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缘恨》又戈

9、第 9 章

　　不管朝代怎么更替，江湖盛衰起伏，总是不乏有关于宝刀宝剑，武林秘籍，藏宝图这之类的传说，江湖上有个叫做百晓生的人，列了江湖中兵器，高手，美女，武功等等的榜单，能让江湖中人无多大异议，可见此人的高深。这百晓生出现也有三十年了，谁也不知道百晓生的真正面目，但是传言江湖中的事情逃不过他的耳朵，无事不知，无人不晓。
　　而兵器榜上赫然有一把剑，换做清涟，是榜上唯一一把女剑。剑也分男女？剑本身当然没有性别之分，但是却有适用不适用之分。这柄剑是当代一位铸剑大师所锻造，重量，手柄，甚至连剑的厚薄都是为女子量身打造。
　　这柄剑上榜自然不止它本身的原因，传言这铸剑大师与前朝有所瓜葛，这柄剑原本是赠给他的红颜，也是为了掩人耳目，他将前朝所积攒掩藏的金银珠宝做成地图藏在其中。
　　这传言没多久就不再有人说起，因为清涟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失踪。可不久前，有人目睹了清涟。

　　她总喜欢早早起床，天还未全亮。在琴音阁，不管白天还是黑夜，都好似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安静，侍女们说话轻声细语。她起身去了后山，那里有一座坟，占据着后山最好的位置，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便一跃上了树，在那里，她可以看到最美的日出。
　　不多时，旭日光辉洒下，一片的金黄。
　　“孟娘，你选择为他死，可想过是否值得？”她喃喃，眼神在光辉之下变得有些迷蒙，清风拂来，穿透青丝往不知名的地方去。
　　良久，她忽然听到了口哨声，侧头看过去，秦征吹着口哨走近。
　　看着墓碑，就开始拔草，随后就靠着那掊黄土坐下，悉悉索索的不知在掏什么，竟然随身带着火硝，将一根用纸卷起的什么叼在嘴里，用火硝点着，深吸一口气又随即吐出一口青烟，发出了满足的一声叹息“真想不到，老子竟然有这一天”
　　兜兜转转，曾几何时总以为自己的人生也就这样了，也许会在打群架中被打死，也许会在监牢里过一辈子，也许会找个普通的女人安分过一辈子，不过他真没想过上天会给他来一个这么意外的结局。
　　又猛吸一口，从鼻子中喷出“要是能回去，不晓得自己还会不会再当老大了”总觉得自来到这里后，插科打诨，那股子打死人也不怕的狠劲再也没有了。
　　碧血思考一番还是决定下树。凭空带起一股风吓得秦征哇了一声，跳起来，纸卷棍掉到了地上“哇靠，你大清早的撞鬼吓我干嘛？”
　　“是我先到的”
　　秦征摸摸自己的胸脯，一脚把未灭的烟摁灭“你丫不出声，谁知道你是谁啊，还在这个坟前，就算是你先来的，也是故意撞鬼吓人”
　　碧血看他瞪大了的眼神，貌似在说“我的确被你吓到了”不由得觉得好笑，这个人从第一眼看到起，现在的他似乎是最为放松的。
　　“需要我说抱歉么？”
　　“说吧，小姑娘就该有小姑娘的样子，你乖点，哥哥我会罩你的，保证你有的吃有的穿”察觉到碧血的戏谑，秦征也大着胆子开起玩笑来，一只手搭在碧血的肩上，碧血顺势抓起他的手便是一扭，一记擒拿手痛的他哇哇大叫。
　　一声嗤笑“小姑娘？你到真是老实不客气，你今年几岁？”
　　“20岁怎么了？”古代人都比较早熟，秦征想想还是报了个虚岁。
　　碧血忽然不说话了，他咦了一声转头看她，一只鸟倏地降落在了地上，碧血转身，松开鸽子腿上的信展开，只草草两个字“收到”
　　“竟然还会有人给你送信？”秦征颇感稀奇，碧血一向多爱多言语，和她相处这么久也见她独来独往惯了，难得还会有人寄信给她，好奇作祟，就想凑过去看看。
　　碧血却收进自己的袖子里，转身就走了！
　　“难道是你情郎啊，看完了就跑”
　　“胡扯”
　　他乖乖闭上嘴，把要说的话吞会肚子——有人来了。
　　沙华。
　　一个妖冶似女子的男人。
　　“找我有事？”
　　“阁主叫你过去”男子笑的妖娆，十指豆蔻总是如女子一般微微翘起，若不是他的声音仍旧是男子的，秦征都以为这人做过太监。不过想来要是这人真做太监，皇上的性取向还会正常么？
　　“知道”
　　待碧血走了，沙华这才看向他，一双丹凤眼狭长，眉却是刀锋眉，用眉笔又细细描了一道，嘴唇红红的。
　　秦征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心里却直发毛，想着“这沙华到底想要干啥？”
　　他竟然向他走来。
　　秦征忍不住向后挪了一步“你，你要干啥？”
　　他喉结微微颤动，发出一段细碎的笑来，秦征一米八的身材竟然也比他矮了些，沙华用食指在他的脸上细细描摹，从眉梢一路滑向下，颧骨，脸蛋，下巴，脖子，最后停在了锁骨，秦征吓得连动都不敢动，他可是性取向正常的好少年啊好少年！
　　“啧啧，你扮女装应该也挺美的”
　　秦征干笑两声，眼神四处乱瞄，就是不看眼前人“那啥，没事我也先走了哈”
　　“你不会以为我想非礼你吧？怎么说呢，你和碧血，我可是对碧血更加感兴趣哦，虽然和碧泪长的挺像，不过碧血似乎更有味道，女人过美则妖，怪不得称她为妖魅。不过你也够胆子，告诉你，要不是碧血罩着你，你可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不然用得着死命跟着么！
　　不过最想杀他的恐怕就是眼前这个人了。不知道是什么童年阴影锻炼出的这个变态，最爱的就是折磨人，折磨畜生，活的都爱折磨，他可是亲眼见过训练之中被淘汰的人被他虐着玩，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血淋淋的。
　　“大爷，你长的这么漂亮，就放过我吧，我长的又丑，又矮，还是个什么武功都不会的，虐我跟虐个蚂蚁一样，一点乐趣都没有哇”
　　这一拍或许正中马屁，沙华笑的花枝乱颤“你这家伙果然有趣”他这才放手“放心吧，虽然我是想虐你没错，不过现在虐，我恐怕会先去黄泉了。”
　　秦征飞也似的跑下山，心里一遍遍的哀嚎“混蛋，差点就被别人性虐待了，绝对绝地再也不要一个人上山了”

