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取舍之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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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唤一声林大人，这金子你就不要想了。”杏花君似乎很不喜欢被称呼为林大人，皱着眉头把手里的坛子交给苏晟。
苏晟抱着坛子打开布封一看，几乎被灼了眼，赶紧重新盖上了，一面从地上爬起来一面拍灰尘，问：“那，那借条打给谁呢？”
“无需借条，你真要还，还到京中林尚书府上便是了。”
所以你根本就是林大人嘛，傲娇个屁啊！苏晟黑着脸腹诽道。
杏花君想了一想，忽而一笑，道：“实在不行，你也可以称呼我为君杏花，君大人。”
“……”君杏花，这尼玛是什么名字？拿皇姓，套个风尘味十足的名，这是不要命呢还是不要命呢还是不要命呢。苏晟打着哈哈，拿了金子便别了这个阴晴不定古古怪怪的杏花君，一溜烟下了清山。
回了府，苏晟躲房里，闭了门，靠在房门上，才打开手里的坛子再度确认了一眼，还真的是金子。
苏晟蹲下身来，小心翼翼的把坛子里的金子取出，铺在垫在坛子里的黄绢上，小心翼翼的点了一点。
一共十锭，每一枚是二十两，上好的金元宝，印着蟠龙图案和新君的年号，总之看来看去，四个字，货真价实啊！
苏晟赶忙用黄绢包了塞回坛子里，取了账本研墨记下帐来：四月初七，入账，金子，贰佰两。空了两格，又写：借于，林…………苏晟手一顿，记起杏花君的话，赶紧划了个叉，想了一想，黑着脸写下了君杏花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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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苏晟便与昙姐去了刘府的几间铺子，最后，经过了刘府，苏晟停下了脚步。刘府横阔两条大街，光是朝南的正门就有三个，此时却已被抄了个底朝天，大门也被封条封了。如此浑厚家业，不知珍惜，实在可惜可叹。
阿凯跟在两人身后，见苏晟站着发愣，道：“爷，大小姐，你们俩今日是在看什么呢？这刘府已抄干净了，男的拉去充军，女的卖了官奴，爷你要是不解气，买几个刘府的女眷来，出出气？”
“……”苏晟斜了阿凯一眼，阿凯见状心道不妙，还没来得及缩头，便被苏晟顺手一巴掌拍了后脑，拍得他头一点。
“胡说八道什么呢，谁要买官奴！”
阿凯摸了摸后脑，倒也不太疼，知道老爷心疼他没下重手，便忍不住笑了：“爷，那您和大小姐今天出来，到底看啥呢？”
“看刘府的铺子，和刘府的家业啊。”苏晟道，“这刘府是齐仓县一霸，米行油行，绸缎庄钱庄，家大业大……这一下全没了，可惜了不说，县里百姓也不方便啊。”
“刘府的铺子规格都与庐州苏府的很像……”昙姐思忖完，抬头道，“晟儿，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啊！…………只是……刘府前脚才垮，你便去取而代之，怕……”
“怕什么？怕百姓非议？”苏晟不以为意，摆手道，“当官么，哪有不被骂的。我接了这些铺子，挣了钱，又方便了百姓，这不才是最重要的吗？”
昙姐想了一想，便也微笑道：“嗯，也对。”
苏晟拂落石狮背上的灰尘，又走上刘府正门的三级台阶，拍了拍一旁的樟木立柱，这宅子已有几十年了，木质仍是少有的柔韧而结实，刘府其他不说，这宅子造得还真是实在。
“过阵子，朝廷便会下令将刘府家业卖了……这宅子太大，里头更是堂皇，县中应当也没几户人家能买的起，价格估计会压得很低。”苏晟喃喃自语道。
昙姐了然上前，端详了刘府大门一番：“晟弟……你是想趁着划算……把刘府买下来？”
苏晟垂眸思忖了一会儿，便忍不住微笑着点了点头，他带着那些许笑意望了望头顶，那本该挂着牌匾的地方，如今虽是空荡荡的，他却已能想象上书“苏府”二字时的光景了。
