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少年。相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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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不记得升上初中是什么感觉了，我只记得在看到你的那一刻，心中并不能说是充满喜悦的——
而是理所当然。
现在想想，或许那个时候我已经把你划入了我的所属物的范围内，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反正这辈子你就归我了。（嘚瑟吧）】
*****
“尘哥~”顾搴拉长了音调，径直扑向俞路尘所在的那个角落。至于这个称呼嘛，自从男生们发现俞路尘不仅会玩，游戏打的好，篮球也不错，成绩又好的不像话，兼已跆拳道黑带，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什么的……之后，就喊了起来。
顾搴一进教室就看到了俞路尘，当时的心情么……可以从他闪亮亮的眼中发现。
此时顾搴已经一把搂住了俞路尘的肩膀，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写什么。
“真巧呀~”毫无新意的开头。
“嗯。”更加枯燥的回答。
…………继续废话。
“星期六下午两点记得打篮球啊~上次tm竟然输给了那群傻逼，一定要……”
“嗯。今天上dota么，虐死××”
“那是当然。……”顾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自顾自地讲了一会，又突然说道；“尘哥，你还是那么高大。噗”顾搴忍不住笑了起来。
“哦——”俞路尘拖长了音调，脸色依旧不变，只是眉头轻挑。
顾搴已经练出了一项特技，能够从无数面瘫脸中分辨出不同表情。
于是他把头挨在路尘身上，特意放软声音说道：“这么久没见，伦家都想你了~”
“是吗~”俞路尘转过头，轻轻地说，顺手轻佻地捏住顾搴的下巴，额…甩到了一边。俞路尘也不知道这个平常看起来很正常，甚至不算好说话的人，怎么一到他这就莫名其妙的犯抽。不过俞路尘也早已经习惯了。
这是一种默契。俞路尘也任由他揭过了。
顾搴不以为意地重新凑到路尘跟前继续废话，顺便重重的的拍了拍俞路尘的肩膀，险些把他的下巴磕掉。
“真记仇啊”俞路尘摸了摸下巴想。
……
俞路尘的位子，那个小小的角落里，似乎独成一个世界。
聊了一会，许是觉得无趣了，顾搴又跑回了自己的座位，和后面的聊天扯淡。
俞路尘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愣了一会，便回转神来，慢悠悠地踱到男生最密集的地方，和一帮子人聊了起来，不出一会便开始勾肩搭背了，嬉笑声不绝于耳。
原本热闹的角落，变得安静了。
*****
【可是，再理所当然，我也不安过。
没有和你说过话，我甚至不敢去和别人结交。即使和你说话，话题转变生硬，你的话也不算多，但我仍然觉得很高兴，很安心。
你一定会笑我傻吧，虽然你笑的不多。
所幸，初中时并没有许多以前的同学，你才会和我的关系更好。小学那时候，虽然在别人眼中我们总是一起行动，但我知道，我和你的那些朋友们并没有什么差别。
你其实很复杂，我也同样。你看起来很闷，可是并不是不喜欢和别人交流，但实际上，你仍旧有个封闭的世界，谁也进不去。而我到那时，才刚刚摸到了大门。
事实证明，这会是一个好的开始。从开学伊始，我们的名字就连在了一起。那要多亏了那帮叽叽喳喳的腐女们。
每次下课，我都会冲到你的座位旁，哥俩好地搂着你的肩膀，说些有的没的。
在别人的眼里，我们始终是最好的朋友。我也以为，我已经满足了，直到……
初三的时候，班级里莫名的流传起你和另一个女生的“轶事”。我当时一直以为这是假的，因为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我竟然这么的自信。你本来就没有必要对我说什么不是么，呵，呵呵。
