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鬼》苏佳霖

12、女儿是表白的障碍

　　“你怎么眼圈这么黑？”吃早餐时，弗朗西斯问道，“没睡好？”

　　亚瑟咬牙切齿地咬下一口面包，瞪着弗朗西斯。

　　让我们把时间退回三小时前，正是在弗朗西斯把亚瑟当电热毯之后不久，亚瑟醒了，那时候的他不可谓不惶恐。他发现弗朗西斯从背后抱着他，手臂在自己的腰间，而对方的鼻息就在自己的耳后。室内虽然冷，但他全身突然就无法遏制地开始发烫。

　　这下可好，睡梦中的弗朗西斯感觉暖源比之前更宜人，便紧了紧手臂，将头更深地埋在对方的颈窝。

　　如若在平时，亚瑟必定一个猛踢把做出如此过分姿势的人掀翻在地，然而此时的他头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作为。

　　就在样，亚瑟失眠了。

　　他越想越气愤，阴着张脸企图用眼神为箭，把对方射成刺猬。然而始作俑者全无自知，皱着眉头询问道：“你脸色真的很差。”

　　怪谁啊！！亚瑟在心里咆哮。但是他不想把这一切告诉他。

　　因为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被弗朗西斯抱着的感觉很好。如果第一次因为他给自己擦头发而心跳加速是荷尔蒙作祟，第二次在船上被一句“你生不生气，对我很重要”扰得心绪不宁，是因为水上巴士的颠簸不已，那这第三次的拥抱让自己浑身发烫，以至于彻夜失眠要怎么解释。

　　是的，已经容不得任何谎话了。我喜欢他，我再一次喜欢上了一个叫弗朗西斯的人。那么，他呢？

　　该死，从被这个人救起来那一刻起就糟糕透了。就像一个轮回一样，一切仿佛都重新开始了。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感情。在确认对方也喜欢自己之前，亚瑟已经不敢再率先踏出一步。要么确认对方的心意，要么告诫他别再那么温柔地对他了。这种虚幻的希望让人抓心挠肺，越陷越深。

　　叫弗朗西斯的都是混蛋，他忿忿想着，默默无言地啃面包。

　　正要说什么的时候，杰夫端着早餐坐过来：“早安先生们，睡得好吗？”

　　“很好，谢谢。”弗朗西斯笑着说。

　　“糟透了。”亚瑟苦着脸说。

　　爷爷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噢！”了一下，“年轻真好啊。”他感叹道。

　　“……”亚瑟知道爷爷又误会了什么，但是懒得争辩，或者说不定他就是期望着爷爷这样的误会。

　　“说起来，你们后来看到极光了吗？”

　　“我看到了一点儿，但是亚瑟没看见。”弗朗西斯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都怪我怕冷，所以提前回来了。”

　　“和你没关系，的确是很冷，就算没有你，我也会回来的。”亚瑟有些冷漠地说道。

　　爷爷摸了摸下巴，笑着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亚瑟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便接口问道：“你呢？极光团怎么样？”

　　想到昨夜探险，爷爷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那真的是我见过最美的奇景，蓝绿色的极光像跳舞的小姑娘似的，一刻不停地变换着……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我拍了照片，如果你们想看的话我可以发邮件给你们！”

　　“那可真是太好了。”弗朗西斯说道，“总算是能帮亚瑟弥补点缺憾。”

　　“是啊，多多少少能弥补一点，然而还是比不上肉眼看啊。一是机器无法完全还原，二是我摄影技术也不到家。”老爷爷有些害羞地说道，“就像我之前去中/国看日食，照片也拍不出那种效果……”

　　“您还去看过日食？”弗朗西斯的语气里满是惊叹，“亚瑟，你爷爷可真了不起。”

　　亚瑟不置可否，只是淡淡说道：“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出去满世界跑，到时候身体坏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弗朗西斯看着说狠话的亚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这傻小子什么时候能直白点呢。他接着说道：“您的经历真有趣，可不可以……

　　此时远处有人招呼杰夫，老先生便匆匆擦了擦嘴，欠身说道：“真抱歉不能和你们继续聊下去了，我得和同伴去别的地方了。要是愿意的话，”他掏出一张名片给弗朗西斯，“这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欢迎给我发邮件。”

　　“太感谢了。”弗朗西斯双手接过名片，看到老先生的中间名失笑道，“您叫snape……？”

　　“感谢jk罗琳女士，在她写书之前，如果人们在google上键入snape，首页上可就是我，现在我已经被排到无数页之后了。我的隐私也终于有了保障。”他边穿外套边眨眨眼道，“我走了，”他拍拍亚瑟的肩，不再说什么，只是笑笑，然后朝弗朗西斯点头致意。

　　“旅途愉快。”弗朗西斯目送着老先生的背影，打趣道：“你得回去找找，搞不好你家里还真有魔杖和冥想盆之类的东西呢。”

　　但是亚瑟并未回答，他仍被之前自己纷乱的思绪纠缠着，他放下餐具，鼓足勇气，直直地看着弗朗西斯：“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

　　“请你不要再……”

　　弗朗西斯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他说了声抱歉，侧身接电话，然后用法语和对方聊了起来。

　　亚瑟不满这电话打散了他好不容易开启的话头，然而又庆幸这通电话能让他可以当逃兵。

　　不一会儿，弗朗西斯打完了电话，向亚瑟汇报道：“催稿的人来的电话，我耍赖说信号不好给挂了。”

　　“……”原来你也会做这种事情啊……

　　“毕竟还在和你旅行嘛，我可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他把手机放在一旁，“你刚刚要说什么？让我不要再干什么？”

　　“没什么。”一点勇气也没有了。

　　“你用的是个否定的祈使句，我想大概是我做错了什么，你想对我提出要求。说吧，憋着的话误会会越来越深哦。”

　　亚瑟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好吧……”他的话语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如果你对我……”

　　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此时的亚瑟完全石化在原地，面色一片死灰。

　　和前一通电话不同的是，这次弗朗西斯的表情比之前生动多了，语气也柔和不少。这样的侧面，亚瑟贪恋着。他突然想到，如果说了，对方会逃走，那样的话或许连这仅剩的享有温柔的机会都没有了。既然如此，就别戳破，至少能在他身旁呆着。亚瑟打定主意，旅途结束就抽身离开，老死不相往来。

　　像是小孩子怄气似的，他在心里想，这回我要当那个先跑掉的，这样才不至于狼狈不堪。

　　这通电话稍长一些，弗朗西斯恋恋不舍地放下电话：“是克洛艾，这还是第一次她主动给我打电话呢。”他笑得明媚不已，“他还要我转告你，邀请你去家里做客。”

　　“啊……”对啊还有克洛艾……我怎么可以介入他们，如果弗朗西斯能和我在一起，那岂不是对克洛艾太不公平。

　　可是，好不甘心。

　　“实在是抱歉，你可以继续了，\'如果我对你\'……？”

　　“你带我去法\\国吧，我想看看克洛艾。”

　　至少在我走之前，我想看看你生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