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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Chapter 14 ...

  •   段勍把祁矞送到了右相的府邸附近,天就已经黑了,想了想段府也不远了,就直接走了回去,中途还颇有兴致的运起了轻功,不过顾及到身后刚学武没多久的段皓,就又放慢了速度。
      直到回到了自己的院中,身后的段皓也一直不声不响的跟着,除了现在有点喘气不均之外。看了眼身后完美的扮演了一天‘隐形人’的段皓,段勍开口道:“稍后到我房中来一趟。”
      段皓应声答是。回到自己屋中,整理了下一路的风尘。菱角儿勤快的给他打了盆水,就默默退了出去。段皓解开头上的额带,看向盆中有些模糊的倒影,伸手洗了把脸也未再耽搁,擦干脸后系上额带,直接去了段勍房中。
      进得内室,红韵正拿着把银质烛剪细细的修剪烛花,摇曳的晕黄烛光映在倚床看书的男孩光洁的侧脸上,恍惚中竟有种不真实的暖意。
      段勍从一本杂记中抬头,看向站在门口一身黑衣的段皓,指了指床前的矮凳。“坐吧,不用拘礼。”
      段皓看向她清冷淡漠的眸子,掩去眼底某种一闪而过的情绪,也未推辞直接坐到了她所示意的位置。
      “不知主子叫属下前来所为何事?”
      段勍放下书,观察着几乎一动不动的坐在矮凳上的段皓,有些感叹的想,初见他时还像个暴躁的‘狼孩’现在的一举一动倒是越来越严谨了。
      “你和师父学医已经有几个月了,基础的脉象是否已会诊了?”
      “诊脉之术博大精深,属下不敢说略知一二,但确已学会了几种脉象。”
      “你不用自谦,我知道你很聪明,这些日子学得很快。”段勍说着伸出了一只手臂,把袖子往上挽了挽举到段皓面前,接着道:“你来看看这是什么脉象。”
      段皓诧异的抬眸看向段勍,想了想,斟酌道:“主子可是有什么不适?虽然这两日段老不在府中,但还是可以请别的大夫来瞧一瞧,属下的医术实在……”
      “不用多说,你且诊来看看。”段勍直接打断道。
      段皓看着眼前的手臂,觉得段勍也许是想考考他,也就不再犹豫。把手指搭了上去,入手的肌肤温润,脉象不浮不沉,和缓有力,似乎没有什么病症,段皓正要开口之际,又顿了顿,面上忽然显出些不解之色,皱眉道:“请恕属下……”
      “不用质疑自己的判断。”段勍突然开口打断,语调平淡。
      段皓猛然抬头,幽绿的眼眸与段勍对视良久,看到她眼中的认真和毋庸置疑,这才逐渐显露出了震惊之色。

      他刚刚诊脉之时,虽然是一切正常,但他忽然反应过来这种脉象根本就是阴脉,也就是女子之脉,他本以为是自己学艺不精,毕竟段勍平日的一举一动、种种做派等方面根本没有丝毫的女子之象,也无怪乎他会怀疑自己的判断。而且,段勍竟告诉他她真正的身份,又是为了什么?
      段勍看着似乎陷入沉思的段皓,语气淡淡的道:“我一直觉得……只有自己知道的事情才能称作秘密,一旦被第二个人知晓,就早晚会有泄露的一天……但显然,我是女子这件事,不可能由我一个人保守,现在加上你至少已经有五个人知道了。既然如此,我不如自己为这个秘密加分保障,而这份保障——就是你。
      我不可能永远不生病,或者说生病受伤时也可能无法保持意识的清醒,而师父也不可能永远在我身边,所以,这种时候我就需要一个懂医术的人,这样才不会暴露我的身份。你学医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此,听到这我想你也应该懂了……以后,我不会轻易放你走。”段勍顿了顿,看向对面的段皓,他低垂的绿眸被长而浓密的睫毛遮住,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你也许觉得这样对你不公,不过没关系,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能强大到把我除去,在临死前我不介意给你解药。”段勍状似无所谓的道。她知道自己早已不是什么好人,所以这样霸道的决定一个人的未来,根本没什么心理负担,更何况她也不是没给他希望。她深知这种把所有的路都堵死,只留一线光明的感觉——只要是意志强大的人,都会飞蛾扑火般奔向那处即使看来很是微弱的光亮。而且……结局也不一定就真的那么惨烈,如果狼崽子从小养起,收获一颗忠心,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她除了把他束缚在身边,平常又不会亏待他。
      至于解药的事,她也确实没有诓他,虽然师父手头上没有,但她曾仔细问过,据说他们师门在很久以前确有人把解药研制成功过,配方也留了下来,只是后人一直觉得此方多余,所以一直尘封在角落里。

