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
一个月后安德王府
宇文寻得知消息连忙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安德王府偌大的庭院中跪着一个少女，身穿白色长裙，随云簪上只戴了一朵白色绢花。面无表情的跪在院中，面前原本富丽堂皇的正堂早已挂满了长长短短的白绫。而在正堂中间，摆放着一口楠木棺材。来来往往的婢女，家丁一个个身着丧服，表情凝重。
“郡主.....别跪了，回去吧。”漱玉也是一身丧服，安慰着踏雪，踏雪任然毫无表情，面色苍白憔悴，一双眼眶红得吓人。
昨日晨时，久染重病的安德王妃宋雨岚猝死，据说她死时，安德王正在扶她起身，为之画眉，谁知画到一半时，竟然就此死于丈夫怀中。宋氏乃大齐锦绣世家宋氏嫡女，嫁于安德王二十年，育有一女名为踏雪，膝下无子。齐安帝下令追封宋氏为一品夫人，重葬。安德王府一片哀鸣，宋氏在世时，品性温和，待下人犹如亲者，如今去世，满府都为之服丧。安德王更是伤心过度，整日关在宋氏死前居住之所，饮酒消愁。而宋雨岚之女高踏雪则一言不发地跪在宋氏灵前三日。整座安德王府只好暂时由四王爷兰陵王安排举行宋氏大葬的仪式。
见踏雪无动于衷，漱玉也只能叹了口气，无意间回头之时，竟看见了宇文寻。
宇文寻身着浅蓝长衣，腰系白色腰带，上系碧色玉佩与一黯色长剑。静静地站立在门边，墨色的双眸紧紧盯着踏雪的背影，目光深邃得犹如深渊，眉头紧皱，隐约透着几分怜惜。
“郡主，宇文公子来了。”漱玉轻声唤道。
刚说完话，宇文寻已经走了过来，轻甩长衣，蹲下身来，柔声对踏雪说道：“死者已逝，还请郡主节哀。”声音不高不低，却字字跌入踏雪心口。“踏雪明白，有劳公子挂心了”踏雪声音微微沙哑，勉强做出来的微笑也是令人怜爱的悲惨。
宇文寻半拥着小心翼翼地抱起踏雪，动作小心至极。
“郡主，对我不必多礼。”宇文寻说完感觉道踏雪整个人无力地靠着他时又是眉头一皱，小心翼翼地扶着堪比瘦黄花的踏雪，回头对漱玉说道：“漱玉姑娘，劳烦你叫个太医来瞧瞧，青石板生性坚硬，免得郡主落了脚伤。”“是。”漱玉感激地看了眼宇文寻，便向偏阁走去。
“不必这样做，只是跪了一会儿，没事的。”踏雪轻声说道。“你若真无事，就不会连站都站不稳了。”宇文寻说罢，微微俯身到踏雪耳边，轻声说道：“我曾听说，郡主舞起剑来倾国倾城，我还未亲眼一睹芳容，郡主你可得好生养着身子啊。”
说话间呼处的热气，犹如微风轻轻浅浅地拂过踏雪的脸庞。动作间带着些许的暧昧，踏雪双颊微染桃色。宇文寻轻笑着收回了身子，只是依然扶着踏雪。
窈阁
“青石板石性坚硬，郡主所跪时间又有些长，所以脚伤有些严重，敷些草药，尽量少走动过个十来天大概才能好了，不过郡主长跪时未加衣，秋深露重，这石板本身就透凉，所以又染了些寒气，再多吃几服药罢。”切完脉后的老太医捋着花白的胡子，说道。
坐在椅子上的踏雪半眯着眼，听完后道：“有劳太医了。”然后示意漱玉跟着去拿药。
等到漱玉和太医都离开，端坐在一旁的宇文寻才茗了口茶，说道:“太医的话，郡主可得好生谨记。”踏雪微微点头，“好，谢谢公子。”“在下刚才也说过了，郡主对我无须多礼。”宇文寻的温和浅笑道：“郡主还是叫在下名即可，无须其他。”“寻……”踏雪微微迟疑了一会，说道“既然无须多礼，那你也不必叫我郡主了，直唤名字便可”
“踏雪。”与踏雪不同，宇文寻叫的显然落落大方，还很随意的笑着，踏雪先是一愣，然后也浅笑了一下，轻声应道：“嗯。”
此时，漱玉忽然跑了进来，说道：“郡主，四王爷让你过去，该……起灵了。“踏雪没有反应，半响，垂下头来。喃喃道：“那……漱玉我们走吧。”庆幸做了好一会儿，已经能勉强被搀扶着站立。
灵堂
终是没有勇气去亲自送走那个十六年前生下自己的女子的棺木，交给四王爷后，踏雪呆呆地坐着，看着刚刚被摆放上去的灵牌，一言不发。
“郡主？”漱玉轻声唤了一句，见踏雪仍然没有理睬，只好叹了口气，踏雪似乎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思绪更不知飘到了何处，连从门口进来的安德王都没有发现。”
“王爷。”还是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宇文寻最先反应过来，行礼说道。“本王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宇文寻宇文公子吧。”安德王点了点头，勉强用镇定自如的声音问道。“正是晚辈。”宇文寻答道。
踏雪回过神来，看见了与此前不同的父亲：原本挺拔的背竟显得微驼，两鬓间不知何时多了几缕银丝，一向合体的长袍竟然宽松了不少。面容憔悴，高氏家族几乎所有人都生得一副好相貌，父亲也是，可是母亲的死，只是短短几天，就硬生生的将父亲的年轮转快了不止十年。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父王。”踏雪唤道，声音早不见了原先的空灵。安德王看着与妻子长得有六分相似的女儿，叹了一口气，上前轻轻抚摸着宋氏灵牌说道：“终究是我没用，没有一丝勇气去送雨岚最后一程。”“不怪父王的，母妃去时，想必定是笑着去的。”踏雪看着眼前瞬间苍老的父亲，心中一阵抽痛。
安德王没有说话，只是眼前似乎浮现出二十年前，那时还只是深闺小姐的宋雨岚在花边弹琴的场面。一转二十年了……“是啊，你母妃去时还是那么美。你四皇伯……可去送她了？”“嗯，四皇伯和师傅都在。”
“是吗，雨岚，你看，他最后来送你了……你开心吗……”安德王说着，带着苦笑走了出去，眼眶已经湿润，踏雪不语，她对父亲那一辈发生的是略知一二，但也不清楚详情。
“其实，我也一样，没有勇气去送母妃最后一程。”踏雪说着，低下了头。“不怪你，生死离别本来就是让人伤心之事，更何况是至亲之人。”一旁的宇文寻说着轻轻拍了拍踏雪的肩：“难受就哭吧。”“母妃说过，她不希望看到我哭的，所以我不能哭。母妃，女儿不孝，从小就一直让你辛劳，如今在在这个时候竟然还犯了腿疾，连你的头七也无法参加。”踏雪摇了摇头说道，即使再能忍，还是含着泪。
宇文寻说道：“你有病在身，的确不要多走动的好。我改天让人送几本往生咒给你，再送几本佛经，抄写些，也算是你对王妃的一片孝心。”“多谢了。”踏雪点头道。
“腿伤不宜多走动，日子大概会有些苦闷，踏雪你可有想要的物品？我让人买了送过来，”踏雪刚想拒绝可是一抬头，泪眼朦胧中却发现宇文寻的双眸竟透着几分少见的认真。
踏雪一时竟不知如何拒绝，犹豫了一会，只好说道：“若得空，替我找台好琴吧。”“好。”宇文寻点了点头。
第五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