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白苎》李瑟瑟

11、萍飘雁逝

　　长此以往下去，必然会把一切都陷入一个奇怪的命题，林皓深深喘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林皓闭了闭眼，将甩到沙发上的手机摸起来。
　　是林父，要他立马回去一趟。
　　他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就先答应下来，按下通话结束，林皓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似乎都被抽走了，他努力不再想起刚才那个神经病。

　　不只是神经病，还是不折不扣的神经病，林皓想了想，又加上了一个定语。

　　他缓了一会，才穿好衣服站了起来，饭菜已经半凉了，本来约好的人就不在，因此早就没有吃的必要了。

　　林皓下了楼，走出大厅，bill倚在另一边的楼梯上，目送着林皓走出去，他没有穿餐馆的制服，灰黑色的上衣搭在胳膊上，整个人看起来随性而慵懒，毒蛇中的贵族。
　　“哥。”
　　ben换回制服，bill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你继续吧，我要走了。”
　　bill说着就走下楼梯。
　　Ben在这家餐厅做兼职，因为看见了一只被车轧断一条腿的狗，ben忙着送狗去兽医院，因而拜托bill先替他顶一会班，bill对这个原因嗤之以鼻，本来他不打算答应，但是当时站在二楼的他往下看的时候，他看见了林皓的车。
　　这个人不是还欠他钱吗？

　　于是从来不做这么无聊的事情的bill，突然也开始无聊起来了。

　　“我突然变的无聊了，是什么原因？”
　　bill凑近Ben的颈脖，Ben嗅到一股烟草木香琥珀和姜香的侵略性气味，冰冷的蛇信子抚摸着舔舐着触觉，他不安的向后缩了缩脖子。
　　“哥。”
　　bill勾起唇角一笑，突然牙齿咬合，用力的咬了一口Ben脖子上的肌肉。

　　呵呵……

　　“这么无聊是为什么呢？”

　　林皓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林父居然没有在医院，早知道无论医院有事情没事情，林父的时间几乎都在医院。
　　林皓和林父的关系……虽然是父子，其实并不亲近，林皓其实有点怕他。

　　“爸。”
　　林父将报纸折了几折，放到了茶几上，然后端起茶几上刚沏好的纳溪梅岭，伸出手示意林皓，“坐。”
　　“爸，您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事情。”林父道“是Alice从美国回来了，你舅父让我们明天晚上去他家吃顿饭。”
　　“哦，好。”
　　林皓点了点头，帮林父再把杯中的茶续满。

　　茶汤气味清苦。

　　“林皓。”林父又展开了报纸。
　　“嗯，父亲。”
　　“你和沈长清的事情，你怎么想的？”
　　“我说过了。”林皓将紫砂壶放下，不轻不重的一声，“我觉得，我也知道长清是个好女孩。”
　　“我要和你说的不是这个。”
　　林父的眼睛看着报纸，他不动声色，“如果你确实喜欢沈小姐，我和你母亲都不会反对，但是你知道你现在的问题是什么？你有没有想过，你并不是真的想和沈小姐在一起。”
　　“我没有。”林皓面无表情。

　　他和林父都是这样，即使生气，即使不同意，也只是面无表情，而不会把情绪写在脸上。

　　“但愿你没有。”
　　林父一直没有看林皓，“你还太年轻，去吧。”

　　光滑的大理石地板能照出人影，林皓站起身，向林父一颔首，他的眉眼秀雅而温润，他的举止优雅，气质清贵。
　　这是在贵族的束缚下打磨出的优雅和清贵，羽扇和蕾丝，银烛和泛黄的古书，深黑色的缎带将柔软的天鹅绒帷幔收束起来……林皓一直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戴到最后的假面，戴的久了，还以为这是真正的人脸。
　　喜欢了沈长清，就以为不是在喜欢假面吗。

　　漂亮的假面。
　　——那么漂亮，当然要喜欢。

　　[星海是起伏的洪流，你是漩涡。——秦朗]

　　秦朗其实很不喜欢自己的名字。

　　林萧紧紧拥抱的少年，他有着清晰而美好的眉目，他的眼神中含着流泻的星光，他的嘴角含着温柔的吻，林萧把脸埋在他的高级羊绒西装上，他身上从来没有香水暧昧而迷惑的味道，而是阳光和草木的温润气味。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拥抱着林萧，眼眸中是温柔和爱惜的波光，他的手指碰到她的蝴蝶骨。
　　“不要哭……”

　　“崇光你不要走……不要走……”
　　林萧紧紧抱着他。
　　“好，我不走。”他说。

　　这是初秋，枫叶还没有全红，茉莉花清新而幽香。

　　离披的树影和花影，灯光从某个角落照进来，也温柔而隐秘，保护着，拥抱着，如他和她拥抱着，深黑色的西装，象牙白的拖地礼服裙，女孩拥抱着他，他说他不会再离开了，多么美好的画面。
　　在这一夜。

　　简溪看着，不发一言。

　　过了一会，他就离开了。

　　大厅中依然衣香鬓影灯火通明。
　　“林萧去哪里了？找她的时候她不在是跑到金融中心的那个风洞上要升天？”顾里一身黑色丝缎的长裙，同色系的黑色貂绒披肩，冰雪女王一样凛冽而骄傲的美艳。

　　简溪刚好从门外走进来。

　　“你看到她了吗？”
　　顾里迎头就问。

　　简溪愣了一下。

　　“没有。”他轻轻摇了摇头，微微一笑，看起来轻柔而迷人，“不过刚才林萧对我说，她身体不舒服。”
　　“这样？蹲在体重仪上指针能转大半圈的人果然如此。”顾里冷笑了一声，但是她也不打算多追究了，虽然是顾源的生日宴，但是实质上说今晚有没有他们这些人本来就不重要。

　　“那么祝你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顾里幽幽的走掉了。

　　简溪看着她离开，他拿起一杯香槟，轻轻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