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第一百三十四章 精心设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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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妃见事情已办妥，便转身带着侍女回房。萍儿跟在宜妃身后，转了转眼珠子道：“贵妃娘娘，您说……这傻子，也会懂得挑东西吃呀？”
“谁知道。”宜妃嗤笑。
萍儿歪着脑袋喃喃道：“不知为什么，萍儿觉得，这人根本不傻。”
宜妃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挑眉看她：“你说什么？”
“萍儿听说，在向阳宫中，小萨公公照顾他的时候，他可是什么都往嘴里送。可前天他喝了甜羹中了招，第二日，便说什么都不肯喝了。今天一整天，更是把什么吃的都摔了。傻子哪有那么机灵？”
宜妃听完只沉默了一会儿，便笃定摇头道，“绝不可能。”
“……”
“我这表哥其他都好，就是蠢，沉不住气，以前就总得罪人不讨好，他怎么可能低三下四的装疯卖傻？更何况，最后他不还是吃了么。”
“萍儿就是因此觉得奇怪，娘娘，方才他可是什么都不吃，怎么忽然又吃了呢？”
“……”宜妃听了，便开始暗暗思忖，却想不出什么头绪来。
萍儿凑近了一些，低声道：“娘娘，奴婢也是为您着想啊。您想，陛下如今的赏赐，名目上都落在春明宫，实际只是因为他在春明宫。倘若，他真是装的，有朝一日他自成一宫，娘娘您……岂非养虎为患？”
宜妃竟被这番话说得愣怔在了原地。如果他真是装的……宜妃收回视线开始正视这个可能性，竟背后涔涔出汗。
他的表哥素来是受不住气的性情，他若是动了气，绝对是睚眦必报，这种性子虽然犟，但容易掌握，倒也并不可怕。可以前的他，谁打他一记，他是立刻就要还回去的，可如今……如果他真的是装的，如果这半年多来他都在宫中忍耐，那就有些太令人毛骨悚然了。如若这般，那这次他回来定然也是抱着什么目的，却被自己拿来讨陛下欢心，宜妃突然想起先前他与自己那一四目相对，对方眼中的漠然似乎真的染上了一丝杀意。
“……！”想到这里，宜妃忽然一震，慌乱后退了一步，萍儿见她脚步有些不稳，忙搀住了她。
“娘娘……您别慌，陛下不也在查探真相？若娘娘暗中调查，将他揭举，这东窗事发，陛下被蒙在鼓里这许久，说不定会动怒，将他杀了。”
如果苏晟是装的，陛下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动怒？宜妃深知这一点，便根本听不进对方的宽慰，额头排上了细汗，情急之中，忽然灵光一现想出了法子，她忙站稳了脚跟，侧头吩咐，“去。打听打听那玉瑶散。”
“娘娘？打听那做什么？”
宜妃眯眼道：“打听那玉瑶散的效用，找靠得住的宫人要一些来。”
萍儿眨了眨眼，忽然瞪大了眼，掩着嘴道：“娘娘难道是想……”
话音未落，便听得脚步杂乱出现在身后不远处的回廊，宜妃警觉回头看见李公公带着人一脸焦急赶来，便稍微不心虚了些。
“唉贵妃娘娘，快，出事儿啦。”李公公早已视宜妃为他后宫中的靠山，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怎么了？”宜妃不解，房中已打扫干净，苏晟也服下了药剂，还能出什么岔子？
“贵妃娘娘您快去看看吧，那疯子不知怎么的伤了脚，鞋袜满满都是血，陛下大怒，恐怕见过太医，包扎了伤处，就要让他搬出春明宫了。”
“伤了脚？怎么可能呢？”宜妃难以置信，方才她离开前，眼看着那人吃下了糕点犯起困来，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没中软筋散，身边还有那么多人伺候着，他哪可能弄伤自己？
萍儿听到这，愈发觉得蹊跷，抬眼看向宜妃。宜妃接到她的眼神，终于深吸一口气，淡定了下来，道：“本宫知道了，多谢李公公。”说罢侧身，对萍儿道，“你先去吧。将事办妥了，本宫有赏。”
***
宜妃接到消息赶到苏晟房中时，太医也已经赶到了，正在床边包扎，床榻下散着沾着血迹的靴子袜子，皇帝一脸阴沉坐在床头，见她进来，也没有出声。
宜妃看看房中的情形，便立刻淌下泪来，捧心哭道：“表哥怎么伤成这样……陛下，这是怎么一回事，臣妾当真不知啊。”
皇帝偏头盯着床上紧闭双眼的人，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出声并不显得生气，但也冷漠的很：“不必说了。他本就不便在你这叨扰太久，是时候搬回去住了。”
宜妃见皇帝问也不问，直接就言明要把苏晟带走，着急的立刻跪爬到床边：“陛下，您可以责骂臣妾，但是，您不能把表哥带走啊。”
见皇帝不回答也毫无反应，只背过身，显然是心意已定，宜妃慌忙继续道：“表哥的急性子，您也知道，他当初与何英不合，宫里的人多多少少都开罪了，在宫里哪有下人会向着他？他现在这模样，就算被人欺负了，也说不出来。他在宫里无依无靠，只有臣妾，是他的妹妹，是他的亲人啊。陛下，照顾表哥的衣食住行，谁还能比臣妾更尽心竭力呢？”
