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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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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第二天,小黑去向东家请安时,发现婆婆吊在房梁上,早没气了。
只有德顺知道为什么。
德顺把婆婆的遗嘱和契约摆在秋阳两口儿面前时,秋阳惊呆了。婆婆那一半家产全给了小黑。男人有些惊诧和妒嫉,秋阳更多的是疑问,她原以为那一半最后会落在德顺手上的呢!
好在男人并不在乎乡下的产业,再则小黑又是德顺的干儿,德顺是看着他长大的外家人。
婆婆的丧事完了,德顺却学会了喝酒。整日里醉得不行。
有一天,长工们架着德顺回来,脸上流着血。
长工们说德顺把秋阳的樟树砍了,被族人打了一顿。
小黑把德顺背进自己屋里,自去打水。秋阳跟进屋来。
德顺暗红色面皮上泥尘点点,和着血水压在皱纹里。
“德顺叔!”秋阳怯怯地叫着。
德顺晃了晃他那仍不清醒的头,“秋阳——你死不了了。”
秋阳是个聪明女人,知道德顺的意思,但她不知道自己和小黑的事居然让他知道了。但想想,也不奇怪,既然她可以发现他和婆婆的私情,那她和小黑的事也并不会瞒住所有人。
“你是个聪明女人,好女人。你婆婆不值呀!她怎么这么蠢!”
婆婆的死对秋阳来说是在情理之中的。男人却还一直责怪是不是她让母亲生气了。秋阳有十个头也说不清,便不说。男人看着秋阳那娇人样,早就忍不住了,那里还有闲功夫细问。莫名其妙就莫名其妙吧,世上的事没有原因的多了。
但秋阳也纳闷过,好好的几十年都这样了,到老了却要走这一步。
秋阳便问,“婆婆咋个不值法。”
德顺被酒糊涂着头脑,说道,“死一次也便算了——倒底是做了什么蘖?”
婆婆还死过两次?
秋阳推推快要昏睡过去的德顺,“叔,怎么说的,婆婆是咋回事?”
“月娥——早知这样,我就该砍了你那棵樟树的呀!”
莫非婆婆先是在樟树上上吊的。秋阳的好奇心忽地上来了。
“叔,你说说清楚。”
德顺吐了一口酒气,“不,我不说,说也说不清楚。”
“叔,不说清楚怎么行呀!”秋阳急了,拼命地摇着德顺。
“你少来,秋阳——少奶奶,你以为我们家小黑得了你们家多少好处——我操你们金家祖宗,编排下这样的规距。”
秋阳知道从醉鬼身上是套不出多少话来的,便把被给德顺盖好,准备出去。
德顺一把拉住她的手,”月娥,不要走,咱们不要金家的钱,咱们带着小黑一起走。”
秋阳脑子里又轰地一下炸开了。
“叔你说什么?”秋阳拼命摇着德顺的手。
“干爸说什么了。”小黑端着热水进来。
秋阳抬头看着小黑,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小黑和自己男人那么相像。
德顺死了,族人没再拿他怎么样。
秋阳想,他不死,他该怎么活。
秋阳又想,她活着,她该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