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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番外篇:慕容云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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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是爱恨情仇交织在一起的,谁能从中走出来,便是不幸中的万幸。有的人踏进了,便再也没有走出来,有的人没踏进,却想方设法地踏进。谁对谁错,缘从何起,只是一场梦,一场虚无缥缈的梦。总的来说,为爱的人活着就是明智的。
我很幸运,能遇到这样的女子,冷若霜,我的三妹。
从小到大,我在义父的掌控下,所能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习武。虽然我几次都想告诉他,我有师父,我学到的东西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肤浅。可是他始终不信。他笑了笑,捋着袖子,一本正经地看着我,云秋,知道你和你大哥之间为甚么独独选择了你么?我摇了摇头。
因为你年轻气盛,一副天高地厚的样子。而在义父这行里,要的是一个稳重又有实力的人。
少时得意扬眉,嘀咕道,既然如此,义父,那你便是欢喜我大哥了?
他一口回我“是”,毫不迟疑。我想了想,却觉得可笑,他那么认同我大哥,为甚么不护他于掌心,见他欺负了也不阻挠,见他伤心了也不安慰。难道在这些有头有脑的人当中,自生自灭便是给人的出路。
每日郁郁寡欢,我瞅见的只是大哥明亮灿烈的双眸中蒙上的白雾,朦胧而又模糊。
大概这就是哭了。我想,他心里一定是难过的,同时步入宫门,我被宫中叔叔当成珍宝,而大哥他们却不甚欢喜。但是,这似乎并没有让大哥吃醋甚至和我这个兄弟决裂,且是喜笑宴宴地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二弟,你可真棒。
犹记得,在师父面前,不受欢喜的总会是我,斥我不稳重,斥我锋芒毕露的也有师父。可入了竹影宫,才觉着其实自己也并非甚么珍宝,只是不同于师父的待人接物,所以我备受人关注,关注的理由只是三个字,我很弱。
可我温柔的大哥永远不清楚,又或者他不想弄清楚,他的眼里时时承载着我难以言明地柔情。恐是他遇到了甚么事,亦或者甚么人?
这点出乎我的意料,因为我见到宫中的女人只是义父的妹妹,我该称呼姑姑的女人。
她眉心处有几点红痣,时常戴着面纱。我不晓得这样的姑姑为甚么让人那么的害怕。但是,有一点很是兴奋。
事实上,她给我的印象只有一次模糊地见面,因为我只瞧见过她的侧影。只此听说她消失匿迹的传闻。
我不认识她,没有兴趣究其真假缘由。因而我不曾怀疑自己的身份,不曾想起之后带给我源源不断的梦魇的人,会是她!甚至伤害的对象会是她,我的三妹,我心尖尖上的女子。
幽蓝澄澈的蓝天下,我驻立宫外良久,自那晚碰见大哥,自她心浮气躁地对我说,二哥,你这么相信他,这么相信你的哥哥?又因她的凄然笑问,你怎么就不相信三妹呢?
我一刻彷徨,我心里坚决从容地看着她的眼睛,我说,三妹,不要怀疑他。
近乎哀求的神色。可连我自己都不知清楚,内心深处还如此斩钉截铁地相信大哥么?那地宫究竟何人所建,又为什么有那些布局?竹林深处还有些甚么?我自己的困惑有时竟比三妹还要复杂,可我依然执着,因为他是这世上唯一和我血脉相连的哥哥,我们同时成为孤儿,他却比我早先一步经历种种。我愧疚,我对不起他,更对不起三妹。
我望着竹林之外的垂暮斜阳,浅黄色的光斑驳陆离,在微风中静静闪烁。
豁然的大亮。眸光尽头,我忆起了脑海里一闪即逝的画面。
坐在独孤无情曾住的房间里,乌追从树林里腾出,闪身跃进窗户。
我背首问道,他去哪儿了?乌追敛眉沉默,犹豫了会儿,才道,二宫主,大宫主乘马去了山上的竹林,听两女子交谈,方知那是迷幽林。我见大宫主有所警觉,所以便先行回来禀告。
我笑,怎么可能有所警觉?当晚我回房等到他,也已挨到了第二日清早。
门拂过,透出的亮光闪了我几近一夜不曾闭住的双眸。
我明知故问,大哥,你去了哪里?他冷冷一视,径直从我身旁走过。我叫住他,试问,是不是去了迷幽林?他双眉一跳,怒火上涌,你……你派人跟踪于我?平素我就是个不喜恐吓的,我苦笑,大哥不是同样跟踪过我么?他略略心惊,随即面目铁青,甩袖道,你与那妖女的事我不再管,而我的事情你也别想插手!
