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 将计就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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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桃花？季宇轩！！”追过两个回廊，苏晟总算是拉住了季宇轩的袖子，可回过头来的季宇轩竟冷冰冰的不像本人了。
四目相对了一会儿，季宇轩半垂着眼帘，还是那副表情，无动于衷。苏晟没能想通季宇轩何以这个表情，只觉得自己心里也是一肚子委屈，见他这般，心里更是乱成一团，索性甩开了他的袖子：“……你干嘛！一回来就给我摆脸色！！回来就给我添堵你还不如不回来算了！！”
季宇轩这才开了金口：“我不回来，怕是连你的婚期都要错过了吧。”
“……”苏晟一惊，方才那一肚子火的底气顿时没了。不说别的，母亲在给他相亲事，他的确一直瞒着季桃花。
季宇轩见他如此，知道被他说中，眼神便更黯淡了：“你准备要成家了？”
苏晟只能硬着头皮否认：“……哪里，八字还没一撇呢！……还没看到合适的。”
“那么，你的意思是，一旦相到合适的，便准备成家了。”季宇轩仍是那副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余光中看见千灵站在一旁紧张的看着，苏晟眼角抽了抽，窘迫地转移了视线，低声道：“……这不也是迟早的事嘛。”
苏晟一说出口便后悔了，梦里胡言乱语便也罢了，现在季宇轩终于真真切切的站在了面前，自己为什么还口是心非呢？
思来想去，他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解释，他想自己大概是有一点喜欢季宇轩，一点点，这感情的分量太轻，不足以给自己说出口的胆量。可是，他也在等待，等待季宇轩能牵他一把，只要他愿意牵自己一把，哪怕后面山高路远，自己也愿意跟着他走下去。
毕竟，相识这么久，季宇轩还从来没明确的说过一句他喜欢自己啊。
想到这里，苏晟紧张又有些期待的抬起头来。
说呀，季桃花。说你不希望我结亲……只要你说出口，千灵个小丫头片子算个屁！就算娘站在一旁，我也不怕！
“……”可这一边，听见苏晟的答复，季宇轩却是隐约的失望了。
他的疲倦并不是突如其来，他爱的比苏晟早，憋得也比苏晟久。在苏晟察觉感情的这段时间，他忍受着苏晟在他跟前装傻充愣，趴在自己的心口，有意无意的拿针尖成日乐呵呵的戳自己。
可这么久的思念，这么长的等待，这么远的追逐和这么多次的忍耐，换来的却是苏晟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说自己要成亲了。
自己的全部努力，在苏晟的脑海中薄弱的不堪一击，苏晟就像个没有记忆的动物，一回过头，一切感情便全部归零。
季宇轩使劲咽下这口气，心生一计，长吁一口气，眯着眼道：“是啊，也是迟早的。”
低着头的苏晟一怔，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似乎没料到季宇轩会这么说。他仿佛站在高墙之下，理所当然的以为季宇轩会带他走，可却看见季宇轩收回手去，将他留在了那个噩梦中的死胡同里。
季宇轩继续道：“这次进京，你猜我二哥说了什么。”
苏晟仍有些走神，眼中没什么波澜：“什么？”
“二哥说，新君想重新培养一批将领，因而准备重用季府，要把皇长公主赐婚下嫁季府，以示皇恩浩荡。”季宇轩娓娓道来，见苏晟的表情一瞬变了，微笑更深，趁胜追击道，“你想想……长公主何其尊贵，怎可为人妾室？兄长们都已有家室，想必……”
苏晟唇角抽了抽，这下连眉毛也耷拉了下来：“……你，你要成家了？”
季宇轩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轻笑一声，道：“……时机姻缘，咱们俩或许可以一起成亲也不一定。”
“……”
苏晟虽然沉默，却把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季宇轩知道他心里难过，却也不去点破，这次他是打定了注意非要等苏晟对自己服软不可，于是等了一会儿，便拱了拱手道：“府中有这等喜事，二哥让我尽快回庐州准备呢。如没其他事，我便先回去了。珍重。”
“……”
苏晟站在原地，半天才想起抬手，抬到一半，也不知道是想挽留还是道别，可季宇轩却已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千灵这才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表哥，您没事吧……？”
这一问直戳心口，苏晟差点哭出来，他忍下眼泪，也不知是犯了什么毛病，只觉得心下乱成一团，苍蝇似得漫无目的满地乱转，转了半天，还是没有什么结果，过了好久，才魂不守舍慢吞吞的回房。
王氏正领着冬梅从一旁别院中出来，见到儿子来有些意外，面带喜色道：“晟儿，衙门忙完了？”
