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以生为名》凤鸣朝

5、第五章：疾风小子

　　一桶冷水浇下去，那个黄种女人眨眨眼睛，醒了过来。
　　“嘿，黄皮猴。”丹尼尔踢了她一脚，“车里的大个子是什么人？”
　　黄种女人痛苦地蜷起身子，咳嗽了几声没能说出话。
　　丹尼尔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提起来：“我在问你话，车里那个大个子是什么人？”
　　女人看起来很难受，但丹尼尔可不在乎。
　　“他、他是我朋友。”女人从喉咙里挤出答案，“你是谁？”
　　“闭嘴。”
　　丹尼尔往楼下看了看，大个子在车子周围转来转去，不时抬头张望。巴顿说他不好惹，幸亏黄皮猴没带他上来。丹尼尔不这么想，这几年没有人能打得过他，况且，他也并不局限于以暴力取胜。
　　比如对付这女人。巴顿说她的感官很灵敏，可以听到好几百米外的声音，所以建议他用消毒液破坏她的神经——神经还是精神，丹尼尔记不清楚。不过管它呢，反正这女人现在半死不活地跪在他面前。
　　“他能干什么？”丹尼尔回到女人身旁，“他不仅仅只是块头大吧？”
　　女人神色迷茫地看着他：“什么？”
　　丹尼尔甩手给了她一耳光，低吼道：“我问你，他除了一身肌肉还能做什么？”
　　女人又咳嗽起来，断断续续地说：“我，我不知道。”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巴顿来了，因为他一进门就用他那娘娘腔的声音抱怨道：“丹尼尔，你答应过我不会下狠手的。”
　　丹尼尔耸耸肩：“我只想叫醒她，巴顿叔叔。”他假装没听到巴顿的叹气，“你看，她现在不是醒了吗？”
　　“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你不能再杀人了。”巴顿拉开丹尼尔，蹲在那女人面前，用毛巾帮她擦干脸，低声道歉，“很抱歉。”
　　“跟黄皮猴子道歉，巴顿叔叔，你的心肠真好。”丹尼尔冷言冷语地讽刺道，“但是别忘了消毒液的主意是谁出的。”
　　“我没有别的办法。”巴顿低声下气地向那女人解释，“丹尼尔……他不太喜欢亚洲人。”
　　“哈！不太喜欢？”丹尼尔发出桀桀的笑声，“你干嘛不直接说我恨死黄皮猴了。”他也蹲下来，恶狠狠地瞪着嘴角红肿，狼狈不堪的黄种女人，这样子比刚进来的时候顺眼多了。“一百万个黄皮猴子带着满身臭味来到美利坚，侵占我们每一寸国土，每个商店都能看到你们的标签。把那堆水果装进塑料袋抬高价，在这个国家呆了一辈子的黄皮猴子连他妈该死的红灯都看不懂！总统真他妈应该写条法律，把所有黄种男人卖进矿场，把所有像你一样的黄种女人卖进鸡场！”
　　血丝充溢了女人的眼睛，她紧紧咬住下唇，别过头不与他对视。
　　“哈哈，巴顿叔叔，这女人居然听得懂人话。”丹尼尔笑到一半突然停止，一拳砸向她身后的墙壁，用滴血的手掰着女人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大块头能做什么？”
　　女人的喉咙发出“呜呜”的声响，丹尼尔稍稍凑近了一点，却没想到她狠狠地朝他吐了口带血的口水。
　　“*你！”丹尼尔怒气冲天，拽住她的长头发把她推到墙上。脑壳和墙壁发出悦耳的碰撞声响，女人哼都没哼一声，晕了过去。
　　巴顿又气又怕，连忙检查女人的瞳孔和呼吸。虽然情况不太乐观，但她还活着。
　　“丹尼尔，你去广播室看看。”
　　“不就是一只黄皮猴子吗？”清楚巴顿想要支开他，丹尼尔不以为然，晃悠悠地来到房间另一侧的墙角。那个老不死的神父竟然还活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怜悯？
　　“很难受吧。”丹尼尔笑嘻嘻地说，“为什么不让你的上帝来拯救你们这些受苦受难的子民？”
　　“我们必须服下苦果，以消除自己的罪孽。”老神父轻声说，“你也是。”
　　丹尼尔大发善心没用耳光招呼他，只是对准他的腹部轻轻地踹了一脚，转身出门。
　　老神父将目光投向巴顿，他也正看着他，痛苦而绝望。
　　巴顿简单处理了女人的伤口，也去了广播室。他得看着丹尼尔，免得他一时冲动去找那个大块头男人。他没拿到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大块头男人的DNA，不知道他有什么能力。然而光凭那一身壮硕的肌肉就足以令人忌惮。
　　广播室正对着楼梯，巴顿进去的时候把门打开了，这样他能更容易观察楼梯的状况。
