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游》浪迹十二天涯

2、第 2 章

　　波风镇的晨间仿佛漫着股薄荷香，十一起了个早，要了碗面，和散儿不紧不慢的吃。
　　长长细细的面条儿上盖着块厚实的大排。十一给散儿乘出一小碗，淋些鲜的眉毛落下来的面汤，散儿小手握着长筷啃哧啃哧的吸溜。
　　尹真下楼的时候，男色当前，散儿叹了句，“尹小友生的真好，姑姑以后的夫婿也这般便将将好了。”
　　十一闻言看了看眼尹真，散儿觉着他姑姑的眼神像看菜摊子上的葱蒜苗苗。
　　互相道安问了好，尹真坐定，复又趴在桌上枕臂睡去了，似乎永远睡不够的样子。

　　这波风镇每年夏入秋开市，四方之人纷纷集结前来奇货易换。起初皆是平头百姓扯个麻布，摆上各色不易得之物同他人换牛羊牲畜。不知怎的商人武林人士加入后，愈发盛行演变。最近流行互相切磋武艺，赢者得奇货。十一等的就是各色摊头上药草暗器，带了相应的蛊虫之类准备易换，再不济就重金买。
　　这顶好的药草喂养顶好的蛊虫最是恰当。
　　天山每一任掌门除精修本门派武功，另精通饲蛊术，医术。
　　其实尹真前些日子私下里找过她，用的还是激将法，求十一渡人性命，讲那是南山川老先生断诊的活死人，也是他愿以命相抵的姑娘。
　　十一答应了，十一没少杀人，但也愿意多救几个。
　　十一同散儿慢条斯理用完早食便出客栈在开市前探探风水。
　　零星摊主已沿着青石板街半摆开阵仗来，观者不多却也不少。
　　散儿很远瞧见跟他姑姑旧物相似的一管短笛摆在一胡同起头的绿油布扎的摊上。
　　“姑姑，我们往那看看行吗？”散儿抬手一指，却是那胡同口的反方向。
　　十一点了点头，便同那笛错开走了。
　　待得走远了，散儿才舒了口长气。

　　“确是白来了，这形容是得不了稀罕药草的。”十一同散儿讲。
　　她们俩现下立在一巷里头小铺面门口，只听得外街一阵响动。
　　四名侍者运着花哨的凌云步正抬一软轿行着，速度刚巧够各色少女妇人狂热轿中人。轿中人隐约露出人影来，只一眼千年，红袍黑发，当是邪魅无双。
　　散儿捂住耳朵，不忍看，该来的躲不住。
　　十一倒一派如常，她抬眼看了看光线不足有些昏暗的脚下，和那人灿烂风光的地阶。
　　老天划的界限清楚明白。
　　那人很快行远了去，十一笑散儿还捂着耳朵睁着眼，她掰开散儿的手，道“归去吧。”

　　客栈里梧桐和颜易正呷着酒，桌面上摆了碟花生米。尹真仍睡的自在。
　　梧桐招了招手，散儿刺溜坐他腿上去了。
　　十一挑了个远着他们的座，在尹真旁醒神。
　　“看的如何”梧桐笑眯眯的问。散儿遂附到他耳朵旁咕囔了一通。
　　梧桐夹了粒花生米向上一掷，仰头用嘴接了嚼，“喏，他方才行过去，还特地掀了帘瞧我俩，眼珠子瞪的个头挺大的。”
　　颜易呷了口酒，支着下巴道：“他那是惊我们终于出山了好伐”
　　颜易说罢，摇头，“可惜十一还是老模样，我瞧他岑潼倒是变化不少。”

　　风凉凉的吹，尹真睁开清明的眼来，趴在桌上静静的望十一。
　　尹真一脚踏进鬼门关的时候，在林子里给十一救回来，十一就是这副样子，同一套衣衫，同一副表情，水波无痕冰冰凉凉的捂不热的模样。这下听得颜易抖料，原十一也是有同人牵扯不清的过往，也是这俗世中人。
　　熟料此时十一侧目，二人对视，凉风吹叶。
　　半晌尹真若无其事错开目光，换了个方向枕脑袋复睡去。

　　岑潼，如今武林满誉的浊剑岑公子与不惑山庄尹少主齐名，剑术臻入化境。
　　岑潼也曾是天山的一子，同十一一道入门拜师敬茶扫天阶。岑潼门内行三，十一行四。
　　岑潼十一，水到渠成的在一块由月老打成结，又爱憎分明的解开来。岑潼后欺师灭祖自立门户，再不是天山人。
　　记得颜易饭点必骂岑潼十一混帐，吃饭没手相互喂。师傅也总说，这早恋不太好相当耽误功课，朦朦胧胧的情愫最为恰当。
　　十一早年也是有些活人气女娇娥的味道的，近几年愈发没有了。十一心也想反驳颜易，口难开，好歹这几年清瘦了几两肉。

　　这人也倒不是不能提起，就是十一摔的那猎兔儿的坑，但凡摔过吃了亏万不会摔第二次，却也没人去填补一二，杵在那自想起来或是遇见了全当是人生历炼，天将降大任者必伤情动骨罢了。

　　他们几人浑然不知此事江湖消息走的快，天生童姥携面首出山一事各正派魔教白道的□□的纷纷收到线报，却也被新鲜事所盖。
　　比方今儿大伙信鸽传的是武林第一美人艾萋萋终被岑潼公子所厌弃，美人拔剑自刎玉损香消，血混着泪，阴曹平添一糊涂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