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生监禁》millen

2、第 2 章

　　巴萨拉特级监狱最著名的特点有三：第一，国际化司法合作下的产物，即关押的犯人来自世界各地；第二，完全封闭式运营，隔绝与外部的所有联系；第三，世界上唯一一个犯人可以自由活动的监狱。当然，第三条是建立在第二条的基础上的。既然越狱之类的行动完全不可能行得通，那么除了老实安分熬到假释或刑满，犯人没别的选择。距海岸线一英里左右建立起环岛的石墙电网，内部不设任何警戒点或者看守岗。没有人会认为这样做不合理——犯人是绝不会为难在其中巡视的狱警或者怎样的。
　　只要有一个狱警被伤害，所有人的被给与的特殊待遇全部收回，永远。这是每个刚进入巴萨拉的人被灌予的第一认知。
　　其实这一点都是多虑的。给了他们优良的生活条件，一旦真的因为某些原因被某些人破坏，不必外面的人动手，他们自己也会找机会解决掉这个问题。
　　人永远都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霍尔与另一狱警从临时看收所押解犯人至真正的囚地。另一名狱警叫比利，胆小如鼠的中年男子。但今天比利可没有像往常一样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反而紧盯着前面的二人并且越挨越近。
　　霍尔厌恶的看着他，将那名始终低着头的犯人一把拉过：“到这边来。犯人之间不允许太接近。”
　　男孩抬头看他一眼，有点不知所措。霍尔在心里咒骂着比利，色心不改的家伙！连这么小的犯人都要染指！
　　一直慢悠悠走着的另一名犯人看了一眼霍尔，然后笑了笑。霍尔对他是否知道自己的想法非常无所谓，他目前在意的是这样的笑容此刻很不应该！——
　　“真是漂亮……”比利果然已经魂不守舍了。他走近他，抬手就要抚摸他的脸。
　　“比利警官，我想你这样做是很危险的，”霍尔再次将犯人拉到一边，“他只带了手铐跟脚链而已。”
　　比利佯佯收回手，“我不认为他们此刻还具有危险性。”
　　霍尔心里讽刺比利的口是心非——我知道你想起那件故事了：
　　“一年前你接替的那名狱警是怎么出事的，我想你应该清楚吧。”霍尔看着这个东方人的脸，“犯人脸上没带防暴面罩，结果看守的狱警被咬掉了耳朵。”
　　“啊。”低着头的那名犯人身体抖了一下。
　　霍尔好笑的看着他：“那么胆小干什么！不过总算知道你们中一名懂英语了。该怎么称呼你？”
　　男孩抬眼看看另一名犯人，轻声说：“LEE。这样叫我好了。”
　　好像很惧怕杨的样子。顺着他的视线看，发现杨曾正以一副看新奇事物的表情看着自己。好吧没见过如此和善的警察是吧！
　　“警官先生，”他靠过来，“怎么不问问我叫什么？”
　　一口纯正的法语更让霍没来由的愤懑。他妈的一个比一个出色干什么还到这里来臭显！
　　“我叫杨，里维安·霍尔警官。”
　　相比他同样流利的英语，霍尔更惊讶于他对自己身份的清楚。
　　“让那个比利跳钢管舞来感谢你吧，半分钟前我已经准备咬掉他的手指来着。”
　　无声的笑笑，杨眯眼看着前方：
　　“巴萨拉特级监狱，WOW，还真是够壮观的。”
　　霍尔不准备对他做出任何反应。他面无表情，用对讲机提醒里面的狱警。一会儿巨大的铁闸开始慢慢升起，霍尔将两人交到狱警手里，做好交接记录，转身就要离开。
　　“霍尔警官，里面有人想要见你。”
　　身后的狱警用嘲讽的语气说，“他说，他在死之前想要再见见你。”
　　霍尔的身体一瞬间有些僵直，好久，他说：“如果是杰米·沃斯顿，请示情况通知值班医师，我无法提供什么帮助。”
　　“我早就这样说过了，他可不这么认为。”狱警笑嘻嘻的：“显然他以为是你的表弟就能要求特权呢。”
　　霍尔忽然转过身，眼神带着冰冷的寒光。狱警畏缩的躲开他的目光，开始对刚到的两名犯人推推搡搡：
　　“从前面铁栏的小入口进去，快！不许停止，不许接近中央大门，进去后别动，里面有狱警接应你们……”
　　霍尔早就离开了。最后的一瞥，他发现LEE始终在盯着他看，他不敢正视，那样干净清澈的目光。
　　那么像杰米的。

