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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昔有佳人!……冰心诀 ...

  •   军令传来的时候,傲血正在练枪,银色的枪尖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白光,傲血脸上,颈上都
      布满了的汗珠。
      传令官便是在这个时候来,点了傲血的名说:“将军,潼关战事吃紧,奸臣当道,哥舒翰将
      军已是撑不了几日了。”
      傲血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手中的长枪发愣。
      传令官朝她拱了拱手,道:“您尽快上路。”便又急匆匆地走远。
      傲血舞了舞手中的长枪,忽地向前笔直刺去,一枪穿云。
      将士十年操练,只为一朝报国,这样的机会明明已经等了太久,到临了反而踌躇退怯。
      夏至刚过,正是热得冒烟的时候。中午吃了晌饭,又是一日中最热的时候,往日里傲血也会小憩一会,今日却缩手缩脚,偷偷溜出营帐,偷牵了战马便急匆匆狠夹马肚,一路往北而去。
      不多时到了扬州城,下了马,三步并作两步行至河边,那撑船的船夫已是认得了傲血,此刻眯了眼满面笑容地问她:“将军今日还往七秀坊?”
      傲血点了点头,回一个礼貌笑容,便径自踏上船板。
      一路山水风光皆视若无睹,满心满眼只得一个人的模样。
      或笑或嗔,或喜或忧,千姿百态,全印在傲血脑中,怎么也去不掉。
      犹记初见时,她宝靥罗裙,一舞剑器名动四方。
      当时看客无数,观者皆注目称叹,唯有傲血一人记这一舞记了一日又一日。
      往后便时常偷偷来看她。
      她并不只练舞,有时也在院里弹琴,旁边点的檀香燃起袅袅的烟雾,她纤细白皙的手指,落在红木颜色的琴上,那些叮叮咚咚的音调傲血听不懂,只躲在柱子后面,呆看着她。
      傲血的手因为长年握枪,手掌处虎口处皆结了一层厚厚的茧,不像那人那样,白皙细嫩,仿佛轻轻握一下都会碎掉。
      她的脸却不一样,明明也是柔嫩白皙的脸庞,细细的柳眉底下一双杏眼,嘴唇厚薄均匀,唇形微翘,明明该是温柔少女的模样,偏偏眼神中却充满坚韧。
      那一晚回去便做了梦,梦里傲血双手捧起她柔嫩的脸颊,望进那双水波盈盈的眸子里,她翘起唇角,笑容明艳动人。
      不多时船已到了七秀坊,傲血脚尖一点,从船头一跃而出,稳稳上岸。
      码头处不远便是秀坊表演的台子,因此这地方总不失热闹,三五成对的人群中,以粉衣女子为多,正是坊内弟子。
      一身盔甲的傲血在其中格外显眼,一路横冲直撞,更引得路人注目。
      傲血此时顾不得那许多,心头的焦躁无处抒发,便是最清凉的山泉也凉不下来这满腔的燥热,傲血烦闷地想狂奔大吼。
      她在哪里?!
      多么急切地想见到她,然而真见着了她,又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仍旧在台子上跳着剑器舞,光裸着的玉足踏在鼓面上,却不发出一点声响,轻灵地像只蝴蝶。
      傲血站得远远的,隔着半湖水,远远地看着她跳完了一支舞,从台子上飞下来,稳稳落在岸边。
      看她收了剑,和一旁的七秀弟子说说笑笑走远,傲血只有站在原地,徒劳地握了握拳头。
      我要上战场了,你知不知道?