从屋里出来,内心无比沉重,也许我们兄弟关系再也不会恢复如初,只因为我们心中各藏的秘密。或者那本不是甚么秘密,只是深埋于心的一个恋人。而且那爱的程度已经超越了我们的兄弟之情,扰乱了我们的理智。
夜色幽凉如水,在乌追的带领下,我抵达了那座幽林。
三妹,无论付出甚么,这次就由二哥来还你清白。
两白影忽至,剑尖急速下坠,朝我身畔刺来。我稍一疏忽,衣角已让人截去。
乌追对我微微一使眼色,二宫主,这里让属下抵挡,你先进去。
我点头答应,穿过暗沉的竹林,夜风掀起我的衣角,我在一处竹屋停下步来。
寂静似针坠落,呼啸之声,让我的手脚都不禁颤抖。轻推房门,除了里间浓郁的花香,纱帐之内氤氲缭绕。再看那大开的轩窗,以及光滑如镜的桌畔湿淋淋的部分。
刹那意识到,原来,我早已误入了别人的圈套。警惕后退,大门突然被白绫拉上。
鬼魅之声忽地响起,贯透房顶。是妇人的笑。
慕容云秋,你真是有些胆量!那女子仍是面纱遮脸,发鬓被绾地高高得,唯一让我刻骨铭心地是那额角之际的点点花纹。
我恍然明白,原来她就是竹影宫消失许久的慕容梅,我的姑姑。没想到,大哥彻夜不归竟是因为她。这个让我大哥绞尽脑汁隐瞒行踪的女人,却是江湖几年寻找未果的妖妇。
那么,竹影宫的竹林,地宫,以及水池和机关乃至晒干的蛊虫,都是……都是她的。
你究竟是谁?我问,你和我大哥有甚么关系?
她侧身笑着坐下,反问我,慕容云秋,你不该早就知道了么?哦,是你大哥带你来的。呵,我就知道,这个男人靠不住,果然。
袖中速灵针有目的地悬空掷出,她拂袖调整姿势时,已经拨指钳住。
你这暗器还差了些火候,小子,瞧瞧我的。我一心惊,相瞪时却已接过两枚银针。我盯着细长的银针,微微错愕,那顶处黑如汁墨的针头,不明显淬了剧毒么?
胸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怒意,我缓缓抬头,伸出银针,惊疑问道,你……是你在芦子岭杀了冷庄白鹤侠?我看见她放桌的右手抖了抖,随即抬眸说话,你似乎比你大哥爱动脑得多?知道么,有时候还是不要太锋芒毕露了。
我扬眉一笑,回她。说真的,这句话我听见过很多次了。
既然你晓得我的厉害,怎么还敢用计引我上当?只听耳边嗤一声响,那人已近到我的身前。她的柔绵火热,不同于三妹的冰凉。呵,你没听说过,做人最好还是不要锋芒毕露为好?她凑到我耳边,小声道,不晓得么,太锋芒毕露的人总会引来杀身之祸?