直到后来我去翻你的说说，才发现似乎是真的。我当时是什么感觉我都快忘了，似乎一切的感情都没什么道理。失望吗？你让我失哪门子望？绝望吗？你是我哥们，有妹子可追是好事啊。最后，我总算得出了结论：我该高兴。
我到底算什么！！对了，是哥们，我想起来了。
管他真的假的，作为一个好哥们，我就该为你高兴。是的，我真的很高兴！！
我从不相信喜欢能坚持多久，哥们吗，怎么可能比不上一个女的，对啊，就是这样。
可我还是感觉闷闷的。现在想想，自己就像是一个丢失了玩具的小孩，哭哭啼啼的，自诩为主人，可丢了又不敢捡，只会自我安慰。傻子！
喜欢就是喜欢，就算我很自私，什么优点都没有，可老子就是看上你了，摔烂泥里也要给你捡回来！
话是这样说了，但我知道，我当时并不算是喜欢，只是一种对习惯即将打破的恐惧。
是的，习惯。
估计这个习惯，是不会改掉的。】
顾搴呼出了一口气，转了转发酸的手腕。他站起身来，眺望窗外的夜景，真的，太安静了。顾搴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自以为是，任性自我。可他总觉得随着笔记的书写，他的情绪越来越外露，语气也似乎真的回到了当年。顾搴看了看纸张上深深的印痕，这似乎不算是什么好事，他想。
顾搴看到床脚上还剩了一听啤酒，便顺势坐到了床边，捞起那听啤酒就往嘴里灌。啤酒其实没什么酒味，不过却很清爽。顾搴觉得自己似乎更清醒了，又好像更困了。
这么多年了，顾搴依旧是喜欢睡觉。或许真的有些累了。
几缕碎发散在他的苍白的额头上，竟然显得有些脆弱。
顾搴觉得自己做了个梦，又好像是真的。
其实做梦是件好事，一梦一生，好像重新活过一次似的。
******
顾搴觉得自己似乎坐在熟悉的围墙上。外面的大街上是一派车水马龙的景象，吵吵嚷嚷的让人心烦。围墙里面隐约可以听到学生的吵闹声。
顾搴终于想起来了，这是学校。
可是为什么没有人注意到他？
当他看到墙角下坐着的一个颓丧的男生，他明白了。
这只是梦。
他看着那个剪了板寸头的傻男孩，突然好想热泪盈眶。天晓得他有多么怀念那个时候，虽然那个时候他们只是哥们，可至少尘尘一直在他身边，他还可以放肆地笑，放肆地哭。
陪伴，多么美好的词，多么安稳，平凡。
顾搴突然听到了耳边呢喃不清的呼唤，像是蛊惑。他的身子轻飘飘的落下，进入了一个温暖的地方。他知道，他又成了“他”，即使只是在梦里。
顾搴靠在刚刚翻过的墙头上，一罐又一罐的喝着刚去对面超市买的一扎啤酒。他还记得老板娘看着自己的怪异眼神。到底有什么好看的！我碍着谁了么？
为什么人们总是这样，不甘自己成为规则的奴隶，便要将所有人都束缚在条条框框中。少数即使背德。
其实他并不是完全不在乎，只是被另一种情绪掩盖掉了——他的疑惑。
为什么要学？这到底有什么用？
复习复习，有什么好复习的！
凭什么要屈服在已有的规则下，像个苟延残喘的乞丐。
还有，为什么我会那么失常……他或许知道理由，也同时知道，还是不知道为好。
但即使这么想，顾搴还是不敢逃掉什么重要的课，只是上午的最后一节体育课而已。他知道自己的怯懦，只是从不承认。自欺欺人，太寻常了。
冰凉的啤酒滑入咽喉，顾搴突然感到了一阵快意。在吞咽中，似乎一切都可以忘记。
顾搴低垂着头，随脚把刚喝完的空罐往巷口一踢。突然，他发现罐头又自己回到了脚边，他有气无力地抬起头，却看到了一个他以为不会出现的人：
宽松的牛仔裤，简单的白T恤，一架黑框眼镜，还有眼睛后那双古井无波的眼。
是俞路尘。
“你怎么在这里？”顾搴的嗓音似乎有些沙哑。
“我就在这里了。你呢？”俞路尘避而不答，只是认真地看着顾搴。
顾搴看着那双直视自己的漆黑的眼，突然笑了，笑的很开心。他指了指身旁还剩的三听啤酒，笑道：“喏。”
“你的话什么时候比我还少了。”俞路尘小声地嘟囔，还没有等顾搴听清楚，又继续说：“有酒都不叫我。”
顾搴似乎愣了一愣，俞路尘看他呆呆的样子，轻拍了他的头，顾搴终于反应过来了，不带好气地抛了一罐过去，又挠了挠短短的头发，似乎想要抹去刚刚的尴尬。
俞路尘轻松地接到了啤酒，抬脚做到了顾搴旁边，也是一口灌了下去，似乎很是惬意的样子，可是眼底却有一层浅浅的忧愁。