冬梅站在一旁，笑嘻嘻玩笑道：“夫人您忘了，爷一定是惦记着回府置办提亲彩礼，早些成亲吧！”
听见成亲二字，苏晟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看母亲，看看冬梅，看看千灵，只觉得没来由的委屈爆了：“成什么亲！成什么亲！这会儿还哪有心思想这些！”说罢，一溜烟跑回了房中，“砰”一下摔上了门。
“……”
“……”
“好端端的这又是怎么了？”王氏莫名其妙，与冬梅面面相觑。
王氏与冬梅望着苏晟的房门之时，一路跟在苏晟身后的千灵才满意的露出笑容来。
平心而论，苏晟待她不错，她也并不讨厌自己这个单纯仁厚的二表哥，可是她心高气傲，哪怕她得不到，也绝不容许自己输的太难堪。
***
苏晟这回火发的可算大了，闭门不出，直到晚饭也没出门。
入夜之后，苏晟房门反锁了，送饭的阿凯不得入内，只能无聊的拿着饭菜在门外走来走去。等了老半天，叩了好久的门，饭菜全凉了，也不见苏晟来应。
最后，阿凯总算放弃了，正端起托盘准备送回厨房，门突然悄无声息的开了，吓得阿凯差点没一失手把饭菜全泼到苏晟头上去。
“老……老爷，您没事吧。”阿凯稳住碗盘，怯怯的观察着苏晟的神色。
苏晟只着一件单衣走出房间，面无表情道：“……昙姐呢，她在房里吗？”
“大小姐啊？……刚在书房等您很久，不过，这会应该已回房躺下了。”
阿凯话音未落，苏晟应也没应便朝厢房去了。
搬入新宅后，昙姐有了单独的房间，和其他女眷一样，住在西院的厢房中，忽然间房门被推开，夜风漏了进来，昙姐有些惊吓的咳嗽了几声，撑起身子一看，是苏晟。
“晟儿？你怎么来了。”
苏晟立刻回身将房门关上，以免寒风吹入，做完这些，才走到昙姐的床边，低声唤：“昙姐……”
“怎么了？”苏昙见弟弟这声唤得千回百转，撒娇也似得，忍不住笑了笑，去拉他的手，却发觉他浑身冰凉，“怎么这么凉。”说着，想也没想便掀开了被子一角，将苏晟拉了进来，“快进来，不要着凉了。”
“……”苏晟顺从的蹬了靴子上床，昙姐将他包裹在温暖的被子里，他下意识的搂上昙姐温热的身体，却察觉昙姐身子一僵，这才察觉两人年纪都不小了，此举难免有些逾越，正想松手，昙姐却按住了他，温柔道：“姐弟之间，不碍事的。”
“昙姐……”苏晟眼眶湿润了，一直忍着的心酸就像被放开了闸门，对着昙姐倾泻而出，“昙姐……昙姐……”
“究竟怎么啦。”苏昙不知该不该笑，上一回见到自家弟弟这样，已不知是多少年前了。
那时的苏晟才四岁，还是个丁点大的孩子，有一次，他打碎了父亲书房里的玉貔貅还死不承认，气得父亲动用家法打了他二十棍子，小细腿都打肿了。苏昙去看他时，他就像现在这样，哭哭啼啼的钻在自己怀里，说玉貔貅真是昆哥打碎的。
他的沈姨娘，也就是苏昙的亲母，一口咬定是他做的，一个是四岁的孩子，一个是府里管事的沈姨娘，府中上下没有任何人相信他。
可是苏昙相信，并不是觉得苏晟不会犯错，但她知道她的弟弟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如果是他做的，他一定会承认。
也就从那次之后，苏晟所有掏心窝的话，都只讲给他的昙姐一个人。
这习惯直到离开苏府仍保留着，苏晟所有的心事，都写在了给昙姐的书信中。
苏昙也听说了府里下午的事，心下了然，便柔声道，“晟弟，是不是和季五爷吵架了？”其实苏昙并不知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阿凯说季五爷来过，却没留下用完晚饭就走了，自家弟弟又是这反应，想来是发生了口角。
苏晟点头，又摇头，自己也说不明白，只能如实道：“没有吵架，但是宇轩说……说他……”要结亲了。这四个字徘徊在嘴边，苏晟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觉得再说一个字，心便要被撕裂开来了。
“昙姐……为什么你至今没有想过婚配？”苏晟刚问完，便觉得有些冒犯，昙姐大他四岁，已二十有六，仍未许配人家，这样的事是不该贸然问起的。
“……”昙姐一怔，没有再追问，旋即笑了，“原来是这事。”随后，叹了口气道，“昙姐相信缘分，缘分到了，自然便来了……”
“那倘若那人迟迟不来……或说，那人另有佳缘，又当如何？”苏晟又问。
想起自己如今年岁，恐怕弟弟所说的便是自己的情形吧……昙姐微微垂下眼帘，带着些许哀愁，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倘是如此，昙姐还有佛祖在心中，即便是青灯伴古佛，也不愿意随便同一个人凑合一生。”
苏晟听完，诧异的抬头看向昙姐，昙姐长着一张鹅蛋脸，五官皆是亲善柔美，可这样柔弱的外表之下，却是他苏晟也远远不及的坚韧强硬。
既然昙姐都可以做到，他又有什么理由做不到……不过是没有妻子，不过是孤独一生……不过是季宇轩要成亲罢了，没有他，太阳不还照常升起吗？
作者有话说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将计就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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