      千愁万绪,满腹心事,哽在喉里,却只想问这一句话。
      傲血从腰间摸出一支金钗,脚尖一点便往那人去路追去,轻功自然比走得快,片刻时间,便稳稳地落在那人面前。
      “姑娘。”傲血捏着那只金钗,只敢低着头看自己靴子上的尖刺。
      对面的人有一瞬间的诧异,很快便换作笑意盈盈,答一声:“将军。”
      声音既柔且媚,傲血头一次听她说话,立刻涨红了脸。
      “将军?”她的声音自头顶响起,语带诧异,声音中又仿佛带了笑。
      傲血硬着头皮抬起头,望着自己朝思暮念的那张脸。
      她果然在笑,傲血却无心再觉得窘,只觉得自山涧流下一缕清泉,落进了她心里,清透舒服。
      便不由自主地盯着她的脸忘了说话。
      她身边的秀坊弟子见状打趣道:“将军在看什么?看得这般呆,我家姐姐同你说话呢。”
      傲血不好意思地笑笑,伸出手放在她面前摊开,道:“姑娘……小将送予你的。”
      她缓缓伸出手来,从傲血手上拾起那支钗,钗头镂空雕了个好看的形状,只是做工略显粗糙。
      冰凉的指尖划过掌心令傲血有些痒,不自在地将手握成拳又放开,正欲收回来,在内衬上蹭蹭,刚缩回了一点便被人捏住手指。
      那人低着头,一只手捏着一张白丝娟,一下一下,认真而小心地擦拭着傲血掌心的汗。傲血只觉得掌心像是被羽毛轻拂,更加痒了。
      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傲血的心也跟着发痒,情不自禁地呢喃了一句:“云裳。。。”
      擦拭的动作顿了顿,她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干脆利落地将丝娟揉成一团扔进湖里。
      再回头看傲血,眼神里仿佛带着冰。
      傲血一瞬间清醒,在她的眼神里如坠冰窖。
      “将军可还有事?”她仍在笑,傲血这次再也觉不出任何清凉,倒像是被扔进了雪堆里,冻得打战。
      傲血的眼神暗了下去。
      她忽然不再窘迫,像是突然获得了临死前的悲壮,而挺直脊背,朝那人拱了拱手:
      “小将想再听一次,姑娘弹的出塞曲。”
      她莞尔一笑:“我何时唱过?”
      傲血一怔,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呀,莫不是弄错了曲名?怪道军师常说几个莽夫不读书总有一天要丢人,这回可丢人丢大发了。
      “逗你的。”
      “啊?”傲血还不及反应过来,她已经勾了她的手指,咯咯笑着带着傲血走路,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微红的脸颊,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和她在一起的欢乐暂且冲淡了将有可能天人永隔的忧愁,傲血坐在那个她总是偷偷望着的院子里,和喜欢的人轻松而愉悦的交谈,燥热的风也不再使人烦躁,它们调皮地追逐着爱人的笑,傲血的心柔成了一滩水。直到日头西斜,傲血抬头瞥见那一缕残阳,才想起来自己终究要走的路。
      古来征战几人还……
      傲血本来一心为国,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此时却心中悲戚。
      多么惬意而愉悦的下午,此后却只可能在梦里相遇,甚至可能忽然有一天,她连梦也做不成了。
      也许是受这满心的悲戚驱使,傲血哽着喉咙,低低地喊了一声:“云裳……”
      她的心上人本来定定望着她,眼中盛满疼惜,听得这一声唤,只有无奈地笑笑,轻轻摇了摇头。
      我知将军名唤傲血,将军可知我名冰心?
      你这一声声,叫的是谁?
      “将军该走了。”
      傲血难得满面红光地说了许多话,两颊的红云显示出她的兴奋,却忽听得对面坐着的心上人,突然变了脸冷冷下了逐客令,将要倾诉的衷肠只好含在嘴里,沉着一张脸起身告辞。
      天策府的军队走得很快,冰心还没来得及想通这其中的关节,那边驻扎在扬州南面的军队,已经人去楼空。
      临走时傲血牵着马,往北边看了很久,将军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一掌拍在她肩上。
      “看媳妇呢?”
