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花未开》步履三生

20、 给我放首音乐，温柔点的

　　向晚的手艺我没尝到，邱秋一个人离开的让我有些担心，出了向晚的公寓我就给她打电话，却始终没人接听，我想她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我抬头看了一眼，硕大的公寓楼仅有几家的灯亮着，我有些替他们心疼。回身的时候我看见了一辆熟悉的汽车，和从车里下来的那个男人，他噙着笑，说。兔兔，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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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秋离开向晚的公寓之后不知道往哪走，她站在街头，忽然觉得这万家灯火之中，总会有一些不多不少的忧伤，是那喧哗所传达不到的。她望着眼前形色匆匆的人们，想起那么一句话“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可是苏暮，我们都晚了一步。
　　她想起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男生，邋邋遢遢的很没样子的站在那，叼着烟，脸上还挂着伤，明显是一个张狂不羁的小混混。却在看见她们的时候，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略显青涩的笑了。她愣了一下，望着那双清澈的眼睛，感觉自己的心跳了一下。
　　后来她发现，这是一个大大咧咧的男孩，很单纯。她看着他一口气喝光一瓶啤酒，看见他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酒嗝。说起他父母的时候他的语气很平淡，还故作洒脱的哈哈大笑，好像真的很不在乎一样，可是她却看见那双眼睛有一瞬间失了神。她有些心疼的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问他疼不疼。她看见他皱了下眉头，可还是嘴硬说只是小意思。
　　后来她每次去找许诺的时候，总是看见他趴在桌子上睡觉，好像永远都睡不醒一样。看他们因为一件小事吵架，两个人气的小脸通红，然后找她来评理，她觉得很开心。
　　有一天爸爸叫她回家，说是参加个什么聚会，当时她是很不乐意去的，但也知道礼节，没想到却看见坐在角落里的苏暮。他脱去了一身邋遢衣服，换上了一套小西装，头发也顺顺当当的，无聊的坐在那摆弄手机。她很开心，就走过去和他打招呼。
　　苏暮看见她愣了一下，随后像松了口气拉着她和她闲聊，对宴会上的大人们品头论足的，说这个大叔的肚子那么大也不怕把衣服撑坏，说那大婶那腰扭的不怕断了。她没告诉他，那个大叔大婶是她的爸妈。回家之后她妈来她房间笑眯眯的和她说，苏家的小伙子不错，要是和他们结了亲家也好，我女儿眼光不错。
　　邱秋心里很开心，可还是假装不耐烦的把她赶了出去，然后一个人在床上打滚，她想，这就是恋爱了吧。
　　邱秋有个许诺这样的朋友是有原因的，在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邱秋拿起手机写了一个信息给苏暮。她说。我喜欢你，你也要喜欢我，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在一起吧。
　　喜欢？有多喜欢？
　　不知道，但可以试试。
　　可是对不起，我不想试试。
　　邱秋看着手机屏幕，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异常醒目，邱秋吸了吸鼻子，她说。不好意思，我朋友喝多了，她说什么了？
　　哦，没什么，早点休息。
　　邱秋把头蒙在被子里，第一次，他感觉到什么叫伤心。
　　邱秋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想着那个时候的自己，感觉有些好笑。手机铃声一直在响，可她根本没有接的意思。有情侣在街上吵架，女生给了男人一个巴掌然后自己蹲下来哭了。有喝醉酒的男人拄着墙呕吐，身边的朋友拍着他的背安慰。有勾肩搭背的女孩很没形象的在街上唱歌。有肚满肥肠的大叔搂着漂亮姑娘的腰进了酒店，有开着跑车的男人摇下车窗和她搭讪。邱秋觉得很有意思，在这无尽繁华下生存的这些人们或多或少并不繁华，那躲在人们心中的只是渐渐糜烂的孤单。
　　邱秋想起那天苏暮喝多了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他说。小晚，他死了，可是我还在。
　　之后的事是怎么发生的她后来已经忘了，邱秋知道，这个男人吻着她，却看着另一个女人，他抱着她，却在她的耳边对着另一个女人说着情话。可是怎么办，她的手放在他的腰上，怎么也推不开。邱秋看着身上的这个男人，眼泪从眼角留下来，可她的眼里没有后悔。她闭着眼睛，抱紧他，也许他不爱她，但至少她今天是属于他的。
　　见到向晚是因为许诺，那个一身素色长裙的动人女子，她问。向晚姐，你和苏暮是什么关系？
　　她说是一个看着长大的弟弟。
　　邱秋看着向晚的眼神忽然明白，向晚之于苏暮，苏暮之于自己，本身就是求不得的。
