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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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卫早上起来，还是按原先的习惯，洗漱、吃早餐，然后回到宿舍。回到宿舍他要做的就与往日不同了，因为他不再需要在这里住，他要搬家了，他的生活从今天开始改变。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行里打好包，并把一些不要的纸片和装衣服的袋子和装鞋的盒子统统扔掉，一切归拢好后，坐在只有草垫子的单人铁床上等父亲。而此时，三位曾经的舍友一个刚刚起来，另两个还在睡。
“今天就走？”上完厕所回来的舍友问。
李德卫说：“嗯，早上就上班。”
会友说：“用不用送送你？”舍友问都是象征性，没有实际作用。
李德卫说：“不用，我爸一会儿就到。”李德卫并不指望他伸手帮忙。
舍友说：“那就后会有期。”
舍友边说边拿起洗漱用品向屋外走，他并不打算停下来。
李德卫说：“谢谢你。有时间我回来看你们。”
李德卫说这话时带着真诚。尽管舍友就快走到宿舍门口，但李德卫还是在他走出门的一刻把话说完。
父亲来了后，李德卫与父亲轻手轻脚地把行里搬出了宿舍，他的行里不多，而且宿舍里还有人在睡觉，因此，李德卫与父亲一次尽量全部搬走，不再回来搬第二趟。
在楼外，父亲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就把李德卫四年来所有的家当驮走。
李德卫的单位从来没有为一个临时工举行过欢送仪式的惯例，这次李德卫走也一样。少一个临时工和来一个临时工对于这个分局来说根本提不到日程上来。话又说回来，一个大机关谁又会去关心一个临时工？昨天最后一个工作日即将结束的时候，李德卫跟科长告别，科长只是简单地嘱咐了两句，让他到新单位好好干，别忘了他这个老头子，还告诉他抽空多回来看看。至于李德卫近一个月的工资发不发的实际问题，科长只字未提。
李德卫推着自行车在前，父亲在后帮扶着。清晨的街上还没有白天一样多的人和车，父子两人也少了躲车的次数，快速穿过了马路，来到了不远处的小区便利店。
李德卫的家当就放到便利店的角落里，用一块原先的旧窗帘遮挡后就成了他今后睡觉的地方。从今往后他夜里就在店里住了，一来夜里打更，二来晚上卖货。一举两得。
新工作轻松、自由时间充裕，凭借之前的工作经验，李德卫很快适应了。作为新人他主要负责办公室的文件传递、工作通知起草和来人接待等一些零碎工作，并完成办公室主任交办的其他工作。中午单位有食堂，伙食比分局要好，而且吃的人也少，就餐环境虽显得的清静，但李德卫就喜欢这样的环境，他可以慢慢吃，慢慢想，即使不想，也不再用跟别人搭话，而显得自己有礼貌。
第一天的工作结合后，办公室专门为李德卫举行了一场欢迎晚宴。主管办公室工作的易领导，办公室的正副主任、科员、会计、出纳以及司机全部到齐，一顿的吃喝让李德卫站立不稳。他作为主角，一要回敬，二要敬酒表明态度，因此喝的最多。但还清醒，没有失态。这一顿饭让李德卫知道了主任能喝，会计酒量也不错，主管领导酒量深不可测，其他的几位喝个半斤估计不成问题。
因为多喝了酒，早上李德卫没按时起床开门，而是母亲过来开门营业。
一个上午没什么事，近中午，办公室主任过来招呼李德卫让他跟着。领导的招呼就是命令，李德卫紧忙拿起装本子和笔的夹包小跑着下楼。
易领导要去一家企业调研，办公室主任亲自为李德卫传帮带，李德卫作为新人一来要熟悉工作，二来要尽快适应领导的工作习惯，方便将来独立服务好领导。
一家新开工的稻米加工企业就是易领导此次调研的目的地。易领导主要是调研工人们的工作环境和厂子里为工人安全生产所采取的保护措施情况。从车间到食堂再到工人们的更衣室、浴室一路走过，最后回到会议室。
易领导见工厂的老总打开稿子，准备照稿汇报，就说书面汇报就不必了，一会儿把报告给他们一份就行。要节省时间，开门见山，口头说就行。
工厂老总离开稿子，一时感觉无主，想不起来从何说起。看来他没准备，就想念念稿子来应付。或者没把李德卫的领导此次来调研放在心上。
“这样，李总，我们先谈，有什么需要补充和交流的你再补充，有不同意见就提出来，咱们交流、协商。你看行不行？”
话虽然客气，但并不是要真的征得厂方的同意。
“先跟大家重复说一下，我们来主要是看看工人们的工作环境，贵厂在保护工人生产安全和身心健康方面所做的工作。刚才呢，我们转了一圈，走马观花，看的不全，了解的也不一定详细，就想到哪，说到哪，简单说点吧。”
“总体来说，厂子为企业员工提供了良好的工作和生活条件，干净整洁的厂区环境，统一的工作服，干净的就餐环境，还有够规模的更衣室、浴室。还增设了医务室，配备了专职医护人员，这在全市民营企业中可是不多见的，作为咱们市较大规模的民营企业，你们做的很好，有创新。说到不完善的地方，一时还没想出来，因此，还不好说。”初听这话，有说完好就结束意见交流的意味。