      将军是久经沙场的人,看惯生死练就一身豁达,只是大概豁达过了头,平时说话便没个正经。
      傲血被他闹了个大红脸,摇了摇头绕过将军翻身上马,将军洪亮的声音喊着启程,她狠心一拍马屁股,终于拉开那份惦念。

      血染征袍数载,战事平息,傲血成了真正的大将军。
      封了官衔,封了田地,皇帝荣宠,赏赐无数,召见的文书传了一次又一次,傲血始终推脱不去。
      却偷偷脱了征袍,换上当年铠甲,踏上去秀坊的船。
      这一日立春,扬州飘着绵绵细雨,雨丝细密连绵不绝,仿佛在眼前蒙了一道纱布,使周围的世界都在一片朦胧里。
      十几年沧桑变换,景物依旧人已不在,秀坊的弟子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没有人知道多年前那个少年人炽热单纯的思慕,便是傲血自己,也想不起来了。
      她撑着伞站在湖岸边,湖中水榭上已没有人再跳那剑器舞,傲血想不起来那一年她的心上人赤足踩在那鼓面上跳舞,她是因何而心动。
      想起来那些日子,她趴在墙上偷看她,却无法感同身受当时的欢喜。
      傲血心想自己果然是老了,再也不能像年轻时一样去喜欢一个人,感情像胸口的血,鲜热激昂炽烈。平静接受了心如止水,却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也许是因为遗憾吧。
      傲血摸着心口这样想,毕竟在一去不回的少年时光里,她满心满眼念着那个人。
      几个秀坊弟子踩着轻功迅速接近傲血,傲血耳听着她们的路径,攥着伞柄的手握紧,随时准备好反击。
      随即她松开了手,暗笑自己敏感过度,此处是扬州繁华地,何况秀坊内又怎会有他国刺客。
      七秀弟子很快飞近了,在她身边落稳,矮下身子盈盈一拜,道:“将军,代坊主请您一叙。”
      “我并不认得你们代坊主……”傲血正要拒绝,其中一名七秀弟子却一步向前来,呈上一支金钗,道:
      “坊主说您见了此物便知。”
      傲血怔住了,她突然伸出手,猛地将金钗从七秀弟子手中一把抓过,将那支金钗握在手里,握在掌心握得死紧,金钗割进皮肉里割出血她也没觉出疼,她的身体颤抖的厉害,大脑一片空白,便是从前在战场上生死一线时,她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过。
      她快到而立之年,却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发足狂奔,几乎激动地大吼大叫,雨丝顺着她的脖子流进衣服里,她的热情一点也不因这点雨凉一些。
      带着湿气推门,依旧是宝靥罗裙的女子站在门后,笑容动人。
      一刹那心里空缺的地方涌入了失去已久的东西,甚至比年少时还要炽烈百倍。
      她激动地看着冰心,冰心的眼神却像蒙了一层纱,隔着一层笑意,看不见笑容后面是什么。
      傲血热情的心凉了半截,她终于想起来多年前她下的逐客令,她那炙热的爱情啊,她从不曾参与其中。
      时光不曾恩赐这份单恋,傲血于她而言依旧是一个路人。
      傲血低下头。
      “将军,多年不见了。”
      冰心先开口道,伸手示意傲血入座,傲血却从这平常的问候中,听出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来。
      便不由地缩了缩脖子,道:“我不坐我不坐,我即刻便要返回潼关,不劳烦云裳姑娘了。”
      “哦?”冰心自己落了座,右手执壶,左手提着衣袖,缓缓斟满两个茶杯,才道:“将军这次打算走多久?再去个十几年?还是干脆死在战场上?”
      她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傲血被她三两句话逼得下不来台,只好讪讪坐下,道:“傲血自入府那日算起,便志愿以血肉之躯换我大唐万世安平,就算死在战场上,也是死得其所。”
      她一番高谈阔论,冰心听完,抿一口茶,平平淡淡地说一句:
      “死了倒干净。”
      傲血惊讶地抬起头看她,但见她眉目平静,表情显得跟刚刚那句咬牙切齿的咒骂毫无关系。
      冰心将茶杯放下,转了话头:“将军从何得知我名字?”
      “自是从秀坊姐妹处问得。”
      “那你可知云裳多年前已嫁入纯阳宫,如今育有一女,生活美满。”
      “什么?!”傲血惊得一下子站起来,险些打翻桌子,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一遍冰心,体态容貌全像极了她的心上人,可她不是云裳,那又是谁?她既不是云裳,又如何得了自己那支金钗。
      “我名唤冰心,你可识得?”冰心说完这句话,心头一酸,险些涌出泪。
      为这一句话的答案,等了多少年?