　　“我们要在这鬼地方呆多久？”丹尼尔嘴里叼着根烟，说话的时候烟从他鼻子和嘴巴里冒出来。
　　“再等等，最迟到今晚十二点。”
　　巴顿来到屋子中间的桌边，那上面放着台90年代生产的老旧计算机，他敲打了几下键盘，方方正正的荧幕闪烁几下，亮了起来。
　　屏幕上还是那几行字，呼唤幸存者来这个地方集合。命令行显示这条信息每隔15分钟发送一次，目标是200公里内的所有天启教会信号台。
　　巴顿在上个小城的天启据点看到这条信息，立即带着丹尼尔赶了过来。路上，他发现了那名黄种人留下的秽物和一条沾血的毛巾，DNA显示黄种人拥有特殊能力，而毛巾上的血属于一名患有先天疾病的犹太人。黄种人的基因里找不到代表天启成员身份的曼尼斯隐性酶——教会高阶成员把这种不属于天启的特殊能力持有人称为边缘人。
　　黄种女人是边缘人，那名叫比尔的老神父是，侄子丹尼尔也是。
　　他迫切希望找到一个教会的管理人为丹尼尔注射入会针剂，这样他就能获得教会的庇护。两年前他曾为丹尼尔申请过一次，但那时候管理人说他的能力不足以加入天启。现在，丹尼尔顺利地在末日中活下来，管理人应该不会再说他的能力不够了吧？
　　末日之后的希望仅存于天启教会。丹尼尔的性格偏执，光靠他一个人没办法时时刻刻给予他保护。他才十六岁，已经杀过两个亚洲人了。父母因为车祸过世之后，丹尼尔一夜之间变成种族主义者。巴顿不能指责他什么，毕竟当时为了避开闯红灯的黄种人而扭转方向盘的人是他。
　　“巴顿叔叔。”丹尼尔百无聊赖地吐掉烟头，巴顿抬头的瞬间，男孩已经绕过桌子站在他身边，“我想下去看看。”
　　丹尼尔的语气出奇温和。
　　巴顿清楚丹尼尔的态度越好，就越是危险。一个“不”字尚未说出口，男孩不见了。
　　“丹尼尔！”巴顿心力憔悴地跑出去，却发现男孩站在囚禁二人的会议室门前捂着肚子大笑。
　　“巴顿叔叔，你不要那么紧张。”丹尼尔像个普通男孩一样笑得天真无邪，他是个漂亮的少年，笑容很招人喜欢，“呆在那里太无聊了，我来陪我们的客人聊聊天。”
　　他推开门侧身走进去，巴顿刚刚跟上，却听见里面传来咒骂声。
　　巴顿和丹尼尔才去广播室十几分钟，黄种女人和那名垂死的老神父便消失了踪影。
　　男孩漂亮的脸蛋涨得通红。
　　巴顿无力地靠在墙上，准备好接受丹尼尔滔天的怒火。
　　一分钟内，丹尼尔砸烂了会议室所有的桌椅，拆光了所有能拆的东西。
　　“我要找到他们！”丹尼尔的脖子上鼓出青筋，“我要杀了他们！”
　　巴顿不敢劝他冷静，那样只会让他的怒火烧得更烈，他环视着昏暗的走廊。
　　楼梯对面的广播室到走廊尽头的会议室隔着七个房间。巴顿一直没放松，时刻注意广播室门口的动静。他确定凭那两人的能力不可能悄无声息地逃下楼。
　　“他们走不远，应该就在这几个房间。”
　　巴顿的话音刚落，“啪啪啪”一连串巨响，整条走廊所有房间的门被依次打开。丹尼尔发怒的时候速度更快，无人可敌。
　　“快给老子滚出来！”丹尼尔砸烂了每一个他进去过的屋子，只剩下巴顿身后的那间——门敞开着，里面除了地上几张报纸，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巴顿摊开手，“也许是我们大意了。”
　　“最好能逃出去。”丹尼尔冷冷地说，“这次我真的要下去。”
　　他不是征求巴顿的意见，而是惯例的交代行动。
　　丹尼尔一离开，巴顿立刻钻进身后的房间。
　　门后的狭小空间里，黄种女人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但没忘记跟巴顿说声“谢谢”。
　　“我帮不了你们太多。”巴顿低头看着几只围在黄种人和神父脚边的老鼠，虚弱地说，“丹尼尔只是个孩子，我希望你的朋友们不要为难他。”
　　这些小老鼠咬断了绳索，让两人逃离了会议室。
　　“我……我尽力。”那女人面无表情地说，“我无权左右别人的想法。”
　　窗外，一只白头鹰寒光森森的眼睛锁定了巴顿，他失去了说话的力气，只好拖着虚软的脚步去找丹尼尔。他大概猜到了那个大块头的能力。
　　控制动物。
　　男孩唯一的优势是速度，可是他今天的运动量太多了，丹尼尔不该为了发泄怒火毫无节制地使用自己的能力。如果他不能一击解决大块头，唯有死路一条。
　　巴顿只能尽力避免事态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末日之后，每个生命都是重要的。
　　边缘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