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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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荡天界，戒律森严。当然沈千度向来不把天条天规放在眼中，而放眼天上天下，也仅仅只有他敢这么放任妄为了。
平静了太久的天阙之上，近日来却发生了一件颇为震惊的大事。就连位居偏远的薛不逢也略有耳闻，听了个大概。
“这日子太平久了，偏偏出了这么件事，帝君大人定然会严惩怀虚真人，肃清内外，以儆效尤。”
“是啊，这怀虚真人一向是个冷静的人啊，怎么就突然犯了天条……”
“这人呐，聪明一辈子都架不住糊涂一回，神仙还不是一样……”
“今日便是行刑之日，仙友一场，只能希望他熬得过刑堂责罚，贬下凡间之后能好好生活。”
当时他在自己面前，目光灼灼地说知道该怎么做，原来竟是如此。想必是周遭碰壁，求不得，道不通，于是便动了这个心思。无论他原先是如何焦急紧张师弟，可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凡间，远水解不了近渴，于是不惜违反天命也要私自下凡。哪怕是剥除仙籍，受厉刑之苦，也不过求一个相会。想来是做了一双平凡人，也好过天上孤孤单单的生活。
薛不逢是敬佩他的。到底需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够放弃一切作出这样的选择，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证他的故事，却是第一次油然而生的对这个人生出万分感慨。临走前怀虚曾说若有机会再见，定当再叙。今日一别，就是天上天下两个世界，再相见怕是机会渺渺。这样想着，薛不逢当下便作了打算，提步前去赦罪殿上送送这位明明认识很久却仿佛刚刚才结识的老友。
赦罪殿隶属天界刑堂，若是身处附近，便能感受到一种森冷肃杀的压迫感。薛不逢一路过来，也陆续遇见几位仙友打道回府，毕竟亲眼目睹受刑还是太过残忍。越是临近赦罪殿，周遭越是萧条冷寂，连半个人影也看不见。薛不逢叹了口气，脚步轻轻拾级而上。
赦罪殿门扉未闭，依稀看得见正中大理石诛仙台上一抹匍匐的影子。三十三道九天惊雷，三十三道天河寒水，刑罚已尽，淋漓伤痛，想来也教人不忍。薛不逢心中惋惜，目光顺着诛仙台周围环扫，突然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仍是一袭白衣长身玉立，仍是扇不离手气度不凡，不同的是少了几分玩世不恭，多了几分怜惜痛楚。
沈千度。
这三个字猛然撞到心中的时候，薛不逢也不知怎么，不自觉敛了气息，悄悄隐在门后。
大殿之内，酷刑已经终止，当真是安静得可怕。怀虚挣扎着要起身，许是牵动了伤口，又扑通一声倒下去。有长长一声叹息，是沈千度。脚步轻移，想来是走到怀虚身前。
“你啊，既然要胡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既然有难处，为什么不来找我？”
“就算是那日拒绝了我，我也断断不会放任你不管的。”
“中意你的那一刻起，我自己也觉得好笑，我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不可爱的人呢？”
“你啊……”
声音里是薛不逢从来没有听过的似水温柔，从来没有感受过的认真，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深情。甚至是不用看也能够猜测到他脸上带着何种痛惜的表情。那都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却能毫不费力地想象出。
哈！
想来他仙君大人纵横一世，游戏人间，竟有这么个软肋。是了，他对别人，向来是言笑晏晏风度翩翩，任谁也“美人”“美人”地叫，真真正正碰见自己在意的了，又怎么会如此放肆轻挑？一种说不出来的灼痛感突然席卷而来，薛不逢身形一晃，只觉得胸中气血翻腾，紧紧地攥住了手掌。
为什么会觉得痛心。
为什么会觉得失望。
为什么会铺天盖地地难过。
明明都是，他们的故事啊。自己又是怎么一步一步地陷进去的呢？
诛仙台前怀虚轻轻推开沈千度，可受刑之后体力已是极限，却是半分也未撼动他，不过是不小心将掌中鲜血印在他如雪的白衣上。
“别推了，我送送你。”
声音里的温柔是真的，认真是真的，心痛也是真的。
薛不逢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走回来，一路走走停停，万千思绪，怎么也理不清。
只知道他们原来是认识的。只知道沈千度钟情于怀虚。只知道怀虚不爱沈千度。只知道他们才是故事里的人。而自己哭哭笑笑，心神动乱，不过是个局外人。与其说是可悲可叹，不如说是可嘲可笑。
薛不逢突然停了下来，停在了怀虚府前。这里位处偏远，素来没有什么人往来，此番事后，更是门庭冷落，檐角穿风。原来沈千度一直以来，喜欢的就是住在这里的这个人。从这里出发往南，简简单单再走个一小段路，便能看见那棵屋旁的树，便能看见无方花圃。
所有的不曾被自己在意的线串了起来，终于形成了显而易见再也不能被自己忽视的答案。那日他狼狈地抖着湿淋淋地衣服出现在自己面前，其实是为了看怀虚真人吧。
还是说沈千度从来没有一次真心实意地来看他。
从来没有。
好像是发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秘密，薛不逢双手掩面，笑地前仰后合，面目发红。
可笑自己已经，喜欢上了沈千度。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