我应和她的犀利言辞,笑了笑。
其实,你也没有办法杀了我罢,逼近两步,翘首以待。
我开门见山,直入主题。姑姑,如果我慕容云秋没有猜错的话,冷冽的女儿冷百灵在成婚时遇害被劫一事是你暗中做的手脚罢!或者裴庄死伤的武林中人,也是你计谋之一。
她的瞳孔好似暗夜中的两簇星光,明亮中是不可一世的孤傲。我能想到,这个大胆的揣测,毫无虚假。也许直戳她不为人知的诡计。
哼,她笑。你倒是跟他很像,为了查找我的身份,他连命都不顾了。跟他爹真是一模一样的德行。
正说着,一个拿着拐杖的丑妇从背后走来。慕容梅轻蔑地瞅她一眼,随即斥道,怎么,你竟然放了他?
丑妇面带忧愁,央求道,夫人,再怎么说,小公子都是小千的亲生儿子,他总是无辜的。
慕容梅神色一滞,呆了半晌,恼羞成怒。
他是什么人,你还当他是公子。男人,都不是甚么好东西。丑妇垂首语无伦次地说,夫人,你已经杀了他全家,也害得他儿子孤苦一生。若要狠心杀了小公子,恕老奴难从命。
慕容梅登时立了起来,只听得丑妇惨叫两声,便狼狈双膝着地。我清楚地瞧见她水袖挥出的银针,那么不动声色地弹到了丑妇的腿上。
这样的武艺,这样的速度,也难怪白鹤侠会中招,以至于毒愫倾身,再难活命。可我手指的疼痛,已隐约觉察到自己身体里毒愫的蔓延。来不及细想,我抽身而走。哪知水袖忽起,半掩的轩窗顿时紧闭。
慕容梅漫不经心地又笑了一阵,望着我。她食指一点,笑道,没听懂么,我早先就提醒过你,你的暗器还差了些?
全身软麻,我已捂胸蹲坐在地上。
苦笑一声,并非惊奇。
我反问他,你以为自己很不错么?不过手段残忍了些。哼,在暗器上淬毒就算是好招数么?慕容梅,冷庄白鹤侠武艺卓绝,而你能轻易赢了他,并不在于你的高超武艺。这点,你当明白罢!
话音刚落,却不见慕容梅和丑妇的影子。
四下里稀疏一片,有蠕动的碎响。着地的左手突然一痛,侧眸望去,竟是一只绿虫。它的嘴巴尖尖,头上一黑色小角。
我认得这种虫,我也晓得它是五毒之一。钳住速灵针的手一慌,正好将它们全部刺死。可我单单想到了解决它们,却不曾想起它们已经掌控了我的生命。
真是自愧不如的比试!
我叹了口气,笑她,您真是挺能费功夫,她面目狰狞,知道么?我精心布局了这么多年,精心筹划的报仇计划,岂会因为你而失败?
我讶异,艰难哽咽,你……你筹谋的计划?你筹谋了甚么计划?你到底想对三妹怎样?
她假意一笑,戏谑道,哦,三妹?看来你这堂堂的二宫主动点心思倒是挺容易的么?只可惜,你实在不聪明,爱上的女子竟然是她?
慕容云秋,真是替你遗憾。一生被个女人毁了,可真够可怜的。十指团起握拳。我真想杀了他,可惜,竟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莫非,莫非,在这之前,我早已中了毒?究竟是在甚么地方?
她笑声中透着一股十分了然的邪气。仓皇间,心中似已结冰。
大哥,我的大哥,不久前他让我喝下的,原来不只是一杯酒。
她看出我的困囧和疑惑,兀自笑道。呵,你想起来了。不是早该注意的么,你大哥如此爱我,为了让我高兴,宁愿牺牲你。
你……你胡说,我不悦地吼道,他……我大哥绝不会这般待我。
如此看来,你是不信了?可惜,我从不喜欢说第二遍!
