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墨蛇相关 月光石》浮火

2、第 2 章

　　那晚月色水天辉映，洛阳城外湖面一片流灯，点亮了万尺水域，盏盏点点，替返乡之人引出明路。

　　“瞧，这就是祭神。”

　　那头殿下笑着，将手中水灯放入湖面，不一会浪花卷来，将之带了无踪，只听闻很细很细的声音朝彼岸传去，“灯飘过这片海，到达彼岸，便能将死去的亲人指引而来团聚。”

　　然后灯花在水面飘着，直至尽头看不见……

　　“你有想见的人吗，月霖？”

　　他还记得那时他偏头想了许久，“但是我知道他永远不会回来……那时娘的尸体都已经破的认不出了。”

　　手搅着水面，两人久久不语，浪花打上了岸，漂浮过破碎祇灯残骸。

　　洛阳有着这么一个传闻，据说若是放出去的水灯没有飘远，却回到了流放的原地熄灭，那变代表先祖的亡灵遇劫死亡，再不可能回来。

　　他捞起那片写着墨字的纸片，摊开对着霖月笑，“就像放不出去的水灯终会返回，没有什么东西是永远回不来的。”

　　那上面写着三字，不可思议的清晰。

　　──子彧星──

　　“殿下……”

　　不知所措的喊着，却是对方摆手坦率的看着其他飘远的水灯。

　　“人家说，放水灯是一个希望，除了引领死去的亡魂回到故乡外，亦可将心里对亡者的思念带至天方传达给神灵，这样也许有天，亲人便能投胎再次回来。”

　　然而看着前方逐渐朦胧的灯光，只差些许就能触碰彼岸，却又是一个浪打过，全灭了顶。

　　“只有依旧燃火的水灯飘往岸上，才能被神听到。我的母妃──死了好久好久呢，车裂而死，尸身丢给了魔物分食。”

　　霖月听了赶紧拉着对方袖摆，不断摇头表示不愿再听下去……

　　谁都知晓，没有尸首的亡灵无可回处，只能日日在生与死的边界徘徊哀嚎。

　　被揪着袖子的人却没有停止，依旧继续说着：“如果灯火便能指引他们方向，那我愿日日提灯。霖月……你听过这传闻吗？仙人住的天山，漂浮在半空之上，那里出产一种晶石，能在月夜反射月光，彩耀夺目。名叫……”

　　本因对方不肯停止而打算拉了人回宫去的霖月，前脚都跨开了步伐，一听后头问句丕变，顿时傻了下，反应过后才稍显慌忙的应道：“名叫？叫什么呢？我还从未听说，有飘在天上的山，那要如何去呢？”

　　彧星抬手，比霖月高了许多的身高毫不费力的摸了摸长着稍长褐发的头颅，浅笑而语：“那儿有个名，叫昆仑。待你再长高、长壮些，就知晓怎么去了。”

　　“殿下……你比我大了些岁，我不算矮的。”霖月恼的垮了脸，却又对眼前之人敢怒不敢言，只好一附委屈样。

　　“呵呵……是吗？”那人笑的灿烂转身，对上了先前映射湖面的那片碧月，满辉皎洁了光照四方，自语着：“若有了那块晶石，也许游魂就能听见亲人的呼喊了吧？”

　　“以后……我可以与殿下一同去找。”

　　“去昆仑吗？”

　　“嗯。”

　　“笨蛋，你这么小只上不去的。”

　　“殿下……”

　　※

　　“快！柳风，挡下墨蛇啊！”

　　前方全身洁白的墨蛇身披玄衣，身卷巨毫，拖延了一条长长黑渍正向他们而来，俨然不将挡驾在前的柳风放在眼里。

　　“汝等为何擅闯此地？难道不知昆仑仙山，禁行人迹？”墨蛇开口，俨然不怒而威，气势摄人。

　　正当在场的人都给这一幕吓愣时，一名白衣神官不退反进，神情带着无比的哀伤，“殿下──你不记得我了吗？那个承诺与你一起寻找昆仑仙山的霖月。”

　　墨蛇似是思考的停住前进步伐，没有感情的双眼盯着眼前不请自来，还自动靠近的神官，一张口就是吐着寒气，“朕在昆仑活了百年千载，早记不得什么，况朕从未认识人类。汝等快快离开罢，否则便要全葬身于此。”

　　“我找的是那个与我一起许诺的彧星，不是你这个强占了他人身躯的魔物。”没有畏惧的如此道，霖月扬头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了数倍的巨物，眼里燃着傲气。

　　“放肆！”墨蛇一吼寒气四窜，四周山壁隆隆而响。

　　瞬间席来的寒气逼人，直冲挡在前方的霖月与柳风两人，后方尚扶着意识无法清醒的菲利亚不断念咒的魔导无暇分心，黑无正此时站起，朗声而诵，“火焰之璧！”

　　乍时火光起之驱散了寒雾，亦确保了两人安全。

　　然而火光却真正激怒了墨蛇，只见卷身挥毫，蛇信伸吐，四周忽然冒出许多方才打败的恶云仙人，团团围住了出路。

　　恶云仙人由下头云团投掷出云片，锐利如刀斧，稍一擦边便深及溅血。

　　“将这些入侵者清除，绝无宽赦。”

　　墨蛇毫笔占了墨汁在地上写出符令，恶云仙人瞬间个个眼露红光，朝一群人猛烈攻击。

　　“光之帐璧！”

　　“火焰之璧！”

　　“怪物互击！”