      你喜欢的到底是剑舞飒爽,名动四方的冰心?还是生性温柔,素手抚琴的云裳?
      傲血低着头皱紧眉头将冰心这个名字在记忆里走了几遭,还是没能想起来何时见过这人,只好摇摇头,抱歉道:“我并未曾见过姑娘,姑娘与云裳颇为相像,想来是她亲故?”
      冰心垂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挡住眼睛,使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她垂着头,喉头哽着呜咽,不敢发出声音,只有轻轻点了点头。
      “那这支金钗可是姑娘从云裳处得来?”
      傲血摊开手,这才发现掌中被金钗割开皮肉,积了一滩半凝固的血。
      不过比起伤口,傲血更关心那支金钗,它被包裹在新结的血痂之中,若要取出便要再将伤口挑开。
      傲血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撕血痂,新结的血痂连着肉,一经撕扯又连带着拉扯出一片血肉。金钗很快取了出来,代价是傲血一片血肉模糊的手掌。
      但她自始自终一声不吭,仿佛撕下的是别人的皮肉。
      冰心惊得抬起头,瞪大眼睛望着她,眼睛里慢慢流出泪。
      “姑娘。”傲血以为吓着了她,一下子慌得手足无措,一只手满手血不能乱动,只有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吓着你了。”
      冰心哽咽着,双手捧起傲血血肉模糊的另一只手,眼泪又掉了下来。
      傲血只有单手给今天刚认识就被她吓得哭成这副模样的冰心姑娘擦泪,手忙脚乱地哄她:“莫哭莫哭,莫怕。”
      “怕……什么……”冰心抽泣着,话不成话:“你这人……怎的……如此……蠢……”
      她心疼地掏出自己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替傲血擦拭掌心的血。
      她低着头,垂下几缕墨发落在鬓边,长长的睫毛颤动着,擦拭的动作好像轻柔的羽毛,傲血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个炎热的夏日,调皮的风追逐着心上人唇边的笑,她笑得那么好看,迷花了傲血的眼。
      傲血回过神,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抚上了冰心的脸颊,面前这位美丽的代坊主似是受了什么惊,手上的动作停了,忘了哭泣,一张白皙的脸染上一层粉红,望着自己眼神灼灼。
      傲血看得呆了,忘了收回手。
      先清醒的是冰心,她见着傲血这副反应,忽然想明白了。
      傲血蠢成这样,怕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谁,只当弹琴跳舞的都是云裳一人。
      冰心明白过来,再看自己现在跟傲血的暧昧姿势,眼珠子一转,拍开傲血的手,作势捏着手帕按在眼睛上,低下头哽咽道:“金钗之约,将军既不记得,又为何还要如此冒犯于我?冰心虽已不是豆蔻年华的少女,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将军这样辱我清白,教冰心以后如何做人?”
      “这……”傲血被拍得清醒过来,又被这一串话砸懵。
      她是摸了人家漂亮女孩子的脸不假,可她们同为女子,这,怎就损她清白了?
      可是美人低着头泪水涟涟,不是为她又是为谁?
      傲血只好依然手忙脚乱地给冰心擦眼泪,略微粗糙的指尖摩擦着冰心细嫩的肌肤,这样的亲密接触,倒不见冰心哭她冒犯了。
      只是眼泪还是一个劲地往外落,傲血内疚得不得了,心一横,咬牙道:“姑娘莫哭,本将军定会负责到底!”
      罢了,冰心的话她虽然还觉得不对劲,但总归是她惹得她哭,这是跑不掉的,天策府的将士,哪有犯了错不担当的道理?
      却看不见冰心拿手帕掩着唇偷笑。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清明,傲血被拘在七秀坊足足两月,期间动了好几次回军营的心思,只是每每见到冰心,那已到舌尖的道别话语,又生生咽了下去。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冰心言行种种,像极当时云裳,傲血有时候突发奇想,怀疑是否当年自己问错了名字,她日日偷偷去看的那个人,其实是冰心?
