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惘凝梅

43、第四十三章

　　君墨涵不语，只是笑的苦涩。

　　当年他的确没有对顾离殇做太多挽留，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因为他不忍。

　　当南宫锦风尘仆仆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在顾离殇眼中看到了惊喜，感动，不安和心疼，独独没有看到一丝的怨恨。那时他便明白，纵然他挽留，怕也只是徒然，何必让离殇为难，他不舍得，从来都不舍得。

　　“若当年我开口了，你便会留下来吗？”

　　顾离殇凤目微垂，掩住了眼中的黯然。

　　“你现在问我，我也不知道，有些事只有你做过了才能知道结果，如果什么也不做，便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失去。”

　　“你说的对。”君墨涵淡淡一笑“所以既然你已经做了，那我做的再多也只是徒劳。只是看到如今的你，我有些后悔，离殇，有南宫锦身边你快乐吗？”

　　顾离殇听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随后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放声大笑。只是那笑声中没有半分的愉悦，而是堆满了苦涩，让人闻之心碎。

　　“离殇……”

　　“我真没想到。”顾离殇渐渐止住了笑声，抬头看着君墨涵，眸光中透着凄凉“原来你都明白。”

　　一阵默然中只听得君墨涵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是的，他都明白。或许当初带离殇离开京都时，他只把离殇当成一个什么都不懂，有些叛逆的孩子。可两年的相处，足以让他将当时城府还并不太深的离殇看透。纵然离殇再小心的隐藏，他依然看得见他眼中的那抹等待。

　　离开，其实只是为了等待那个人带他回去。

　　“你明白，可惜他不明白。”顾离殇闭上眼，遮住了眼中的脆弱。

　　对于南宫锦，他其实只任性过那一次，可就是那一次，让他们再回不到从前。

　　“墨涵，其实我不是没想过换一条路走。这几年我时常想起你对我说过的话，你说过要带我去看最美的瀑布，泡天下最好的温泉，品最香的陈酿。对了，还有……”顾离殇勾起一抹柔美却凄然的微笑“你说过要向我介绍一位你的挚友，我记得你曾说过他精韬略，晓兵法，文武双全。说我见了一定会喜欢，说我们一定会合的来，当年我就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得你如此高赞，不知如今可还有机会让我认识一下。”

　　“其实他……”话说到一半君墨涵突然停住了，眸中的柔情顿时淡了几分“他是闲云野鹤之人，经常四处云游，很少会到京都来，怕是鲜有机会了。”

　　顾离殇听后抬头看着君墨涵，两人四目相对，同时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怀疑。

　　“那还真是可惜了，如此能人我还真想见一见。”

　　“有些机会错过了便不会再有。”君墨涵说着将手中的玉箫递还给顾离殇“今晚一见，了却了我多年心结，离殇，谢谢你。”

　　接过玉箫，顾离殇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人常说时过境迁，如今看来果然不错。”

　　“是啊。”君墨涵接道“时过境迁，就算人是同一个，可心却不一样了。”

　　君墨涵的话如一把刀一般插进顾离殇心中，顾离殇不语，只是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玉箫，脸色发白。

　　“天色不早了，明日我会陪宸王进京，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君墨涵说着，转过身去“离殇，恕我多言，太过攻于心计，于己无益。”语毕，君墨涵便欲举步离开。

　　“等等！”顾离殇喝住了君墨涵。

　　君墨涵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顾离殇道：“你还有什么事？”

　　顾离殇看着君墨涵，却是半晌没有开口。良久后，君墨涵皱眉正欲询问，却听顾离殇低低的声音传来。

　　“墨涵，若我说我愿放下一切再跟你走一次，你可愿抛下所有再带我走一次吗？”

　　君墨涵听后先是一怔，随即扯出一抹淡笑。

　　“你不会。”

　　三个字，却直击顾离殇的心房。顷刻间，顾离殇眼中的柔婉凄凉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摄人心魄的冷芒。

　　“君墨涵，没想到五年不见你却还是能看透我。没错，我不会，可我知道，你也不会！”

　　看着顾离殇比翻书还快的变脸，君墨涵眼中满是冷然。

　　“我看的出来，你对那个傻子不一般。”顾离殇微扬嘴角，美艳的笑中渗着阴毒“若你想保他的小命，就让宸王府安分一点，不要被我抓到把柄，否则京都就是他的坟地！我想让他死，有一千种方法。你，挡不住！”

　　“多谢离王提醒，对离王的手段，在下也略有耳闻，必会时时小心。告辞！”

　　话音落，白衣翩然，转眼便消失在雨中。

　　顾离殇颓然独坐雨中，凤目中的寒光早已褪尽，只余下一抹凄然。

　　时过境迁，墨涵，或许我变了，可其实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