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舆师》苏长案

10、初见惊艳 再见依然

　　素衣认识百里宸十年，与他朝夕相处五年，这是她第一次听他说那么多好话，也是第一次见他笑得如此开心。
　　竟是为了一个男人。
　　更加不能理解的是，眼前一黑一白二人，一个谨慎清冷，一个温润如玉，站在一起，竟让人觉得这般和谐。
　　此情此景，她跟叶朱砂两个也算颇有姿色的美人站在这里，倒显得多余了。
　　素衣努力抛开自己的浮想，唐崝她是不甚了解，百里宸却断然没有断袖之癖的，她敢肯定，是的，她……很有底气。
　　唐崝可没有素衣这么多古怪想法，见了她完全一副故友重逢喜欲狂的模样，三两步上前，不由分说地给了素衣一个深情相拥：“姑娘的身体痊愈了吧？好想你啊。”
　　就如初见时他捏她的脸，他做的自然而然，她却像触了雷电。
　　眼前的重逢也是，他抱得心安理得，她慌张得手足无措。
　　素衣也明白，友人之间相拥只是表达情意的一种方式。
　　只不过，从小到大她都是没有朋友的，与她身体接触最多的人是百里宸，那是多年的朝夕相处而衍生出的自然亲近，就像，兄妹之间。她不会多想。
　　除了百里宸，她唯一亲密接触过的男性，怕是只有小白了。眼前这个还不熟识的唐崝，竟然就这样逾矩。
　　素衣想推开他，却发现他用了很大的力，身体离开了手还紧扣在她肩上。
　　“我没事了，还没好好谢过唐公子。可是，你怎么会在这？”
　　唐崝欣然一笑：“太子殿下贴了告示，悬赏千两寻解毒高手，安邑城许多大夫都来揭榜，我也想着来凑个热闹，结果一不小心在比试中赢了第一。后来与太子交谈才知道，原来素衣姑娘竟是太子府的勘舆师，我就说过姑娘是我的贵人，能再见你真是太好了！”他越说越激动，伸手过来又要抱素衣。
　　素衣吓得仰着脖子往后躲，无奈自己的力气比唐崝弱太多，眼看着他一张俊脸在自己面前越发地放大。
　　突然手腕上一紧，素衣被人像抓小鸡一样拎到一边，她只觉得这股力气大得很，再睁眼自己已经被百里宸拎到身后，并且他的脸，已经臭到一定程度。
　　唐崝扑了空，眨巴着眼睛看着百里宸，歪着脑袋，一脸“你干嘛，讨厌鬼”的表情。
　　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一个百里宸摆着臭脸，一个唐崝怒目娇嗔，一个丘素衣惊魂未定，一个叶朱砂端着酒壶看着他们三个，眼神中写着：你们都不正常。
　　“太子殿下！”一个侍卫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和着一声疾呼，侍卫手握一封密函急匆匆跑过来，跑到近处看到面面相觑的四个人，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只好请示地看向百里宸，想要禀报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百里宸恢复了神色，伸手接过信函命他退下，转身回屋。
　　看了他严肃的样子，其余三人也知道是有正事，识趣地准备离开。
　　“朱砂，你留下。”百里宸一边拆信一边下命令。
　　叶朱砂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进了房间关上门，若找一个词来形容她现在的样子，行尸走肉最恰当不过。
　　叶朱砂关上门之后，素衣觉得世界一下子变得很安静，纸窗上映着两个剪影，从外面看过去，和称极了。
　　她最了解百里宸，自然知道，他对叶朱砂再好，也不会是因为对她有意。他这么做，不过是明目张胆地施了一道美男计，只是不知那叶朱砂会不会愿者上钩。
　　夜色下，素衣和唐崝一前一后站在，素衣在前，唐崝对着她的背影煞有介事地思索了片刻，问了个十分刁钻的问题。
　　“你喜欢那个太子？”
　　素衣漠然回头，唐崝月白色的袍子在月光的映衬下格外好看。
　　见她不说话，唐崝挑着嘴角往她跟前凑了凑：“别怪在下多言，像姑娘这样才貌兼备的女子，本应该找个爱你的男子逍遥一世，何苦痴恋太子，就算他对你有心，待日后做了帝王，你也免不了要与千百女子分享夫君。”
　　在太子府的旁人眼中，丘姑娘向来是看淡世事，宠辱不惊的。除了太子的安全，绝对不会有任何事能牵动她的情绪。
　　但是，今日之后，一切都要变了，清冷的丘素衣多了一种情绪，这种情绪称做烦躁。
　　“多谢唐公子关心，还请公子不要为素衣的事操心，早些休息，为皇上制解药的事含糊不得，告辞。”
　　欠着唐崝的恩，再加上百里宸要用他，素衣决定还是躲这张脸远一点为妙，以防自己一个没控制住随手抄个瓶子罐子的，砸得他脑袋开了花。
　　素衣的背影渐行渐远，唐崝还保持着一脸真诚的笑：“不用谢，关心姑娘是应该的，我们是朋友嘛……”
　　太子房间内。
　　百里宸眉头紧锁地读着信，读完后霎那眉心舒展，嘴角漾起极难察觉的笑意，将信函伸到烛火上，片刻燃成灰烬。
　　他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坐到叶朱砂身边，倒了两杯酒，自己端起一杯，另一杯递给了她。
　　叶朱砂眼中一片死海，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机械地接过酒杯，仰着头一饮而尽。
　　百里宸笑意更深了：“你什么时候才肯跟本太子说话？”
　　叶朱砂没有回答。
　　自他将她抱回房间那日起，便再也没有听到过叶朱砂说话了。百里宸自然没有碰过她，每晚叶朱砂都是合衣睡在一旁的木塌上，她在这个屋子里就像空气一般无声无息。
　　“你不是一贯喜欢给皇后和大哥送信吗，不想知道刚才被我烧掉的信中写了什么？”
　　百里宸太聪明，太知道什么话能挑她的情绪。他说完叶朱砂一双楚楚的大眼睛转过来看向他，缄口不言，却不再波澜不惊。
　　他继续着心理战术，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幽幽道：“只要你问，我就告诉你。”
　　叶朱砂的脸离他极近，慢慢笑了，笑得很凄惨。如若无骨的手搭到他的手上，将其轻轻推开，然后起身躺回木塌上。
　　她如今唯一能为百里渊做的，就是像个死人一样的活着。支撑她活下去的意义，便是想着，有朝一日还能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