      几次问起冰心金钗的来历,冰心也只是莞尔一笑,道:“自是你赠予我的。”这怀疑便更深,只是想到几月相处下来,摸到的一点冰心脾性,她说假话也时常掺了三分真,叫人辨不出真假,又不敢相信她说的是真话了。
      也曾想偷偷查访,只是当年的弟子早已离开秀坊,陈年旧事无处查起了。
      清明这一日,冰心见郊外草色青青,春色融融,心念一动,觉得这日子带上家里那只呆木头出去踏青游玩,放放风筝调戏调戏呆子,定然惬意非常。
      正要去寻傲血,便听见有人叩门,开门一看,来人正是傲血。
      正是想什么来什么。
      冰心展颜一笑,侧身让傲血进屋。
      仍是傲血坐着,冰心沏茶。方斟满一个茶杯,傲血开口了。
      “冰心姑娘,傲血前来告辞,姑娘多日来的悉心招待,傲血在此谢过了。”
      闻言,冰心手一抖,下落的水柱晃了晃,洒出几滴,在桌子上留下几点湿痕。
      水柱很快又稳定下来,冰心一杯茶斟满,方开口道:“将军不必多礼。不知将军何日归来?”
      她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傲血却莫名有些渗得慌,心虚地摩挲着茶杯的杯沿,答道:“许是不会再来了。”
      说完低下头去,觉得有点对不起冰心,至于是哪里对不起,她又说不上来。
      她又想起来,她的心上人已经远嫁他方。这七秀坊里,不必再出现一个傲血,心情便更低落了。
      冰心半晌无言,她忽然站起来进了内室,将一直悉心存放的琴拿出来抱在怀里,再走到傲血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那日未及为将军弹的《出塞曲》,今日冰心便献丑了。”
      傲血惊讶地抬起头,她如何得知……?眼看着她将茶杯推开,放好古琴,白皙修长的手指搭在弦上。
      “铮~”
      第一个音发出来,傲血完全怔住了,这古往今来第一难听的琴声,除了她的云裳还有谁弹得出来。可面前这个人,她说她叫冰心,她又是那么的熟悉。
      “!”傲血突然惊呼一声,懊丧地捂住脸,无声地悲泣。
      她想起冰心给她擦手上的汗时她喃喃念出云裳的名字,冰心骤然一顿的手。
      想起冰心赤足轻踩鼓面,回眸一眼的心动。
      她和她心爱的人,竟然因为一个错指的名字,错过了那么多年。
      除了哭泣,还有什么办法能发泄她的痛苦?
      忽感觉温热的指尖沿着手背攀上来,将她一只手握在掌心。
      这是无声的抚慰,傲血扬起头,用手背抹了一把脸,坚定地反手握住冰心的手。
      “我哪也不去了!就跟着你!”
      冰心的脸上难得地露出惊讶的神色,傲血的反应超出了她的预料,虽然这话她爱听。
      惊讶褪去,冰心又摆出惯常的笑,那笑容拿捏地十分好,既不让人觉得虚伪,也不过分亲近。
      “将军这是?”她暗暗思忖着傲血态度转变的原因,半开玩笑地试探道:“将军爱冰心这等琴艺?果真是……眼光独特。”
      傲血被堵得哑口无言,嘴一撇,直接问道:“本将军要跟着你,你答应不答应?”
      冰心一愣,忽而一笑,答:“乐意之至。”
      这笑容依然不甚真实,傲血虽说不上来,却凭着奇特的直觉找到了破解的要点。
      “你是冰心,我现在才知道。”她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冰心这次是真心笑了,她直到此刻才终于解开心结,不需要再为一份本就属于她的感情费劲心机。
      她心里畅快了,不代表就会放过傲血,要不是这人呆蠢,何至于浪费她这么多年。
      不过没关系,不管是傲血还是冰心,尽管她们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在对方的生命里一片空白,但她们总算还有更长的时间,用来耳鬓厮磨,长相厮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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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昔有佳人!……冰心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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