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惘凝梅

3、第三章

　　京都的夜市热闹非凡，各种卖杂货手饰的小摊几乎占满了街道的两旁，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名黑衣男子显的格外抢眼。

　　他的衣饰十分普通，但却掩不住他不同于常人的气度和俊逸非凡的外表。街市上不少女子都羞红着脸拿眼偷瞧他，不住的窃窃私语。而他对此却丝毫不以为意，依旧安然信步，俊美刚毅的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目光流转于热闹的街市中，似是欣赏，却又似嘲弄。

　　一名墨衣少年穿过人群，缀行于他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直直的望着男子，目光里满是尊崇。

　　男子似是没有感知到身后的少年，目光依旧沉溺于各式各样的小摊上，忽然男子的目光锁在了一个手饰摊上，并走上前，在一堆饰品中选出了一支淡雅的银钗，将其买下。随即转过身，伸手将钗递到了少年的面前。

　　“小柒，送你了。”

　　少年顿时呆住了，反应过来后，急忙接过银钗，微低下头，脸上浮出一丝红晕。

　　“原来主人早知道小柒在后面了。”少年的声音温润细柔，竟是女子的声音。

　　男子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继续向前走。

　　“主人，刚刚影魅传来消息，说沈如风这些日子一直都在顾府，他与顾离殇两人神神秘秘的，似在谋划什么，至于具体内容……影魅说顾离殇为人谨慎，不易打探，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宫中要有大变了。”身着男装的女子紧跟在男子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男子听后表情未变，似未将女子的话听进去，只是笑问道：“小柒，你觉的这京都的夜市如何？”

　　女子先是一愣，随后恭敬的回道：“很好。”

　　“是啊。”男子点了点头“京都的繁华，果非北疆可比。”

　　女子听后微微一笑，看向男子。

　　“那又如何？这一切早晚都会是主人的。”

　　“你错了。”男子回过头，如寒星一般的眸子中闪过一道冷光“这原本，就应该是我的。”话音落下，男子的眼中忽透出一股肃杀之气，凌冽而让人窒息，幽深的目光如无底深渊一般，正如同男子的名字——墨临渊。

　　“是，主人说的对，是小柒失言了。”墨衣女子随声附和道。

　　她叫慕容柒，从小便伴在墨临渊左右。她虽为女子，但却不逊于任何男子。无论是刺探敌情还是血战沙场，她都丝毫不逊色，所以墨临渊总会将她带在身边。

　　“影魅近日的作为实在令我失望，身为府中第一细作，，我不信他连一点有用的情报都没打探到。宫中之变恐怕就在这几日，你我这次怕是要无功而返了。”墨临渊剑眉微蹙，眼中透出一丝不甘。

　　听了墨临渊的话，慕容柒不由的愣住了。她跟随墨临渊多年，深知他的脾性，墨临渊是从不轻易言败的，她实在不明白，宫中尚未有变，他为何此刻便说起丧气话。

　　“主人何出此言？我们已取得南宫凌和南宫绝的信任，只要此次我们能扶植南宫凌登位，那天下将唾手可得。”

　　墨临渊笑了笑，眼中透出一丝轻蔑。

　　“怕只怕南宫凌是块朽木，连垫脚石都当不得。”

　　南宫凌和南宫绝是一对双生子，向来都是一个鼻孔出气。南宫凌是长子，所以南宫绝也甘愿帮南宫凌登位，可惜两人的才智平平，成不了大事。

　　“南宫凌的才智的确不济，可有主人布置，应是万无一失。四皇子南宫玥不过是个未长大的孩子，三皇子南宫锦被困宫中恐怕自身都难保。听说南宫濯偏宠南宫玥，有意传位于他，自然也会为他扫平道路，这个时候南宫锦被困在宫中侍疾，怕是都不用我们出手了。”慕容柒得意的勾了勾嘴角。

　　“你分析的不错。”墨临渊点了点头“但你漏了两个人。”

　　慕容柒微微一怔，低头沉思了片刻，开口道：“主人是指沈如风和顾离殇？”

　　“沈如风的本事你是见识过的，我们祈月王朝的双杰可并非浪得虚名。他们两个可都是南宫锦的人。”墨临渊的眼眸幽深似海，让人望不见底。

　　慕容柒低头不语，脑中恍然映出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想起曾经与男子的交锋，慕容柒的脸色有些发白。正是这个男子，让她真正明白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不知不觉间，墨临渊与慕容柒已走出了闹市，来到城郊的一片小树林中。

　　半天未听到慕容柒说话，墨临渊不由的回头望向她，只见她眼中的自信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忌惮。

　　见状，墨临渊嘴角微扬，停下脚步，转过身立在慕容柒的面前。

　　“怎么？我的女将军也有怕的时候？”

　　慕容柒心头一震，忙回道：“当然不是！跟在主人身边，小柒什么都不怕，只是……”慕容柒眉头微皱“沈如风的确不太好应付。”

　　“看来你还在介意三年前的事。”墨临渊笑道。

　　“我……”慕容柒低下头，眼中有一丝不甘“我还从没……”

　　“从没败的那么惨过是吧？”墨临渊接道。

　　慕容柒低头不语。

　　“沈如风的确用兵如神，但我所顾忌的并不是他。”墨临渊的目光变的幽深。

　　“那主人是指……顾离殇？”慕容柒的语气中带着质疑。

　　“怎么？”墨临渊轻扬眉梢，看向慕容柒“你觉的顾离殇很好对付吗？”

　　“这……”慕容柒迟疑道“他虽与沈如风并称双杰，可我并未听说他有何过人之处，只是听说……”慕容柒轻扬嘴角，勾出一抹略带轻蔑的笑“只是听说他的姿容当世无双，风华绝代，无人可比。”

　　听了慕容柒的话，墨临渊不由的笑出声来，英气逼人的脸上多了几分柔和与稚气。

　　见墨临渊发笑，慕容柒的脸色却沉了下来，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般，眼中透着紧张。

　　“主人……何故发笑？”慕容柒的话音中带着几分怯意。

　　“我笑你。”墨临渊敛了笑意，看向慕容柒的目光凌厉似剑“你可知三年前你为何会败？”

　　“是属下才疏学浅，智谋不如人。”慕容柒垂首回道。

　　\"你的确不如沈如风，可也不致连一丝还手的余地也没有。我没记错的话，当时你十六岁，沈如风也不过十八。当时沈如风还默默无闻，而你在我手下，无论是何任务，还从未失败过。所以，你轻敌，甚至欺敌。古语云：‘欺敌者必败。’我以为你当年就该认识到这一点了。”墨临渊的语气并不重，却让慕容柒愧惭的抬不起头来。

　　“是，主人教训的是，是小柒太过轻慢了，那此次……”

　　“强大的对手并不可怕，怕的是对对手一无所知。此次我们的胜算虽然不大但未战而逃不是我的作风。”墨临渊轻扬嘴角，抬手从身旁的矮树上摘下一片绿叶“我们就借南宫凌来试水，看看我们祈月王朝双杰之一的顾离殇是不是只有脸蛋长的好。”

　　话音落下，墨临渊随手一扬，那片绿叶已裂成数片，如粉般随风飘落。

　　“吩咐下去，密切监视宫中的情况，一有变化立刻让南宫凌的人动手。”

　　“是。”

　　余音未落，慕容柒的身影已隐没在黑暗中。

　　墨临渊仰起头，望着黑幕上那点点繁星，凌冽霸气自那双如黑曜石般夺目的双眸中射出。

　　总有一天，他要将这天下，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