“领导太谦虚了，我们工作做的还很不够，领导一定要提出宝贵意见，给我们指出来。”包括工厂老总在内，三位工厂负责人都满脸笑容，并且让李德卫的领导一定要提提意见。工厂的老总嘴上说的跟心里想的可不是一回事。他心里在说：“我说什么来着，你们就是吃饱了闲着没事出来遛弯来了，还美名来调研？调研个屁，不就是混吃混喝吗？！一会儿我让手下人陪你喝够！”
“既然来了，不说也不好，显得我们搞形式主义，在感情上也生分，说不过去。那我就说两条，也不算什么问题，就是有些不完善。你们认为我说的对，你们就听，不对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当放屁更好。”厂子老总想笑却没笑，而他身边的两位听了后在窃笑，被老总眼睛瞪了回去。他感觉这个姓易的领导很有可能说“但是”。
果不其然，随即话题就一百八十度掉头。
“第一，进料车间存在严重的环境问题。主要表现在粉尘大、噪声大，而操作工人没有配发防尘用具，基本的口罩还是工人自费购买，我说的应该是事实。不对的地方请指正。
第二，在修理车间电焊工、车工，防护服，手套、护目镜基本没有，所有工人穿的鞋基本不适合车间工作环境。
第三，浴池基本就是摆设。我看也就能洗个脸、洗个手。”
不用说这些意味着什么，在座的人人心里清楚。这些意味着工厂不顾工人的健康和生命，意味着漂亮外表的背后，还有不为人知的阴暗面。而这家工厂恰恰是明星企业，是民营企业中的一面旗帜，老板头上各种荣誉和称号满天飞。
会议室里出现了冷场，原先还很轻松的气氛，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就说到这，不对的地方请老总指正。你们还有什么补充的？”易领导在说后句话时左右看了看身边的办公室主任和李德卫，见他俩都表示没有要补充的意见时，接着说：“那就这样，我们就不耽误贵厂的时间了。情况我们会写进综合材料中，报市里相关部门并报请市领导。”
易领导谢绝了米厂老总的一再挽留。也没答应厂子老总把看到的问题不写进报告里的要求。
办公室主任在回去的路上电话通知食堂给留四个人的饭，二十分钟就到。
一路上易领导不说话，大家都没说话。
李德卫心想，原本还以为就是走个过场，即使发现问题也不会说出来，没想到易领导还动了真格的。看来领导就是领导，有他的工作作风和过人的工作魄力。
临下车易领导交待办公室主任把之前的调研基础材料整理一下交给李德卫，让李德卫主笔撰写对全市民营企业安全生产问题的调研报告，报他审阅。
易领导先进了食堂，而办公室主任在李德卫肩上拍了一下：“小子，领导看上你了，抓住机会表现一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李德卫科员就干了快半年了。杨小枚生个姑娘，满月后她拍了照给李德卫发了彩信。李德卫看了后随即删了，别人的孩子照片怎能留在自己的手机上。
删了后又有些后悔，真别说这个孩子很像杨小枚，某些地方还跟自己某些地方有些像，特别是大耳垂简直就跟自己一个模样。就凭她妈杨小枚的长相，这孩子长大了肯定是个人见人爱的美人。她托生在杨小枚这样的家庭就对了，富养女，穷养儿，她爹妈这么有能耐，这孩子将来一定错不了，还愁什么？
想到这儿，李德卫还是决定给杨小枚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李德卫对电话那头的杨小枚说：“恭喜，恭喜。生了个小美女。”
杨小枚说：“我接受你的贺喜。不过你也是，我不打电话，你就不能给我打个电话？”
杨小枚在电话里说着对李德卫的不满。
李德卫说：“我打电话不合适，你一个女人家坐月子，我一个不相干的男同学关心这事，不好。”
杨小格说：“有什么不好的，我说好就好，关别人什么事。别说你用这话来给自己找借口。以后也不许。”
李德卫说：“这可是你说的，往后我没事就给你打电话，专挑晚上给你打，看你老公怎么对你！”
杨小枚说：“你有胆量尽管打，看他拿斧头撵你不？你可别跑不过他。”
嘻嘻的声音传来。
李德卫说：“那我就趁他不在给你打，躲着他点。”李德卫还是感到心虚。
杨小枚说：“看把你吓的，冒冷汗了吧？我在这边都看出来了。别嘴硬了，色大胆小早就领教过了。告诉你吧，没事你就打，反正我在家也没什么事，聊聊也解闷。”
李德卫说：“生完孩子饥渴了吧，这是。”
杨小枚说：“放屁，从你嘴里就说不出好话。”
李德卫说：“你一激动我就知道，我这话说对了百分之九十九。”
杨小枚说：“一点不知道关心我，没良心的。”
李德卫说：“那好，我今后多关心你，行了吧？我挂了？”
眼下李德卫虽说坐在椅子上并没有什么正经工作，但也不想长聊下去，毕竟这是在办公室，虽然其他人不在。
杨小枚说：“不跟你聊了，没劲。”
杨小枚知道李德卫在办公室里，主动收了线。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