　　邱秋摇了摇头清空大脑的思绪，拍了拍脸，伸手拦了辆车。她给许诺回了个电话叫她不要担心。既然苏暮回来了，那她也就放心了。邱秋看着万家灯火，笑的很灿烂，可是笑着笑着，她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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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晚靠在沙发上，电视里放着某个电视台的访谈节目。她根本没去听他们说了什么，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成功或者失败，降生和死亡，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活，可是追根到底不过也只是生存的方式不同而已，在羡慕别人的同时懊恼自己。向晚很早就懂得，生活欺骗了所有人，给了希望，却设立了关卡。
　　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抽着烟，看着茶几上摆着的那个照片，那是苏暮的哥哥，苏显。
　　苏暮在房间睡觉，向晚根本拿他没办法。其实那个孩子离开的时候她看见了，可是她什么也没说。她想起那年，苏暮站在她面前，像十岁那年的苏显，他说。从今以后，我来照顾你。
　　那一年苏暮十四岁，向晚二十二岁。那个时候的苏暮还矮她一头，穿着校服，握着小小的拳头。向晚当时只当他在开完笑，可是，当这个孩子长到需要她抬头仰视的时候，当这个孩子一次又一次的满脸是伤的站在她面前，也只是不让自己受人欺负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认真的。
　　向晚给自己倒了杯酒，像是自言自语的说。苏显啊，苏显，现在有个女孩能替你照顾他了，我也可以功成身退了吧。
　　向晚仰着头靠在沙发上，一行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而她没看见，有个人蹲在门后无声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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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秋给我打来电话报告平安的时候我已经被林暮北劫持了，我看着这个男人有些无奈的想笑。我说。我们去哪？
　　跟我走就行了。他说。
　　哦。说完我就闭着眼睛休息，头有些疼，我说。来首音乐，温柔点的。
　　林暮北真就听话的放了一首温柔的音乐，温柔的我想哭。他放了一首钢琴曲，可我是个土老帽，根本不懂欣赏，完全听不懂。我说。给我来首《爱情买卖》。
　　林暮北一脸古怪的看着我，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实在憋不住了，他说。大姐，您老认为这首很温柔？
　　那你给我来个《月亮之上》？二人转也行？我有些不确定的问他。
　　林暮北的表情更加奇怪，他说。你这意思是让我给你现场丢个手绢？翻个跟斗？或者讲两个黄段子？
　　不用，不用，来个“小拜年”就成。我很大度的说。
　　大姐，我算看明白了，您这是来搞笑的啊。林暮北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被他有些吓到了，肚子这时候也不争气的“咕噜”叫了一声。林暮北怒极反笑的看着我问。饿了？
　　我摇了摇头，可是看见他皱了皱眉，又很诚实的点了点头，告诉他我一天都没吃饭了。我在心里想，曾经有一份丰富的晚餐摆在我面前，我却没好好珍惜，直到肚子饿了才追悔莫及，人世间的痛苦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果断的宰了苏暮，如果非要让我选取一个方式，我希望是红烧而不是清蒸。
　　林暮北就近把车停在了一家餐厅门口，然后拉着我进去点了一份意大利面，他自己则要了一杯咖啡。我撇着嘴看他喝咖啡的样子，用苏暮的话就是，这小子真TMD能装X。然而有些小姑娘就是受不了这种王八之气，一个个小腰扭得，一个个眉眼瞟的，最让我受不了的就是小子还微笑的和人打招呼。
　　我眼不见为净，低头吃我的面，没两口就吃完了，可我感觉连牙缝都没塞下，但我看林暮北那架势，又不敢说。想着想着我就觉得特别委屈，整整跑了一天，就吃了两口死贵死贵的面条，还受着周围那些花痴妹妹们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我没注意的时候竟然掉了一滴泪。
　　林暮北看见我哭了吓了一跳，连忙放下那很有装X嫌疑的咖啡，因为我看见根本就没下去多少，他还一直拿着也不嫌累。他说。怎么了？我没欺负你吧。
　　我吸了吸鼻子，怎么看他怎么可恶。要不是他，我现在要么就在家吃我妈给我做的饭，要么就和顾晓去吃麻辣火锅了，哪用在这里受气。我说。大少爷您平时日理万机的，咱们这缘分就断了吧，我真不想看见你了。
　　说完我招来服务员拿那三十万的卡把帐结了，至于花了多少我没敢看，我怕心疼。然后我和他说了声再见，出门打车走了。在我家楼下打包了两份麻辣烫，敲开了顾晓他家的门。
　　至于那天林暮北要带我去哪我不知道，同样我也不知道那家餐厅在第二天关门停业了，只因为那家餐厅放的音乐很不温柔，某人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