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兄弟 ...
-
继续是炎热放肆的盛夏。八月，阳光直直地刺下来。什么也不做，也觉得热不可耐。一丝风也没有，窗外的蝉鸣，更添了几分浮躁。
内侍们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偷偷八卦。
“平亲王造反，皇上却没有办法处死他，现今关在亲王府呐。换了他人，只怕早就满门抄斩了。”
简橙想到那日晚上，空气里都充斥着血腥味。
“说的也是，说不定还要株连九族。”
“你傻了吧，九族，那岂不是皇上自己也包括在内呀。”另一个似乎稍稍聪明，“皇上不杀他，还不是为了体现皇上的仁爱。兄友弟恭，怎么可以处死自己的弟弟呀。”
简橙摇了摇头，示意星梅叫他们都不要妄自议论。
“咱们这流霜阁，不要这些是是非非，收起你们的好奇心，可要知道，好奇心是会害死猫的。”简橙看了看小宫女们，大约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只是这宫墙内院，还是少说为妙。
外头传来孩子的嬉笑声，简橙一笑，是佑安回来了。
迎了出去，见佑安和南宫桦一起回来。八月的烈日晴空下，毫无嫌隙且无忧无虑的孩童，这样的画面美好到无以复加。
不知为何，想到了方才内侍们闲聊的话。乾帝和平亲王，还是孩童时候，是否也如此亲密无间呐？所以不要长大才是最好。烦恼都是随着长大来的。仿若一个午后慵懒时光，我们就再也回不到当初。
带着他们才进屋，正巧御膳房送了酥山过来。两兄弟都是拍着手：“好极了，口也渴了，也很热。”
星梅依旧按照了简橙的吩咐先送了温水来：“两位殿下多少先喝点，再吃酥山，不然容易生病。”
虽然不情愿，但都照做。
“那咱们晚一会儿用饭。”简橙才学了编金刚结，正替佑安编手链。
南宫桦一边吃酥山，一边看简橙编手链：“母妃这个，是给二弟的吗？”
“喜欢？喜欢也替你编一个。”
“喜欢。先谢过母妃。”
“可是这个是红色的，总觉得是女孩子才用的颜色。”佑安想了想，“阿母，换个颜色嘛。”
“大红色的，吉利嘛。”简橙其实还是有些迷信的。
“那我要这个。”南宫桦笑呵呵。
“好吧，那佑安要什么颜色？”
佑安看了看南宫桦，又看了看简橙：“嗯，绿色。”
“不知道绿色好看不好看，不过横竖也不难，可以先替你做一个绿色的，不好再做就是了。”简橙手里的接近完成，让南宫桦伸手过来试试长短。圈上去一比较，差不多了。看上去倒是还蛮不错。
“完成咱们就用午饭。”
编好了，替南宫桦戴上。
“开饭。”简橙挺开心，计划着也替自己编一支橙色的。
“哇！—”南宫桦光是看午饭的菜肴，就已经非常喜欢了，“看上去就好好吃。”
“少来，你就知道哄阿母开心。”佑安笑，自己其实也很开心。
“看来朕来的还真是巧了。”乾帝不让内侍通传，进来，看见的便是很温馨的一幕：星梅带着小宫女还在布置，两个孩子则已经很眼馋的看着桌上的菜肴了，简橙在替他们盛饭。“不用请安行礼，用膳吧。朕也一起。”
不知道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自己素来跟他们都太疏离，乾帝感觉到，自己一来，气氛就瞬间冷了不少。
简橙虽然不愿意乾帝来，不过也不希望孩子们用饭不开心。一边接过小宫女拿来的碗筷，也亲自替乾帝盛了饭。
“比较简陋，不知道合不合皇上的胃口。”简橙转头，看见乾帝很是疲惫的样子。又想到了内侍们的话。他们可是兄弟，到底还是会有些感情吧？作为帝王，自然会有他的辛苦。夹了一块皮蛋放进乾帝碗里，“这是子阳很喜欢的，青椒皮蛋。陛下尝尝。”
她头一次表现出来稍稍的亲近，到让乾帝有些意外。他总觉得，这位简橙，他更不理解。那晚看见自己重伤，又亲眼目睹了一场兵乱，却从始至终都很镇定。事后也不闻不问，仿若一切都没有发生。若不是城府太深，就是毫不在乎。
乾帝一直以为是后者。因为他新封了美人，她也毫不关心。夹起尝了尝，味道微辣，却凉凉的，很适合夏天的菜肴。一转眼，瞥见了南宫桦手腕上的红色手链，穿杂着小圆玉珠，甚是特别。
“子阳的手链，很好看。”他跟他的儿子，难得有机会亲近。
南宫桦谢过乾帝的夸赞：“这是诚母妃替儿臣编的。”
抬眼去看身边的简橙，她似乎对待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都还不错。
“也替朕编一个？”乾帝从来没有喜欢过这种小女儿心思的东西。不是没有妃子送过，各种精美的手工制品绣品，乾帝却从未真正上心。
“陛下喜欢什么颜色？”