      段皓静静的听着,此时才抬眸与段勍对视,墨绿的眸中似有无数的情绪闪过,却始终晦暗不明,他张了张嘴,似想说些什么。段勍却突然神色微动,猛然伸手捂住了段皓即将出口的话,另一只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窗外。段皓会意,微点了下头。
      “最近和师父都学了些什么?感受如何?”段勍忽然语气随意的问道。
      段皓看了她一眼,很是配合的回答了起来,语气平静的犹如聊天一般。段皓似乎最近的感受颇多,滔滔不绝的说着新学的武功招式,段勍趁此机会整个人悄无声息的挪到了窗边,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猛然向着一处窗纸扎了下去。匕首破窗而出,却堪堪停在了半空,原来是被两根手指阻住了去势。段勍感觉到,这两根手指仿佛磐石一般,匕首已是进退不得,段勍的心中顿时一沉,却也并无惧意,她借此力道,团身而起,整个人破窗而出,和来人缠斗在了一起。段勍越打越是心惊,此人的内力深厚,招式精妙,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败落只是早晚的事。她的脑中急速的想着应对之法,却忽见此人一个虚招后跳出了战圈。

      “小娃娃,停手吧!你打不过我的。”
      段勍闻言站定,仔细打量起了来人,此人中等身材,脸覆黑巾,听声音像个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看着她点了点头,“身手确实不错,警觉度更是高,我才刚刚站到窗下就被你发现了,不过这武功招式——怎么越到后来越诡异,简洁狠辣的倒像个杀手死士……”
      段勍紧盯着他露在外面的眼睛,冷声道:“你是谁?”
      中年男子只自顾自的在她身上搜寻了几眼,这才道:“以后你会知道的。”说完也不做停留,直接跃上了一侧房檐,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段皓这才从窗口跃了出来,他知道刚才的情形自己出来也是个拖累,所以很有自知之明的并未出屋,看了眼望着夜色陷入沉思的段勍,出声道:“主子是否受伤?”

      “没有,你先回去睡吧。”段勍并未回头,身后的声音沉默了会儿,回道:“……是。”

      段勍总有一种感觉,刚才与她动武之人似乎只是想试试她的身手,并未使出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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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国纪年——
      元寿四十八年,九月。耒州大雪,盈四尺有余,连降十日始霁,人畜多有冻毙。
      元寿四十九年,耒州多地田赋预征困难。同年六月,以耒州为首中原多地流民暴/乱,经当地乡兵镇压多有平息,独汪卓所率流寇,向南逃窜并占据虎牙关,现已隐隐成势。

      寒来暑往,转眼已是三个春秋,现今正是春寒料峭之时。
      祁矞一边走一边搓了搓冻得通红的小手,嘴里嘟囔着:“今年要比前两年暖和多了,段哥哥,你觉没觉得?真希望天气能一直如此……前年的那场大雪,爹爹可是没少操心……”
      祁矞说着看了看前面走的不紧不慢的少年,虽才是十二岁的年纪,却已是气度夺人,一身玄色大氅,领口滚了一圈紫貂毛,一头鸦黑的头发被发带松松的束在脑后。祁矞只是习惯性的看看,也没指望她能回答自己,因为她总是时不时就会话唠一会儿,段勍对这种请况一般都是只选择性的出声回应,不然就是静静听完后不予置评。
      就在她以为段勍不会理她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就朝她兜头罩了下来,祁矞连忙从头上扒了下来,一看,正是刚刚段勍所披的那件大氅。
      “穿上,再生病你就不用出来了。”少年清越淡漠的声音传来。

      祁矞前些日子确是得了风寒,这才刚好就在府里憋闷的不行了,跟她爹好说歹说这才被批准出来逛一会儿。出府时她觉得在不影响行动的前提下已经穿的足够厚了,没想到现在还是有点冷,她本来想忍忍就好了,没想到还是被段哥哥发现了……
      看了眼走在前面,一身紫色箭衣愈显挺拔的少年,祁矞动了动嘴唇:“可是……”
      “对我来说它只是累赘。”段勍向她偏了偏头,一双黑如点漆的狭长凤眼,淡淡的斜睨着。“系好。”
      “嗯!”祁矞扬起了个大大的笑脸,尽管段勍早已经把头转了回去。紧了紧几乎长到脚踝,还带着原主人余温的玄色大氅,祁矞快步跟了上去。
      “段哥哥,我觉得会武真是件冬暖夏凉的好事!段哥哥能不能教教我?”
      “……你的骨骼过于纤细,不适合练武。”段勍看了眼身旁漾着酒窝的笑靥,顿了顿,道:“练些轻功倒还尚可。”
      “段哥哥你答应了哟~嗯…我想想哪天开始比较好……”祁矞说着说着,忽然就惊得睁大了眼睛,连声调都变了。“不好!有人掉进去了!”
      段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原来是有人掉进了桥下河面的冰窟窿里,浮浮沉沉间有些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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