　　碧血去找方夬，门虚掩着，她推门而入“方夬？”她站在门外只是探头进去望望，没有人，只是有水声“方夬”她又喊了一遍。
　　“进来便是”
　　虽如此，碧血犹疑着还没未进“你在洗澡？”
　　“嗯”回答的很是淡然“阿泪不在，你能否帮我把换洗衣物递给我？”
　　“我还是帮你找侍女来吧”
　　水声夹杂着轻笑“你可是害羞了？不过帮我拿衣服罢了，又不叫你看我全身”
　　碧血忽然浮上红晕，不过是帮忙递衣服，再推辞倒是显得自己矫情了。她走进去，看见屏风上挂的换洗衣物，一只手拿着，凭着声音向后退，将衣物向后递过去，手擦过一点微凉。
　　“平时是碧泪帮你洗的？”
　　“自然”
　　“你到底想对她如何？”
　　忍了这么多天，她总算问了啊，他一边用毛巾擦拭身体，一边玩味的看着背对他的女人，心里忽然升起一个想法，他忽然屏起呼吸，头沉浸如冰凉的水里，悄无声息，只有如墨般的青丝浮在水面。
　　“方夬？”
　　“方夬？”
　　叫了几声都不回应，料想衣服想必是穿好了。于是转身，四周空无一人只有面前的木桶里的水面的青丝“方夬，想不到你竟然如此无聊”
　　她转身欲走，从水里出现一只手，抓住了她，方夬哗啦一身坦诚与她相见，长发披散，却隐约能看得见笑容，他道“我就是如此无聊”
　　她用力扯。他的力道也愈加增大，两人拉扯了十来回，碧血放弃了“方夬，你到底想要怎样？”
　　“不过是逗你开心罢了”他松手“昨天进我房里的可是你？”
　　她本欲离开房间，听到这话就站着不动了，背对着他，互相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琴音阁做的是见不得人的生意，自然会防卫森严。以你的轻功，他们没发觉也属正常，不过我一向眠浅，加之你不小心泄露了杀气。昨日怎么不动手，你想必早已恨我入骨了吧？”
　　“你有什么理由让我不杀你？”
　　“那为何手下留情？你的剑势向来犀利凌人，杀一个睡梦中的人对你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她沉默。
　　“碧泪他喜欢你吧？”
　　“你的恨就如此的单薄,仅因为碧泪对我心存好感就放了我，不替你死去的娘报仇了？”
　　他的言语越加犀利刻薄。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愧疚了这么多年的妹妹，当出现时她的内心的确被巨大的喜悦冲淡了仇恨，师父总是说不可被仇恨束缚，活着的人不应受死人的影响苦捱度日。
　　“是，若碧泪爱的是你，而你会待她好，我愿意放弃报仇”
　　“呵”他衣衫已经穿好，湿发披散，白衣又湿了大片“你想知道我的想法么？”他伸出手拉住碧血的手臂，将她轻轻一拉，要她俯身。
　　附在她耳边“你愿意放弃，我却不愿意，我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像是算准时机一般，碧泪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方夬所说的那件黛青色的直襟长袍，她本有些不明白公子最爱白衣，却忽然要求她去拿几年前的旧衫是为何意，原来如此。她看着碧血冷哼直笑“公子，你早就想把我支开了吧？”她已许久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对方夬说话了。
　　“阿泪，你逾越了”
　　她噤声，低垂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泪，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杀死娘亲的凶手，你觉得我可能和他有那种关系么？”一向冷静的碧血急迫的解释，害怕因此自己的至亲会离她远去。却不知道这样只会让这颗怀疑的种子愈加深种。
　　方夬只冷眼看着，不说话。
　　碧泪会怎么回答呢？他很好奇。
　　“公子刚刚不是说要我同碧血一块做任务么，不知我们能不能现在就上路？”
　　“也好，此去路途有些遥远，提前一天也好早日部署”
　　碧血点点头，率先离开了。碧泪随后也走了。房间里只剩方夬一人，他不由扬起唇角，宛若扬起的刀锋，薄唇一钩尽是冷意。不愧是跟随身边多年，在他面前丝毫不表现出嫉妒愤恨，这也正中他下怀，自古女子多善妒，折磨人的法子比之男子还要来的残酷，姐妹相争相杀，想必是一场好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