　　“Young Zen？你说那个人是杨？哦我的天啊，他可真年轻……”
　　“年轻的不像上国际通缉榜的人是吗？”
　　“真不敢相信，他那双手竟然揪下了五个人的脑袋！”
　　“……上帝，你以为自己是因为偷吃别人棒棒糖而进来的吗！”
　　“可那是五个大毒枭啊！我被比下去了，该死……”
　　“不过他身边那个孩子，啧啧，看起来还真是可口……”
　　杨曾表情淡然，却在此刻开始重新看待这所监狱。任何信息的传播都是迅速的，现在他所知道的是，这里面肯定有熟面孔，或许还不止一个。
　　“巴萨拉监狱建于公元1979年，最开始只是片废墟，据说曾有海盗以此地为据点，在周围海域兴风作浪。这里在被改为国际监狱后，各国政府纷纷捐资重造，目的是为了营造一个最适合犯人居住和改造的，创新型的监狱。”
　　狱警边为二人带路边作简要介绍。
　　“巴萨拉监狱共分为ABCD四区，中部为临时医疗所和值班室，前面不远是后勤室……”
　　“那么，这个方向，”
　　杨曾停下来，面对正北方。
　　“从这里到海岸线，这一直线上都有些什么建筑？”
　　狱警奇怪的看着他：“从来没有人问起这个……”
　　“现在不就有一个。”杨笑着看北方，“我只看见草地，接着是一座建筑……”
　　“那是室内篮球场，后面是一片小树林，然后是布满高压电的石墙。”
　　年轻的狱警怜悯的看着杨。“想要逃出去，除非你变成飞鸟。好好在此改造，可能还有假释的机会。”
　　“飞鸟也只能飞出高墙之外；”杨曾面带微笑，“那片碧蓝的大海，单靠它自己是无论如何也飞不过去的吧。”
　　狱警无所谓的继续领路，“来吧新人，等你们拿到生活用品，分配到编号之后，有的是时间来研究这个。”
　　“其实我更想知道我的室友会是个什么人。”
　　“希望你遇到个好人，小心些吧。”
　　杨曾不说话，笑着揉了揉lee的头。

　　李慕（LEE）,B区219室，编号CX0434；
　　杨曾（YOUNG ZEN），B区202室，编号CX0211。
　　杨曾进入202室，一股血腥的味道令他皱起眉。他看着墙角那里的少年，全身露处皮肤的地方处处可见大大小小的伤疤。听见声响，少年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他的指甲很长很长，少年耐心的一下下划着手腕，就像同时在用几把用钝的水果刀。
　　杨曾走近他，蹲下来：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室友，我叫杨曾，特点：非常讨厌血腥味。我会呕吐的哟。”
　　少年看着杨曾拿出卫生纸替他擦干净手上的血渍，一动不动。
　　“我不会死的。”
　　他抬起头看着他。
　　“没见到哥哥之前，我怎么可能死掉。”少年古怪的看着他，“他们终于肯让人住进来了吗。在这之前很久，这里都只有我一个人的。”
　　“所以根本没人会看见你自残。”杨快速的为他包扎，“做一件事就要想到它是否有用。谁都不知道的话还不如不去做。留点精力好好想想，该如何让它对别人产生影响效果。”
　　少年抿着嘴。
　　看着他忙碌的样子，他忽然问：“我可以叫你杨？”
　　“当然。”杨曾收拾行李。“同样，我可以叫你杰米吗？”他对他微笑。
　　“杰米·沃斯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