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魂》杳寒

3、考查

　　清晨的阳光从镂窗中涌入。窗外鸟鸣不断。郁郁葱葱的树木中偶尔还能显露几只乖小的松鼠。苍峰山清晨的热闹与它夜的幽静形成鲜明的对比。
　　清风殿上，王逍寒又成为了焦点。他挂着两个黑眼圈，顶着一头蓬松的黑发，无精打采地站在一群精神抖擞的孩童中。四周的孩童都对王逍寒的模样忍俊不禁，连一脸冰冷的赵晗雪也多看了王逍寒两眼。
　　“王逍寒，你的眼睛是怎么了？”凌玄天步入清风殿第一眼就看到了王逍寒的模样。
　　“没，没事。是昨晚没有睡好。”王逍寒抬头回话的瞬间，却看见掌门身边站着那个昨晚他遇到的女孩。
　　“呵呵呵。爹爹，你看他多像熊猫啊。”女孩的话一下把大殿里的十几个孩子都逗乐了。就连几个年轻弟子也跟着偷笑起来。
　　“没什么好笑的。熊猫怎么了，多可爱啊。”在王逍寒一脸窘迫低头不语时，怎料那个女孩又板起一张脸，为王逍寒解起了围。
　　王逍寒心中觉得这女孩性格好生奇怪，却并不生女孩的气，反倒对女孩的解围心生感激。可女孩努力装出的威严模样没有一点震慑力，反而让人觉得她很可爱。大殿里的孩子嬉闹声更大了。
　　“安静！”凌玄天眉头一皱，整个大殿没了半点声响。大殿里的孩子没想到一脸和蔼的掌门严肃起来会是这等吓人，一个个都乖乖地收起孩子心性。
　　第二项考核开始了。
　　凌玄天命弟子发给每个孩童一把木剑。
　　“剑乃兵器中之君子。练剑之人除了要生有剑骨，还要有正直的心性、健全的性格。心术不正，练剑杀人，危害武林，天地必将诛之。现在你们依次持剑站在映心镜前，镜中将能照出你们的心性。”
　　两名弟子抬来一面一人多高的铜镜，放在掌门身前。镜子的样式很古朴。孩子们都不相信这样的一面镜子能看出自己的心，但又摄于凌玄天的威严不敢言语。
　　一名弟子又在镜前画了圈。
　　“现在，你们依次走入这个圈子，在镜中看到的将是你们内心中的真我。开始吧。”
　　孩子们排着队伍，按照凌玄天所说的去做。
　　第一个站在镜前的是一个长相英武的男孩。他持剑而立，面上无丝毫表情的变化。王逍寒忽然觉得那男孩身上涌出一种霸气，仿佛一位旷世的帝王此刻伫立在自己的眼前。四周的孩童有的竟有想臣服于这个男孩的举动。
　　王逍寒并不喜欢这种气息，他强迫自己把头扭向别处，却正好看向了那个叫凌玄天爹爹的女孩。那女孩今天一袭紫色长裙，长发被做成一个好看的发髻盘在头上。女孩没有注意到王逍寒的目光——她也被英武男孩的气质吸引了。不知怎的，王逍寒突然感觉心里有点失落。
　　“周谨皓，你通过考核了。”凌玄天和蔼地笑道。
　　周谨皓行了一礼，便站到了一旁。
　　第二个男孩站到镜前后，面容却惊恐起来。
　　“你缺乏胆气，虽心术不坏，但也不适修剑。请回吧。”
　　王逍寒看着那男孩失落的背影，心中忽然有了点紧张：我也会这样么？
　　又一个身影站到镜前。王逍寒回目看去，看到的正是一身白衫的赵晗雪。
　　赵晗雪凝视着镜面，莹白的脸上忽然变得更加冰冷了。
　　王逍寒忽然觉得大殿里的温度好象下降了。他从人缝中窥到赵晗雪镜中的眼神，心中忽然一紧——就是那个眼神，王逍寒第一次见那女孩时被她吓哭的眼神。那双眼睛充满了杀气。黑瞳好比深渊一般，能把人吞噬。忽然，那眼睛向王逍寒看来。王逍寒一惊，背后已渗出汗来。他赶忙避开那眼睛，把自己藏在人堆里。
　　凌玄天的眉头紧皱了起来。他本来以为这女孩会轻松地通过这项考核的；他本来以为天剑门这次可以收到这根骨奇佳的徒弟的。可是从女孩此刻身上散发出的杀气看来，这个徒弟肯定是收不成了。可是……哎，凌玄天虽觉可惜，但也只能叹天意弄人了。