“喂，你为什么要过来。”顾搴抿了一口酒，又一次问道。
“陪你。”俞路尘很浅的笑着。
顾搴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什么。你怎么不去陪你的小女朋友呀？顾搴很想这么调侃地问，可他没有，他怕自己出丑。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或许只是不敢面对。
他们各自沉默地喝着，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僵硬。俞路尘翕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最终什么都没说。
“路尘，干！”顾搴突然举起手中的酒罐，用力地往路尘的酒罐上碰。随着顾搴的开口，凝滞的空气似乎松动了，一切都如往常。
顾搴一把把路尘搂了过来，他嗅到了路尘衣服上洗衣液的清香还有些微的汗味，突然感觉很安心，似乎之前的一切不安都是错觉。这样，真的够了。“诶，哥们，哥们，哥们……”顾搴喃喃地重复着，又满不在乎地道：“我现在回答你的问题”他顿了顿，似乎想笑，“我失恋了”顾搴被自己话惊到了，想收回却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刚才，太放松了。顾搴拒绝去琢磨他这么说的原因，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当我没说。”
“……”俞路尘看着顾搴脸上不断变换的表情，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别人的安慰总是显得太虚假。更何况，其实他也是……况且从来没听他说过有女朋友，真的是开玩笑么。路尘眼神微暗。
“别管什么有的没的了。”顾搴拍了拍路尘的背，继续开始喋喋不休，关于他们的共同爱好，关于NBA，关于游戏。有什么想不通的为什么还要想，该明白的时候自然就懂了。顾搴以为这样，这个沉闷的话题就可以扯过去了。
俞路尘状似很认真地听着，不是点点头，插上一两句话。
“不要不开心，我会尽量一直陪着你的。”俞路尘突然打断了顾搴的话，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顾搴看着俞路尘幽深的眼，嘴巴里刚想吐出的话语不知道该怎么收回去，只是微张着嘴。路尘一直是一个温柔的人，顾搴想。当他意识到自己刚刚想的话多像一个思春的小姑娘时，嘴巴张的更大了。
快把你的嘴闭上！傻不傻！顾搴在心里对自己怒吼，顺便哀叹自己□□的迟钝。
足足花了好几分钟，顾搴才终于恢复正常，其间，俞路尘一直静静地看着，似乎一点也不恼，顾搴也快忘记了路尘还被他搂在怀里。似乎为了缓解尴尬，顾搴继续开始了他的漫长废话之路，啤酒也顾不上喝了，而路尘也不时地回应。——似乎没有什么能插在他们当中。
顾搴隐约知道，于自己，有什么东西悄然变化。
一扎啤酒很快就没了啦。
路尘站了起来，随脚踩瘪了一个啤酒罐。他向仍坐在地上的顾搴伸出了手，“起来啦，你难道真不想去上课了，还是你喝醉了？”然后轻声一笑。
“切”顾搴撇过头去，“啤酒怎么可能喝醉。”他伸手握住了路尘的手，顺势把他又拽了下来，然后自己站起来，拍了拍沾满灰尘的裤子，很拽似的伸出了手，“小妞，给爷站起来。”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气。
俞路尘什么也没说的就着他的手站了起来，只是……到了巷口，顾搴莫名其妙的地摔了一跤。
其实当路尘伸出手的一刻，顾搴就隐隐感觉到一阵吸力，似乎要把他拉入一片黑暗。顾搴挣扎着停留在原地，却在也回不到那年幼的躯体。只当看着两个人渐渐走远，顾搴才放松自己的身体，闭上了眼，任由自己被吸入了一片黑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少年。相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