　　同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纷纷摆起姿势咒文抵御，而唯读了菲利亚依旧昏迷不醒，在霖月双手各自挥下后，一阵春风舒爽宜人的飘来，“治愈术！”

　　原本方受伤而血流不止的柳风立即恢复了力气，同时昏迷的菲利亚也缓缓张开眼睛，立即反应的念着咒文，“天使赐福！”

　　魔导见人已无事，双手抵着魔杖起身，自信的笑着，“墨蛇，你漫长的一生就由我们来终结吧！”

　　“暴风雪！”

　　不约而同的，巫师与魔导同时两分区域唱起暴风雪，原本为数众多的恶云仙人一下被清的干净，暴风雪余威直扫墨蛇。

　　“大胆狂徒，岂不知冒犯神灵之果？”说着，墨蛇巨毫落下，卷曲的蛇身伸展成直，盘地而立，眼里散着金色之光。

　　“定杀无赦！”语落，墨蛇身躯瞬动，由口出吐着寒气立即将柳风冰成了雕像。

　　“柳风！”黑无大喊，一步上前。

　　“愚昧之人。”墨蛇一窜，白尾横扫，黑无当场被扫上了石壁，满脸是血。

　　眼见受伤之人增加，菲利亚起身，朝霖月看了眼后双手合十，清朗的嗓音响起：“暗之障璧。”

　　“彧星，醒醒吧！你还要跟我一起去找寻找昆仑的，不是吗？”一落步，霖月走上墨蛇身前，站进暗之障璧里。

　　“恶徒当付出代价，死吧！”墨蛇俯身朝他冲来，耳边传来魔导大喊：“快走！暗之障璧挡不住他的。”

　　看不见天空的山壁里，墨蛇头上紫雷连续打着，洁白的身躯眼看就要压上霖月……

　　“牺牲祈福！”菲利亚向前掷出一把匕首，同时咒文成圈围绕在了魔导身上。

　　“陨石术！”

　　凭空而降了五颗巨大陨石，分毫不差的直往魔法阵出现的中心砸下，墨蛇语霖月所站立之地……

　　“对不起……那时我不该许愿，让你复活的。”

　　他伸长了手，等着迎接落下的洁白──

　　在洛阳战火残破的那天里……与他一起承诺的人，死了。

　　“霖月！快走！陨石落下来了啊──”

　　※

　　忘不了那是多么哀凄的眼神，认真的说着。

　　‘倘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战败。’

　　忘不了那人在自己怀抱中断气时，无论如何的紧抓却都无法挽回流逝的生命。

　　‘殿下……彧星，醒醒啊！你不能死，你还有娘呢、还没找到昆仑呢！’

　　然后是接竿而起的杀喊，为了争夺王位的黑暗。

　　‘我不希望你死啊……谁来、拜托，救救我们吧！’

　　──传说，只有依旧燃火的水灯飘往岸上，所承载的希望才能被神听到。──

　　【你──确信要救他吗？】

　　‘由今而后，朕名唤墨蛇君。’

　　──那儿有个名，叫昆仑。待你再长高、长壮些，就知晓怎么去了。──

　　‘彧星！？’

　　──以后……我可以与殿下一同去找。──

　　那夜月光华如昔，何人应悔偷灵药，飞升月中不见影？

　　※

　　“死了？”菲利亚了动黑无，确定在帮他施行治愈术后对方已恢复意识，并且咧开了嘴笑着，“还好，没有。”

　　而柳风也在解冻后并无大碍。

　　唯读不见了的，就是墨蛇与霖月，在五颗陨石齐声落下后，大地一片烟尘，什么都见不到，两人亦失去了踪影。

　　“怎么办？丢了霖月，也不见墨蛇尸体。”柳风问道。

　　然而魔导却是笑着摇头，“总有一天会找到他的，世界上没有永远回不来的事物。”

　　“对了，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好像除了霖月没人知道。”

　　“秘密。”

　　※

　　“我找了你好久好久──彧星。”

　　时光仿佛没有流逝般，从那人的眼里似乎看见了幌幌而动的前尘魅影。

　　“霖月……你找到昆仑了……呵──”

　　那人以一身雪白的姿态，笑了。

　　‘碰！’

　　第一颗，陨石落下的声音。

　　“跟我回去吧……回去那片湖光，你还没等到你娘呢。”

　　‘碰！’

　　第二颗，陨石落下的声音。

　　“是啊……我就能见到娘了。”

　　‘碰碰碰！’

　　三颗陨石，落下的余音。

　　“传闻遥远的天山有种晶石，在有月光的晚上能反射月华，发出彩光，美丽极了。我真想与你一起看看啊－…”

　　‘嘶……’

　　一声，布料撕裂了的声响，什么东西粉碎成灰？

　　“我舍不下你。”

　　‘咯。’

　　由那破裂了的玄布里，胸口的中心落下了一个方形紫箱。

　　打开了那个精致的锁，里面装着一颗宝石，带着金黄色的微光，在一片墨里发亮。

　　──传闻遥远的天山有种晶石，名叫月光石。──

　　※

　　“回来吧，彧星。”

　　洛阳城门口，一人伫立在码头边轻声说着。

　　那人胸前佩戴着一块微金色的宝石，在月圆了半天的夜里，散发着七彩的光芒。

　　然后一直一直，无间无断的每个月夜里，洛阳城门前的水边，一直都站着这么一个人。

　　──若有了那块晶石，也许游魂就能听见亲人的呼喊了吧？──

　　“我们一起看吧，月光石。”

　　【月光石．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