　　“赵晗雪，你身上杀气太重，不易习武。请回吧。”
　　“什么？！”赵晗雪好象猛然惊醒一样，“弟子是诚心拜师的。心中有杀念，只因家父被奸人所害，我要替父报仇。”
　　“即便如此，我也不能收你这个徒弟的。你小小年纪心中便有了杀念，日后这杀念是你无法控制的。请回吧。”
　　“我可以控制。”赵晗雪语调还是平淡的，但却俯身跪下，目光直视着凌玄天，“弟子是诚心拜师的。弟子只想为父报仇，不会滥杀无辜的。”
　　清风殿上，一片寂静。凌玄天和赵晗雪这样一坐一跪地陷入了沉默。其他的人也都不敢插嘴。
　　“请回吧。不然我要逐你出殿了。”沉默过后的凌玄天没有改变注意，“下一个。”
　　“弟子是诚心拜师的。弟子跪于殿外，求掌门收留。”赵晗雪起身真的到大殿门口跪下，目光还是直视着凌玄天。
　　凌玄天没有看赵晗雪。
　　考核继续进行着。很多人都被淘汰了。他们本也想效仿赵晗雪的，可是都在殿门口跪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放弃了。
　　当排在最后一个的王逍寒走到镜前时，殿外只剩下夕阳的余晖了。王逍寒狠狠地呼吸了几下，尽量让自己紧张的心情平和一些。他走到镜前，看到自己在镜中的影象竟然扭曲了起来。
　　剑影，撕杀。
　　王逍寒在挥剑，寒芒四溢。可是他并不想杀这些人。王逍寒背后有一双轻柔的手，攥着他的衣摆。他只想保护自己身后的那双手，捍卫她不受到伤害。坚毅的眼神，执著的信念。即使面对全天下的利刃，王逍寒也要为她隔挡。
　　血崩，命亡。
　　王逍寒的剑没有停止，可是他心中却想悲痛地大叫。眼前的是一个个生命，而他不想去做死神。
　　“啊！”
　　静。
　　清风殿上，所有人都看着大汗淋漓的王逍寒。
　　王逍寒慢慢地抬起了头。他看到了眉头紧皱的凌玄天，看到了凌玄天女儿惊异的目光，看到了大殿上每个人都奇怪地在看着自己。
　　我，我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看到那些？我杀人了？我有噬杀的天性？
　　王逍寒觉得自己彻底完了。他深深地低下了头，想到自己辜负了父母的期望，心中不由更加悲伤了。
　　“王逍寒，你挥剑而无杀念，心性不坏，不过你性格中执念太重。这份执念对于修剑来说可能会有阻碍，可能会成为被人利用的工具。”
　　王逍寒的心已经掉到谷底了。他已经准备好了听凌玄天说出“请回吧”，然后转身离开。
　　“爹爹，你也说了他心性不坏啊。他的执念你可以日后教化他嘛。我看他憨厚可爱的，将来肯定是个老实的弟子的。您就收下他吧。”
　　王逍寒没想到凌玄天的女儿会帮自己说话，心中自然万分感激。
　　凌玄天又沉吟了一下：“罢了，罢了。执念太重虽说对修剑境界会有限制，但只要教化你不要被人利用，也不会有什么大错。那就依媛儿，爹爹收下他了。”
　　“谢谢爹爹。”女孩顽皮地转身冲王逍寒做个鬼脸，“小师弟，以后你要叫我师姐喽。呵呵。”
　　王逍寒心中感恩，也就答应了。
　　凌玄天命弟子给通过考核的孩童安排今后所住的寝房，并选定后天的大吉之时举行拜师仪式。
　　清风殿外，夜色已经淡淡地泻下天空。
　　王逍寒看到赵晗雪的白衣在夜色中越发地醒目……

作者有话说

　　以前挖的坑　现在把它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