宜妃的哭声被太医打断，李太医两指握着一片染成血色的尖锐瓷片，道：“陛下，取出来了。”一旁太监忙端上准备好的水盆，太医将瓷片丢入，血色漾开，便看见些许青花的纹路。
“陛下。看来，这是瓷器的碎片。不小心，入了……这……呃。”李太医一时不知如何称呼自己的病人，一年前他与户部尚书苏晟有远远见过一面，本来还不是很肯定，直到方才宜妃那一声声的表哥也证明了这床上的人的确是曾经的户部尚书兼协理大臣，可这人名义上分明已是个死人了……于是李太医支吾了一下便谨慎的绕过这话，道，“掉进了靴子里头。”说完，见皇帝点点头，便赶紧取了棉布纱布小心的清洗包扎伤口。
宜妃见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忙喊：“陛下，定是今日表哥摔碎了碗，所以碎片才跑进靴子里头了，都怪那些下人，愚笨至极，竟未留意。”
宜妃觉得自己这番说辞已经足够推脱，可皇帝仍是不回答，就像压根听不见似得，过了一会儿，忽然缓缓的弯下腰，低下头，当着房中太医的面，两片唇贴在了苏晟的额上，像目无旁人一般自问自答地轻轻道，“你不想住在这……咱们就不住了。”
这异常年轻的九五至尊在朝堂中早已显现出了杀伐决断的一面，可此时却只像个孩子在哄着最好的玩伴。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似得一句话，把宜妃全盘计划全部打乱：搬出春明宫已成定局。
宜妃此时才终于相信了萍儿的话，可她还是慢了一步，苏晟在她后知后觉试图以绝后患之前，就早开始盘算着离开这里了。她唇角轻颤，看向床上半闭着眼的人，刚服完药的苏晟就有气无力的静静躺在那，没有一丝动静，显得既无辜又脆弱。什么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啊……以前在朝中陛下虽然惯他，却也不得不设法牵制着，如今他不再是苏晟，反而叫陛下对他再没有提防，看似一无所有时，竟将优势占尽了。
宜妃终于知道以前的自己实在是太低估这个表哥了，这个人……绝不能留。
***
总归是搬出了春明宫，可苏晟却并没有多少得偿所愿的感觉，不知为什么，这次回宫之后，皇帝好像突然变了个人，每一句话每个举动都让他觉得古怪，浑身不舒服。就拿这次的事来说，虽说一切发展正如苏晟所期望的，可总觉得好像起作用的并不是他的安排，而只是皇帝顺着他罢了。
而比起这个，更令他在意的是小萨的去向。之前在春明宫的时候不见小萨也就罢了，如今他回到了向阳宫，身边的人却好像全换了一遍，都是些不认识的宫女太监。
小萨究竟是出事了，还是另谋了生路？尽管苏晟担心，但现在的状态，打听都无门，只能干着急。
苏晟只能透过宫人的只言片语得些零碎的消息，虽少之又少，却也不乏一些好的：他本担心李千灵不会善罢甘休，但听宫女们说，春明宫送来的好些食物，都被打发送了回去，是陛下的意思。
更好的事是，他发现他的食物里，也不再掺有东西了。这下好了，苏晟吃饱了肚子立刻大干特干，怎么疯怎么演，只差把房都拆了一半，一地的砖瓦碎片，谁敢进来打扫就抽谁，一群宫女躲在外面，愣是一只脚都踏不进来。
时至傍晚，苏晟更是摔桌砸凳，只忐忑之中时不时看向那日迫西山，可直至夜幕降临，那人也并没有来。
宫女们都知道皇帝今日离京去了九江的军营，要两天才能回来，见夜色也暗了，便只留了一个在门外守着，其余的退下休息了。见状，那累了一天的苏晟也就伏在床边休息下了。
如果李千灵没有撒谎的话，星儿已经送回府中。过了这么久，相信昙姐与季桃花也已联络上了，只是不知……他们如今是否到了安全的地方呢？
看着窗外的月色，却满脑子都在想着这些事，过了很久苏晟才眯了几次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苏老爷。”昏沉之际，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一个低沉的声音唤出了他的名字。
“……”
“苏老爷。……苏老爷。”那声音没有间断，一声声的唤他的名字。
直到身子被晃了几下，苏晟才终于眉头一紧缓缓打开了眼睛，目光尚且朦胧着，他便见身侧蹲着一个人，背着光看不清容貌，却并不让他感到陌生。
在确定对方是谁之前，苏晟不敢贸然开口。而见他睁眼，那人也不再唤他，只是扶他起身。
苏晟顺势坐起，往床边靠了靠，此时，适应了黑暗的目光这才看清跟前的人，苏晟睁大了眼，一时不知是惊喜还是惊讶，正要开口，嘴却被对方捂上了。
对方朝他摇了摇头，便把捂着他嘴的手挪开了：“小声一些。……苏老爷，谢某来救你出宫……”
作者有话说第134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 精心设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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