花粉，令我又连打了几个喷嚏。
　　整个星期，我每天都收到同样的一束玫瑰花，这下不仅是林锋，我想可能全公司都知道这个已婚的，帅得要命的董事长家的女婿公然每天送花给我。我觉得这个男人如果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想看我早点被唾沫淹死。
　　周末，我偷偷在办公室打电话给朋友，“薇薇啊，晚上陪我吃饭吧……什么？不带这么重色轻友的……这个礼拜特倒霉，遇上神经病了，是啊，很惨……想来听我怎么惨？有没有节操啊？算了，不跟你计较，七点，不见不散啊！”
　　我跟好友约好，挂了电话，站起来，苦着脸，紧捏着鼻子，拎起一大束昂贵的红玫瑰往门外走。办公室所有人都对着我手里的花行注目礼。
　　“有钱没处花，还有完没完！”我嘟哝着将手中的花丢进了离办公室最远的一个垃圾桶。一转身正看见从电梯里走出来一个穿着修身西服的男人。他一脸恼怒地瞪着我。
　　谁？我极力地在脑中搜索，总算和那晚上带着我跳舞的家伙对上了。
　　“你来干什么？”我只是很意外，丝毫没有察觉他生气的原因是垃圾桶里的玫瑰。
　　“你每天就是这样处理我送的花的？”他显得非常不快。
　　“我对这花过敏！我还没找你算帐，你看看你都把我害成什么样了！”话音刚落就打了一个喷嚏。
　　他仔细瞧我把鼻子都擦红了，这才释然了些。
　　我不知道这个男人在打什么主意，可我真不想被卷进什么奇怪的事情里头去，抱着不迎合也不得罪他的态度，我冲他挥挥手，便闪身走进电梯，按了一楼的按钮。他在电梯门外对着我露出坏坏的笑容，“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许心诺。”
　　他笑得像个长着黑翼的恶魔。我呼出一口气，望着电梯顶——真是坏蛋一个，可他是个迷人的坏蛋！
　　我去楼下的咖啡店买了杯摩卡和松饼，刚回楼上，兆东隽恰巧要出门办事，在狭小的过道里，我避也来不及，只好目视前方，硬是不去看他。
　　当我们擦身而过时，他冷不丁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拽着我又进到电梯里。我吓了一跳，没想到他更是变本加厉把我逼进电梯的角落，直直地盯着我的脸问，“说，究竟有什么事我哪里得罪你了”
　　看着他从未有过的严峻表情，我竟被他逼迫得有些心虚起来。我索性扭开了头，不去看他，闷声扭动胳膊，企图摆脱他的束缚。
　　我不想跟这个人说话，尽管告诉自己要冷静，可热血还是直往脑门冲。他几乎把我逼得紧贴在电梯的墙壁上，而且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目光注视着我。见我倔强地扭着头不说话，他火了，粗鲁地扳过我的脸。我当即疼得低叫。他这才发现我脸颊两侧都留下了红色的伤痕。他松开了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我痛苦的样子。
　　“兆东隽，你要干什么？”我瞪着他，眼泪像一道水膜罩住了我的眼，我不敢眨，生怕它会破。
　　他似乎以为我只是因为脸被弄伤了才会哭，立即就要去按电梯，带我去医院看医生。
　　“你走开，我死不了，不用你管！”我叫着就往外冲。
　　他追上我，“对不起，我刚才是失手伤了你，我只是太着急了。”我不听他的，继续往前走，眼看就要进办公室了，兆东隽一把拉住我，冲我吼道：“许心诺，你当我是空气？”
　　我甩开他，站住了，“你一定要我说出来吗？你自己做过什么你不清楚吗？我知道我不是什么天仙，可我也不是那种只要有男人追就开心得飞上天的女人啊！你为什么那样捉弄我，是什么用心？想看我发花痴的蠢样是不是？你现在满意了吧！”
　　他被我一番话气得脸发青，不解地反问我，“我做什么了？你说清楚！”
　　“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我咬牙切齿。
　　“我一点都不清楚！原来你也是那种开不起玩笑的女人，我还以为你会不一样！”他丢下这句话，掉头就走。
　　我气得简直站不稳。“你站住！”我冲着他的背影大叫，“你，你居然连句对不起都不讲，太过分了，兆东隽！你混蛋！”
　　等我一通骂完，他不动声色地转过身，一字一顿的丢下一句，“你以为你是谁？不要以为有一个副总撑腰，你就可以在这里耍小姐脾气。”
　　我一颤，原来，就连他也在心底看不起我，以为我搭上一个有妇之夫，想攀高枝。这一愣神的功夫，兆东隽已经转身走了。原来无论我怎样努力，在这些人的眼里，我不过也就是个贪慕虚荣的庸俗女人。

　　我拖着双腿回到办公室，大家都偷偷用眼角打量我，看样子他们刚才都听到了我和兆东隽的争吵。我硬着头皮走过他们身边，敲门进了经理办公室——
　　一进门我就愣住了，那个游手好闲的副总也在里面。我看看林总，又看看他，明显地，我感觉到了屋子里弥漫的火药味。我缩缩脑袋，明哲保身准备退出去。可那个该死的副总居然喊住了我。我没辙，只得可怜兮兮地留在办公室里，心里直祈祷不要成为他们矛盾的牺牲品。
　　“我想听听许心诺自己的意思。”副总坐在那里，一脸盛气凌人的样子。我脑袋一晕，事情难不成还跟我有关？
　　原来又是我去设计部做经理助理的事，我无奈地表示自己对这个职位不敢兴趣。没想到，那个副总立马就翻脸了。
　　“许心诺，你听着，我可不是在求你，我是命令你！”他眉峰扬起，气得够呛。
　　我本不想得罪董事长家的女婿，可此时也顾不上权衡利弊了。我冷笑着回敬他，“你还没有资格命令我什么，我有权利拒绝您的好意。”我讲完扭过头，正看见林总在冲我微微摇头。我倒吸了一口气，停住不说了，让他来替我应对。
　　副总的脸色由青转白，他死瞪着我，好象是瞪着一个仇人，“林锋，你的下属是不是就可以违抗我的命令！！”他转向林总。
　　林总摊手，表示无能为力，“您自己说要听许心诺本人的意思。”
　　这招太极打得真好！我在心底大笑，活该让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碰碰壁，顺便也出了刚才那顿争吵积下的怨气。
　　“好，这笔账我先记着！”副总站了起来，咬着牙对我低声说，看样子是要打击报复了。
　　“没品！”我仗着根本不打算在这里长待的心态，白了他一眼。
　　他没料到我如此有恃无恐，气得嚯地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一副要揍人的架势。
　　我吓得连退了几步，“你…你要干什么？”我惊呼。
　　可是，他眼中的怒火却在忽然之间失去了狠劲，就连目光暗淡了下去，失去了神采。他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林锋，又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那笑，不知为什么，竟有些凄惨的感觉。“算了，我不强人所难。”他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缓步走出了林锋的办公室。
　　“许心诺，你该管管你那张嘴了！”他走后，林总摇摇头对我说。
　　我皱皱鼻子，满不在乎，把咖啡和松饼在茶几上放妥，一切收拾停当，我正要告辞，却发现林总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玻璃反射出他嘴角淡淡的笑意。我不由心生疑惑，对于这家公司的是是非非，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