屋外突然响起一阵阵稀嗦的碎步声,有规律的琴音自远及近。门房里绿虫连续不断地闯进来,杂鸣声声不歇。霎那窗纸捅破,毒虫围绕身周。
两人腾空出去,门窗紧闭,就连桌前的一支蜡烛都被带得没了亮光。黑暗里,无数毒虫睁着他们明亮的瞳孔,一群群朝我身侧涌来。
我从袖里摸出三柄速灵针,借着窗纸上的三只通透的虫眼狠狠刺出。
一时间,杂声响彻在耳。又有女人的尖叫声,又有毒虫掉落草地的噗拉声。
趁着当空,我逃出竹屋。夜色里火折四起,而我的双脚已然无法动弹。正中的慕容梅缓缓朝我走近,我想,也许等到片刻,我便会惨死她手,而且无声无息,没人知晓。
有个黑影从我头顶窜下,他手中执起的森亮宝剑犹然在目。
微侧的脸面好似久远年间浮泛出的岁月尘埃的气息。我想我识得这个背影。当年我一心拆穿他和沈郡主,我用最最残忍的方式让他愧疚了三年。
当然他的恶名并非全是我一人的过错,可是我的做法无疑加剧了武林人士对他的仇恨。
到底是甚么让我对他那么不友善?我无数次思考这个话题。也许是少时忌妒他的傲慢,也许是童年崇敬他的霸气。和我差不多年龄的他已经有了那么高的名望。
自我初进竹影宫,听说独孤无情这个名字时,我就已经深感怀疑,而且内心还有说不出的好奇心。直到池塘戏耍遇见,直到他气势汹汹地问我,你是谁?
大概是不曾服输罢,在义父慕容狄的培养下,我努力再努力,除了师父曾经授我的毒功和幻术以外,我还学会了义父所教的剑术。其中包括我最擅长的速灵针。其实若真比较,我未必能赢了无情。
他在我的心里既是竞争对手,又是难得的朋友。
你没事罢?他后退侧耳问我。
没事,我摇头问,你怎么在这儿?
他笑,说,或者我们两人的目的一致。还能走罢?
他把手中的长剑递我,正色道,拿着这个冲出去,外面有匹快马。
我讽刺不已,怔怔地道,我还不至于让你来救我。他转眸看我,笑着说,其实,你说这话只是不想让我成为你的替死鬼。
二宫主,你没发现么,你和我很像。我有种被看穿的尴尬,当然,说出这种无礼的话来,只是因为我知道,有个女人心系于他。大概我死了她会少难过一些,或者很快遗忘悲伤。
呵,我几时从当初对三妹的征服变成了现在的自暴自弃。
可,不正是如此么?
我把剑递还给他,说,无情。你快走罢,记得自己此生该做的事!
他摇了摇头,眸色暗淡,随即从胸中掏出一梳妆盒,另有三封书信,一封拆了,两封没拆。
二宫主,这个世界恐怕只有你还有能力还她清白了。
言罢,身形一转,腾空朝那些人扑去。深吸一口气,
我把那些东西放入怀里,内力凝于中指,拨云见雾地拼出重围,九死一生地逃出了迷幽竹林。遥望四周,忽见四蹄乱舞。乌追勒绳驻足,望见是我,扬手便道,二宫主,快上马。
我用力一跃,往马后坐去。毒蛇来了么?疾驰之中,听见他问。我一怔,惊道,是你让他来的?
他语气和缓了会儿,对我道。
不,我刚点了那两女婢的穴道,便见着了毒蛇。所以……刹那明白,他与我来到这个相同的地方,都是为了查出发生在三妹身上的种种怪事。幸运地是,我透过大哥,很快找到了慕容梅。而毒蛇所做的一切,我却不知。但是,他做这些并不是那么容易,我能感觉得到。想起大哥给我喝的化功散,我心里有道冷水蓦地滑过。
良久,我说,乌追,策马去医馆。他知道我所谓的医馆究竟是甚么地方,所以并未迟疑,直接勒马去了。
在那里,我住了三天。
嘱托乌追去寻三妹的事也迫在眉睫。
只是不过两日,便传来了消息。
那天午时刚过,乌追抱着伤势严重的三妹来到了医馆。
他把她放在床上,垂首道歉,二宫主,对不起,你交代保护三宫主的事属下没有做好。
我扬手,低声道,不关你的事,你们下去罢!对了,我伸手望了望三妹的伤势,着急道,记得出去让大娘进来。彻夜相守,终不见三妹苏醒。
我抚着她苍白的面颊,心神复杂。永远不清楚她为何而伤?是她爹爹冷冽,还是是她的兄弟姐妹,亦或者是她的身世?