二百两金子虽是一笔巨资，但对比起刘府家业而言，还是得精打细算有所取舍，苏晟与昙姐一路点着铺子算着帐慢慢回府，走到城门附近，正遇上一列官兵从西柿子街押着一列人犯过来。
阿凯眼尖认出了那些官兵，道：“是林尚书身边的人。”
既然是吏部押解犯人，苏晟也没有什么好插手的，立刻沉默不语的带着昙姐退到了一旁，只有些在意的看了几眼领头的几个官爷。
押解的人列有老有少，皆是女子，听说刘府的男丁都已拉去充军，剩下这些，大约就是阿凯方才说，要押解进京卖作官奴的刘府女眷了吧。
苏晟看了看队首，又看了看队尾，下意识道：“林大人没来呢。”
阿凯道：“那自然了，这种事，林大人何必亲自来呢。”
想起苏晟险些冤死狱中，昙姐仍有些后怕，忧心忡忡道：“林大人年纪轻轻，便已是朝中的一品重臣，又出手如此阔绰，真不知是什么来头。”
昙姐提醒之下，苏晟也有些疑虑，道：“还真是，那林大人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怎会有这么多钱财。该不会……”
苏晟还在想着这林大人该不会也是个大贪虫吧，昙姐却笑着打断了他：“什么十七八，林大人虽然看着年轻了些，怎么也有个二十五六吧。”
“啊？二十五六？”
“就是！”阿凯也认同道，“林大人应当啊，比爷您年长。”
苏晟费解皱起眉头，回想了一下记忆中杏花君的模样，只觉得对方的五官容貌仍未全褪去少年的棱角，怎么也不觉得对方比自己年长啊。
难道杏花君真的不是林大人？
苏晟转念便摇头否认了这个想法，怎么可能会有借了人二百两黄金，却要人还给别人的？那可是两百两黄金啊，折换过来，足足三千多两白银呢。
也许是那日烟雨朦胧，他真的看走了眼吧。
***
回府用过晚饭之后，昙姐便去带星儿出去逛了，苏晟独自坐在卧房中靠窗的书案边，一面看着账目一面打着珠算，今日在县中转了一圈，如今手中的财力还不足以支撑钱庄银号，除此之外刘府在县里有四间油米铺子，一座染坊，三间绸缎庄，一个书画古玩铺子，苏晟既是打定了主意要从商，至于县里县郊的田地地产，也不算入内了。
当然，还不能忘了算刘宅，苏晟看着账本目不斜视，手指却在算盘上飞快的噼里啪啦一顿打，最后放下账本来。
苏晟看着算出的数字，叹了口气。
三千多两，放在平常那是一笔横财巨资，可要买下刘府的全部家业，却是杯水车薪，除去了良田，地产，钱庄，仍是远远不够。
油米行，绸缎庄，这两类铺子先前在齐仓是刘府一家独大，七间铺子都是可圈可点，因而才极为关键，少购入一家，就代表多了一个劲敌。这七间铺子，苏晟一个也不想放弃，朱笔便自这七间铺子中移开了。
除去这七间铺子，预算便去了一大块，剩下的刘府，染坊，古玩铺子三者之中，必须舍其一。
刘府，苏晟不想放弃，毕竟府中这么七八个人挤在一块的日子不能长久，往后，大舅小舅，能用得上的下人和亲眷，全都得帮忙管着府中家业。既然要用人，就不好太过怠慢了。
苏晟放过了刘府，朱笔便在染坊，古玩铺子两者上头划来划去，考虑思量了许久，却始终没能做下决定来。论重要性而言，两者都能弃，但论利益而言，却两者都不想弃。
昙姐说过，刘府这些铺子里头，除去钱庄，就属古玩铺子利润最为丰厚——再怎么说，挣富人的钱，总归是比挣穷人的钱要来的容易。可染坊一旦开始运作，也是个一本万利的东西……苏晟放下朱笔，拧了拧眉心，有些决断不下。
正在这时，窗外的树桠上传来些些窸窣，苏晟回头的瞬间，树上闪下来一个白影，吓得苏晟“啊呀！”一声，吓得差些侧跌在地。
窗外那人影已毫不客气的翻身进了窗中，整理着衣摆，苏晟下意识伸手扳住了书案，坐稳回来，定睛一看。
“林……？！”
“嗯——？”杏花君发出不高兴的鼻音。
想起上回的警告，苏晟连忙改口：“杏花君……您，您能下山啊？”苏晟话一出口便觉察了不对，面前的是个人，又不是真的杏花仙人，自己说的这是什么废话啊！见杏花君笑了起来，苏晟感到自己蠢的无地自容，赶忙改口换了话题，“您，您怎么来了？”
“怎么。”杏花君傲慢道，“本仙借了你二百两金子，却连瞧瞧花在何处都不成？”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取舍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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