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相约。难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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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吗？
顾搴缓慢地写下着几个字，似乎是想倾注他的思念。
你一定过得很好吧，你总是能和每一个人称兄道弟，当然，我也差不多。你现在在干什么呢？会不会也在想我呢？……想着，顾搴似乎看到鸡皮疙瘩纷纷立起：真是被自己的肉麻恶心到了。
顾搴望着窗外难得一见的蓝天白云，突然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他只能握紧了手中的笔记，似乎是在抓住黑暗中唯一可触的希望。
【时间这种鬼东西，要它快的时候，慢的和蜗牛爬似的，不要它快的时候呢，偏偏又偷偷摸摸地溜走了。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未知，永远是值得令人畏惧的。
好像扯的有些远了，我只是没有想到，那么快就要写到分离。
我曾经信誓旦旦地要和你永远在一起，其实不过一个高考就把我拦了下来，我果然是太过于自大了，以为聪明能解决一切，可当我重新拾起课本的时候，却发现我已经不可能追上你了。
可我仍旧和你填了相同的志愿，希望能有奇迹的发生。可当人渴求奇迹发生的时候，就已经不再存在“奇迹”。
于是，只有分别了。好在虽然在两个城市，可距离不算太远，我也许该为此庆幸。
我还记得，我们约定了四年。
四年后，再见。
虽然这四年里，我们见过很多次面，打过无数次电话，可终归是聚少离多，饮鸩止渴。
早知道，我就不该答应你，直接把你拖上床了事。
快了，终于快了。还有几个月就四年了。】
*******
高考后的那个暑假，本应该是彻底放松的日子，可对顾搴来说，却莫名的有些压抑。
“尘尘。”顾搴对着那个正在低头玩手机的男子喊道，总让人觉得他有些局促。
“嗯？”俞路尘透过厚重的黑框眼镜望着顾搴，一脸迷惑的样子，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顾搴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 ，过了一会才恢复了严肃的表情：“尘尘，我喜欢你。”
俞路尘笑着拿下他的手：“你说过很多遍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放弃呢？其实俞路尘不是对他没有感情，只是……他不敢信，也不想去信。
“我是认真的。”那么的信誓旦旦。
俞路尘不由地叹了叹气，握住了他的手：“我知道”
顾搴露出一副很欣喜的表情，那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他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扑到他的尘尘身上去，当然，他最后也这么做了。他把头深深地埋入俞路尘的颈窝，贪婪地嗅着属于少年人的单纯味道。“尘尘，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他一遍一遍地在他的耳边呢喃，似乎要把自己的爱深深地刻入俞路尘的骨髓。
这一刻的顾搴，显得格外脆弱——这是他仅仅展示给俞路尘一个人的脆弱。
俞路尘犹疑了一会儿，才把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背上，一下一下的顺毛。
其实俞路尘从来没有对顾搴说过一句喜欢——他不敢。俞路尘是一个内心封闭的人，对于那个走进他内心的人，他感到既欣喜又不安。他是个胆小鬼，因为恐惧分离，就不再敢接受别人。
或许，俞路尘真的是个专情的人。一旦接受就不能再更改
当然，这对俞路尘来说只是一个借口。“喜欢”已经太过于沉重，更何况是爱？他只是想安于现状，保持这种脆弱的暧昧，虽然这已经是接近别离的时候。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
俞路尘不想被约束，可他更明白，顾搴也是。毕竟，相处了十多年……
可是……