乾帝怔住了。他从小，似乎就被各种身份象征的颜色给束缚住了。鹅黄色，明黄色，左左右右前前后后，不过如此。
“爱妃喜欢什么颜色？”问完了，才觉得多余。他虽不很留意，也看出了，简橙喜欢明亮的橙色，因而补了一句，“朕要橙色的。”
简橙偏了偏头，她本就不理解乾帝，却因为诚妃和佑安的缘故，故而讨厌了几分。可是她的生活，要想躲开他，简直不可能，何况对方仅仅抓住不放。
“这是？”乾帝夹起，“苦瓜到有如此新鲜的做法。”
苦瓜酿肉，夏日解暑。因佑安和南宫桦都讨厌吃苦瓜，才用了这种做法。蒸了出来非常好看，虽然还是苦，却因肉香和调料的混杂，吃的时候不会觉得那么苦而已。
“我现在都喜欢吃苦瓜了，简直不可思议。”佑安显然是在跟南宫桦开玩笑，“还有大哥的如意胡萝卜丝。”说着夹了一筷子胡萝卜素放到南宫桦的碗里，“啊，我觉得连最讨厌的胡萝卜都变得可爱起来。”他是在学南宫桦讲话。
南宫桦笑着夹了苦瓜放进佑安的碗里：“随你说，我有吃的就不管其他的了。”
要是有吃的就可以满足，那该多好！乾帝想到了自己的兄弟们，奢华的府邸，玉盘珍羞的生活，他们还不知足。
想到这里，有些愤愤然。平亲王，跟别的兄弟都不一样，他们才是一母同胞，可是，偏偏，他是起来真正造反的。
用膳还没有结束，小东进来，欲言又止。
“说!”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情。
“平亲王府的看官侍卫来报，平亲王自杀未遂。”低了头，小东也知道这件事是乾帝最近一段时间脾气暴躁的根源。此刻，平亲王又来这么一出。
“啪”的一声，乾帝手里的筷子被摔到了桌上，一扔碗，口不择言：“他想死！那就让他去死！他演这一出给谁看？让太后心疼？去告诉他，想死，朕偏不让他死！朕要让他生不如死！”实在气急，语无伦次。
两个小孩子显然被吓住，呆呆地看着乾帝不敢吭声。
简橙则也放了筷子。
沉默了片刻，乾帝缓过来，看了看简橙：“若是你，该如何？”
简橙摇了摇头，直言：“不知道。我没有兄弟，不知道如何相处。再说了，寻常人家的兄弟子侄，也没有如此要用命去争的东西。”想了想，还是直言，“只是我也不很明白，其实当个王爷顶好，尤其是闲散王爷，俸禄照样领了，也无需操心任何事物，爱花便养花，爱鸟就养鸟。何苦呢？”
一句话，说的乾帝不由得笑了：“想来你也觉得，做个闲散皇妃也很好了。”
简橙却摇了摇头：“那不一样。王爷到底是自己家的主人。我即便不去找麻烦，只怕麻烦也是要来找我的。所以能躲就躲。我哪里做的了主。”
乾帝一愣，他不想简橙到如此直接，一时有点不知道简橙的目的是什么了。
“我就喜欢有话直说，可惜的是，本来没有多的意思，只怕听的人一定要揣度出好多好多意思来。误解如何而来？大约就从此来的。”简橙不由得想到了无良的媒体们，当初那些性格各异的荷兰球星们，总是被炒作说不合。就算还合得来，大约也被日日的口诛笔伐，弄得要彼此尴尬了。
当然，媒体就是靠这些混饭吃的。
“若是人人都你这样想，那就天下太平了。”乾帝也是叹息，可是要做到不争不夺，该是多难。何况在帝王之家。
乾帝的愤怒平息了不少。小东正欲喘口气，星梅带着太后的贴身丫头青桐来了。
乾帝脸色一变。
青桐倒是规规矩矩地给乾帝和简橙行礼。
“太后请皇上到听禅院，想跟皇上说说话儿。”青桐不紧不慢，她是宫令女官，也是太后身边的得力助手。太后礼佛不管后宫事，平素都是何贵妃和熹贵妃一起处理后宫事务。但是大事，还都是得请示太后。
乾帝冷笑：“是了，平亲王有个风吹草动，母后才想起来还有一个朕这个儿子。”连册封简橙为贵妃，将佑安放进皇室玉蝶，他的母亲，也都未来一起庆贺。前两日公主回来，因为不是她亲生的，也是没有见的。
青桐看了看一边的简橙，并不因为乾帝的话有任何反映，而是继续尊敬但是果敢地开口：“太后还说，也请诚贵妃一道。平素几个妃子美人到间或有去听禅院请安，却总是见不到诚贵妃，太后想念的紧。”
简橙一愣，她并不知道还有个太后，星梅也没有提醒过。看来诚妃以前，也就不怎么去吧。这样一说，倒好象自己有很大过错一样了。
“这话倒是有趣了。朕册封贵妃那日，请了母后来，母后不也都拒绝了？朕还以为，母后是不愿意见到兮旻的。”兮旻，是以前的诚妃的名字，她叫孙兮旻。
“走吧。既然母后都派了青桐你来请了。”乾帝起身，简橙也就跟着站了起来。她是不想去，可是眼下的状况，不得不去了。
他们起步，身后的南宫桦和佑安都是不自禁叫了出来：“阿母！”“母妃！”
简橙回头，笑了笑：“没事儿的。”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