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探同人之城记》尘影斜

2、伦敦篇

　　【Chapter.2】

　　1.

　　城市的交通把灵魂寄宿的躯体运向要去的地方。早上八点，无论地铁，巴士还是人行道，都是一张张面无表情又心甘情愿的面孔。

　　长谷川混在其中。

　　其实长谷川是非常非常穷哪。在伦敦辅修的学费及高昂的生活费几乎把她挣的钱全搭进去了。既要交学费又要交房租，日常生活还带上一个吃白饭的。长谷川在公车上捏着钱包叹气并放弃了买排骨的想法。吃白饭的想吃排骨关我什么事，所以还是选寿司吧。

　　她扯扯嘴角摆出一副心安理得的表情，丝毫忘了自己是为了谁搭这趟开往郊区的巴士去比较便宜的超市。

　　在站点下了车还要转车。长谷川缩着脖子站在路牌下等车，偶尔跺跺脚。鼓起嘴吐气，看白雾迅速消散在空气里，眯了眯眼。

　　冷啊。

　　双手揣进衣兜。半晌她皱皱眉，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不，是一张便利贴。

　　皱皱的，不知道被自己揉成一团放了多久。

　　“记得拿伞。”

　　鬼怪的叮嘱，是自己从玄关摘下来的，因为赶时间而匆忙放进衣兜。尔后它便躺在那里不曾被动过。漂亮的日语手写体在长谷川看来颇为委屈，却充满阳光的味道。

　　脸上一痒。伸手一摸，是细碎的冰渣，融化在手套上。

　　抬头看一眼蒙蒙的天。

　　她笑了。

　　2.

　　别人眼里独来独往的来自日本的长谷川在几个月内“迅速搭上了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少年并且老牛吃嫩草开始同居”，这个传闻让长谷川非常愤怒及伤心。当事人Ives委屈地躺在座椅上表示，“长出这张脸又不是我的错……”爬起来续道，“其实你不觉得吃亏的人是我吗？”然后捂着头一路狂奔以躲避飞来的仙人掌、杯子等其他一切桌上能找到的东西。

　　这个平白无故的少年，其实是长谷川捡来的。

　　就是捡来的。这个认知让长谷川气结了好一阵，一连后悔了大半年。

　　开口一串流利日语却顶着金发碧眼的男生有个冬夜莫名其妙闯进店里，哆哆嗦嗦要了杯啤酒却呛得连连咳嗽，一堆东西埋进肚子里之后一摊手表示没钱并且愿意留下来打杂。长谷川眨巴着眼与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对视半晌，转身打电话报了警……

　　英语说得磕磕巴巴，不学无术，中看不中用，这是长谷川对Ives的第一印象。

　　直到男生泪眼汪汪手舞足蹈用日英不分的语言边跳脚地向警察解释边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她时，长谷川才懒洋洋伸手将他解救下来。

　　嘛，既然这是个混血同胞她就大发善心地不追究了。

　　再后来，Ives大献殷勤地拿着抹布从上倒下把酒吧擦了个遍，委屈地表示自己没钱了。

　　于是长谷川收留了他当酒吧的服务生——站在门口当招牌。

　　但大半年来的情况是，长谷川计算酒水成本时，Ives坐在旁边喝牛奶；长谷川清点酒的种类时，Ives靠在旁边喝牛奶；长谷川在落地窗前温习功课时，Ives的牛奶喝着喝着睡着了……

　　忍无可忍的时候，长谷川满脸严肃地说，“少年，你是不是爱上了我？”Ives喷了她满脸的牛奶，龇牙咧嘴：“怎么可能！我为什么要喜欢一个比自己大的女生？”可怜兮兮地，“虽然我长了一张欧洲人的脸，但从小比较亲日籍的母亲，或许……我有俄狄浦斯情结？”

　　长谷川黑了脸，默默地拿起桌上的柠檬水泼回去，让自认深沉的少年眼睛红了许多天。

　　3.

　　Ives其实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少年。

　　“你为什么来伦敦？”

　　“你猜。”

　　“为什么这是一间酒吧？”

　　“你猜。”

　　“那你什么时候回东京？”

　　“你猜。”

　　“……”

　　少年不死心。“那么告诉我。”他转了转眼，习惯性地摸摸眼角。“为什么单子上没有红茶？”

　　“因为这是一间酒吧。”她站在椅子上把风铃挂在落地窗前。

　　“为什么有一个客人点得到红茶？”

　　“他点了，我刚好有。”手在风铃上一拨，叮铃，叮铃。

　　“他是谁？”好奇宝宝仰头看她。

　　叮铃，叮铃。

　　铃铛上反射着阳光，投在内墙上。一道橘黄色。温暖的颜色把酒吧衬得更像咖啡厅了。

　　叮铃，叮铃。

　　隔了好久，久到Ives觉得问错了话，她才抬头，眉眼淡淡。

　　“一个顾客。”

　　4.

　　这个顾客会每天下午四点准时踏进咖啡厅，轻轻地说——

　　“A cup of black tea ,please.”

　　敏锐如他，从不知道单子上没有红茶。因为他从没看见过单子，他只要一杯红茶，和一个落地窗前的位置。

　　5.

　　下午四点，如同往常。男生的影子踏着四点的钟声推开咖啡厅的门，要了一杯红茶，落坐落地窗前。

　　仿佛没有了昨日的疑惑。像不曾发生过一样。

　　风铃叮铃，叮铃。

　　红茶徐徐冒着烟。她放下。

　　“Thanks.”是礼貌的道谢。

　　“Our pleasure.”是客气的回应。

　　她握着盘子转身，徐徐吐出一口气。

　　似乎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她摇摇头，举步。

　　“为什么这么做。”

　　从身后传来的声音。男生好听的嗓音被红茶润过，像带着雨后的清新。

　　恍惚间像置身于东京。夜风徐徐。从身后传来男生的声音。不是低沉的，是好听。没有哪个词比好听更能修饰这样的声音。

　　——为什么这么做。

　　带着疑惑，也带着自己心中的推理。等待求证。

　　是日语。

　　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心虚感扑面而来。

　　“因为这是一间酒吧。”长谷川回头，带上习惯性的微笑。“但同时我们要兼顾客人的利益。”

　　同样是日语。

　　要笑。必须笑。

　　“造成贵店的困扰，我很抱歉。”白马探站起来，语调转了个弯，抱歉地笑笑。

　　——看你这副样子其实是一点都不觉得抱歉的对吧！

　　长谷川在心里猛翻白眼，觉得虚伪这种东西真是够了。真是这样的话，在问出来之前为什么依旧点的是红茶呢。

　　她硬着头皮站在原地，垂眸的时候发现桌脚边掉了一样物件。

　　瞬间瞪大了眼。

　　男生疑惑地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

　　5.

　　“以前在日本的时候，遇到一件事。”弯腰捡起，转身，不介意地，手心向着她缓缓打开。

　　白马探不知道自己的一个举动掀起多大的波澜。

　　歪歪扭扭的不规则物体，细长的，粉色，有白色的螺旋状花纹修饰。看起来只有上半截，断面光滑，下半截不见踪影。

　　“像是……手工制作的蜡烛。”换上一种事不关己的神情，努力使语言平静地从口里吐出，淡淡接过话。

　　是只有一截的生日蜡烛，最普通的那种。

　　男生修长的手指摆弄这这半截蜡烛，神情温和地扫去沾染上的灰尘，继而笑了。

　　他发出一个寻常不过的邀请。

　　6.

　　“想听故事么？”

　　疑问消融在空气里，发出无声的诱人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