俞路尘低头看着像大型犬一样扑在自己身上的人，突然有些不舍甚至不甘：就这么结束了么？或许我该给自己一个机会，俞路尘暗暗地想，手臂不由地收拢了，紧紧的抱着身前的人。
“阿搴？”
顾搴抬起了头，眼睛依旧是亮晶晶的，果然是一只大型犬，还比主人高了半个头。
“四年之后，如果你还觉得你喜欢我的话，我们就在一起吧。”俞路尘声音很轻的说，似乎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肃穆。这一刻，他已经彻底地卸下了防守。阿搴，你总能让我缴械投降，俞路尘心说。
顾搴的眉毛一挑，很夸张地皱着眉说：“你不是早就答应我呢吗？难道你想反悔！！干嘛还要等四年哪，反正两个城市离得又不远，我可以经常去看你啊……我们可以……”顾搴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的计划，郑重地握住了俞路尘的肩膀。
俞路尘笑着，似乎很高兴的样子。顾搴，要是真的能和你说的一样就好了，我知道你的耐心一直都很差，那么我又怎么会知道这种喜欢会持续多久？男女关系尚且脆弱，更何况是我和你……俞路尘在心里默默地想。或许，他真的是顾虑太多了吧。
顾搴敏锐地发现已经走神的俞路尘，手有握紧了几分，似乎能听到骨头喀拉喀拉的声音。“尘尘，看着我。”语气似乎带着点诱哄的味道。
“嗯？阿……”搴。
俞路尘的话还没有出口，就被一个柔软的物什死死地堵住了。顾搴并没有太多的技巧，只是靠着本能在俞路尘的口腔里狠狠地扫荡，甚至挑逗般的勾住了他的舌头，用粗粝的舌面刺激着他脆弱的舌粘膜。
俞路尘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但他放任了顾搴的行为，甚至把手插入顾搴的发间，不时地摩挲。算了，这次就便宜你了，下次就没那么容易了，俞路尘想到。口腔中的酥麻感一阵阵地蔓延，窒息感也越来越严重，俞路尘终于忍不住推开了顾搴，轻喘了几下，很快又冷静地说道：“你答应么，四年。”他对刚才的事只字未提，也是，没有必要那么扭扭捏捏。
顾搴用拇指轻轻地抚过自己的嘴唇，眼中的光芒更盛，似乎想要再调戏一下俞路尘，可一当他的目光触到俞路尘认真的眼神，就瞬间沉默了。他知道，俞路尘是认真的，他大概明白俞路尘的意思，不过是不敢。
越是珍重，就越是惶恐。他一直都明白。
“好。”顾搴宠溺地看着他，而俞路尘避开了他的眼神，摸了摸鼻子，在面对他时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不过是四年而已，顾搴信誓旦旦地想。
四年，思念，死年………
*******
【尘尘，尘尘……我想你。】顾搴放下笔，想了片刻，又在角落里写了一行小字：
【不能被俞路尘看见。】权当是提醒自己或是某些喜欢翻别人东西的人。他可不希望自己那么脆弱的一面暴露在尘尘面前~
写完，顾搴甚至还用嘴吹了吹，让它快些干。合上笔记，他有些怅然若失地望着空洞苍白的天花板。晶莹的汗珠覆在顾搴的脸上，带来一种麻痒的感觉。顾搴伸手擦掉了汗珠，无所谓的想：坐在家里没动都会出汗，真是！
一阵眩晕突如其来的席卷了顾搴的脑海，顾搴闭上了眼，眉头皱出了一个川字，他勒令自己赶紧清醒过来，可是意识依旧不断地变模糊……
“好热，好热，热……”
四周是一片厚重的黑暗，但却带着诡异的温度，顾搴觉得自己似乎在沸水中蒸煮一样，汗水不断的流下。黑暗似乎有实质般的朝着顾搴挤压过来，顾搴几乎喘不过起来，喘息越来越急促，身体要背揉碎一般。
顾搴吃力的睁开眼，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
绝望。
这是顾搴唯一能想到的词。
折磨似乎永无止境。
一阵白光猛地袭来，莫名地比黑暗还狰狞。
顾搴挣扎着睁开了眼，急促呼吸着。
入目都是一片惨然的苍白，有一瞬间顾搴怀疑他又入了梦，回到了那个发生了许多事的清晨，可是从门口冒冒失失地闯进来的殷思齐无情的打破了他的幻想。
“你他娘终于醒了。”殷思齐咋咋呼呼地说。顾搴总觉的他的语气有一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思索了片刻便不在深究。
全身的骨骼似乎都要断裂似的隐隐泛着疼痛，顾搴将全副精神都用来抵抗这种疼痛，便不想再搭理这个室友。他莫名地有一种直觉：他不应该去问自己为什么会在这。
殷思齐见他一副不想搭理自己，又嘴欠地说道：“你没事吧，其实不过是小事而已啦，你说你个爷们还贫血，真是怂到家了……”殷思齐似乎还想继续废话些别的，可就是微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作为一名资深话痨的殷思齐竟然词穷了，真是太难的了。