可第二日便从乌追那里了解到了实情,原不过是因为无情。我明白无情的用意,但我不知道真实情景如何,不过我清楚这事必然很不妙,否则三妹不会拿自己的命来赌,以至于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才罢休。
一时口渴,我起身回房。走进院落,忽觉视线模糊,头昏昏沉沉。
透过澄澈见底的水池,我瞧见了自己的容颜。脸上隐隐约约现出数条青筋,眼圈周围血丝斑斓。我知道这是为甚么,此生研究过那么多的奇毒,自然明白这是甚么症状。
也许,我快死了。可是我还不能死,三妹的清白,我答应过的,要替她洗清。
郁闷地拨指俯身捡起小石子,胡乱往池中一掷,水纹晕开,扰乱了清净。
该找何物遮面呢?
仰望天空,终于想到了斗笠。再回至房里,起身坐下。却觉床上的人儿有了一丝轻微的颤动。怎么可以让三妹看见我这个样子?怎么可以呢?我一时彷徨,戴着斗笠踱到门沿。
二哥,你先别走!里间有人唤我,而这个声音的来源,几乎让我的迈不开双脚。我缩脚回去扬唇笑了笑。
她忽觉疑惑,指着我头上的斗笠。
二哥,大白天的,你戴个斗笠做甚?
殊不知我的借口从哪里生出,竟会笑着回她,不知道么,我们竹影宫弟子平素做大事都戴着面具,二哥作为宫主,自是要起到带头作用。
她撑手下床,走到我的身前。我能猜到,她是想要摘了我的斗笠。果不其然,她伸手探到了我的身前,我一急,后退两步,反握住她的手笑。
就因为此,我守住了这个秘密。
直到江湖人士准备血洗竹影宫,直到大哥在慕容梅面前呕血而亡,直到面目全非的毒蛇死在我的面前,直到她冲进无情的身旁痛哭流泪,
直到我惶恐不安地擦过她的视线去取地面被人打落的斗笠,直到她一把覆上我的手,抽噎道,二哥,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无从说起,欲哭无泪。
我已经不能视物,我已经失去了光明。
真是无法接受的事情。我颓然倒地,头脑不清不楚,似乎觉得做了一个很长很美的梦。
待到耳边听见她的哭泣声,我才睁眼看去。三妹在黑夜里静静地望我,眸子里承载着难以言语的哀伤。我扯出一丝笑,尽量让自己不显得那么地脆弱,可实际上,我感受到那双凉手里的落寞。我的三妹,她的身世让我悲哀。
从无情的信里了解到,杜氏是慕容梅的干女儿,而她嫁与冷冽为妻只是为了干娘慕容梅的计谋。
可杜氏哪里知道,当年的一见钟情变成了生死相随。而慕容梅早已猜到,便将其女冷百灵与紫青珊之女互换。
因而,真正的冷百灵成了冷若霜,而真正的冷若霜便成了冷百灵。
我的三妹,原本该有许多幸福。
可受这上一代恩怨的波及,尝尽了天下的苦楚……
记得沐浴着微风,我听着三妹挨到肩侧,说想去看看秋日云雾缭绕的荻花。虽然我不曾看见,可我却无比欢喜。至少在三妹眼里,我是个正常人,我没有缺些甚么,仍可以如往常一样,伴她左右。
可是她的决定却震得我六神无主。我拥有了她的眼睛,我看清了这个世界。我还看见了我的新娘。是啊,这便是那个承诺。我已经看得见了,已经有了实力护她周全。所以我必须娶她为妻,我娶到了这一辈子最爱的人,可是现在我却希望从来也没有爱上她。毕竟是我直接导致了她的失明。真心痛,她竟许了我一世荻花。再我还来不及否决的时刻。二哥,即便是做你的寡妇,我仍然会觉得这是一种幸福。
好,只要三妹你幸福,二哥也会幸福下去。
直到你不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