而顾搴的回应只是翻了个身，他知道殷思齐不对劲，但他也懒得去追究了，就这样吧，希望就像那个死话唠说的那样，只是贫血而已。
之后的几天，顾搴就一直呆在这个死气沉沉的病房里。医生和护士进进出出，自己的父母也都从家里赶过来了，整日嘘寒问暖，而殷思齐也终于恢复了话唠本色，顾搴爸妈一离开就窜进来开了话匣，从时事政治到黄冷笑话无所不包。
顾搴就是白痴也知道自己的病并不正常，可他也不想去问，反正不可能总是瞒着，总有一天会知道。他就这么尽量能笑能睡的在病房呆了下去。
顾搴也不想否认，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反正都习惯了。
后来，顾搴趁自己还有力气，又硬是要求回到那间合租的公寓呆了一天。
再后来，顾搴的贫血症状越来越严重，而且皮肤开始出血。他终于被推进了化疗室，又过了几天，他终于从医生口中得知，是急性白血病。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不过心里早就有数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绝望的感觉。顾搴似乎抱着一种病态的笃定：自己一定会好。
怎么可能会死？还有不久就有四年了，马上就可以看到他的尘尘了，他们的幸福生活不久就要开始，还没有来得及听到尘尘说爱自己……开玩笑！怎么可能死！
最多在心里抱怨一下，怎么摊上了这么个稀有的病，以后一定要和尘尘好好炫耀一下，自己那么罕见的病都熬了过来……
因为他的冷静，顾搴的父母似乎更为惊恐了，他们总是握着他的手，不断地跟他说治好的希望很大，叫他不用担心。顾搴能够理解他们的感受，但他还是想笑：你们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死呢！
当然，他想的更多的是那个沉默寡言的人：好久没有给他打电话了，他会不会担心呢？他有没有期待和自己的再次见面呢？他是不是还是那么呆呆的？……
在讲些题外话，其实急性白血病的治愈机会还是很高的，只要找到合适的骨髓移植，大多数患者都是死于感染和颅内出血。但是，顾搴送进医院的时候已经拖了一段时间了，
而且，骨髓……
镜头再转回顾搴，他依旧“无忧无虑”地混着日子，如果不是频繁地发病，他真的可以称得上是快乐了。
他的怀中竟有抱着那本暗红色的笔记本，手中甚至还拿着一只水笔，估计是从殷思齐那里硬要过来的。他现在也懒得管姓殷的会不会偷看了，反正自己的脸皮够厚，他只想抱着这本笔记，这能让他感到分外安心。
顾搴很珍惜自己做的每一个梦，这能让他感到幸福。他只不过是个学生，还没有来得及经历太多，对他来说，俞路尘，就是他的世界。
顾搴渐渐的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或许是自己在纵容自己沉沦。他只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他能快点地好，更能快点见到那个人。
可有的时候又不希望他来，他不想在让他看到自己这种丑陋狼狈的样子了，他希望自己是尘尘值得信赖的完美的人，虽然他几乎从没做到。
其实，虽然说得如此自信，顾搴偶尔也会想到死，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即使死了也挺好的。
他到现在活了22年了，用了16年来认识一个人，爱一个人。
大半辈子啊！ 够了。
或许这就是世人所向往的完美爱情。可是很不巧，却发生在两个男人身上，真是让那些三观正直的人失望了呢。顾搴想到这里，有时候都会笑出声来。
在数不清的日日夜夜里，顾搴闭上了他的眼，心里仍旧充满了希望：尘尘，你一定要等我，我马上就会好了。
他在等，他的明天，他的尘尘
还有，他们两个人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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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相约。难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