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Alias

9、等闲变却故人心

　　半年后，太子妃归宁。
　　在一对红色宫灯引导下，一群人簇拥着珠儿出来，她披着雪白狐裘，微露红色宫裙，眼波流动，戴着一对金镶玉的耳环，如同画上的仙子一般神采飞扬。
　　“宫里果然是不一般的地方，姐姐去了好些时日，越发精神了。”贺兰家的二小姐贺兰柔强压下心中的嫉妒，出言奉承道。
　　“柔儿，你先下去，我还有事要和太子妃说。”贺兰荣摆出一副长兄如父的样子。

　　贺兰柔只是微微一笑，福了一福便告退了。离开之后，她才露出真实的情绪，“不就是个太子妃么，还没当上皇后呢，有必要把她捧上天么？”她忿忿不平地扭着自己的手绢。明明是一母所生，命运偏偏就这么不公，只有一个能够踏入宫门，飞上枝头当凤凰。可是自己呢，又算什么。

　　这边贺兰荣见只剩下他和珠儿，这才开始嘱咐道。
　　“珠儿，我看得出来太子对你很好。可是你不要进了宫，就忘了自己是贺兰家的人。”
　　“哥哥此言何意？”
　　“皇上对我们是恩宠有加，可是这无上的恩宠，可以一瞬间赐给我们，也可以一转眼就收回去。”
　　“哥哥，你什么都不要多想，只听皇上吩咐不就好了。”珠儿的心里突然一阵恐惧。皇家的铁血手段，她不是没有耳闻。就算是当今号称贤君的皇帝，也在登基后肃清了先帝的原有势力。
　　她痴痴地望着眼前的兄长，仿佛想要看透他的心中所想。

　　从前他们感情最好。他给她摘野花，给她推秋千，带她一起去捉野兔，犯了错儿也把所有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她想要什么，他都会千方百计帮她弄到。
　　“妹妹，父亲叫我们回去呢。”
　　“哥哥，我想吃那个杏子。”
　　“我去帮你摘。”
　　“哥哥，你小心点，千万别摔着了。”
　　于是杏子落了一地。
　　“哥哥好棒。”那时候的小人儿在树下欢蹦乱跳地鼓掌。

　　入宫之前，他对她说，要是太子对她不好，他一定会去校武场找他单挑。可是现在，他却句句不离家族。要让她把家族的利益放在首位。
　　原来再深厚的兄妹情，也无法抵御这皇家注定的命运。

　　“飞鸟尽，良弓藏。就是不为自己，我也要为整个家族谋划。”
　　贺兰荣一边目送珠儿的马车出门，一边心中想着。身为未来的国舅，他已是贵不可言。但是，这一切都还不够。他一定要走得更远。

　　****
　　宫门那边，太子还在巴巴地等着。
　　“太子，您还是回宫里去吧，这边风大。”
　　“不行，我一定要等珠儿回来一起用膳。”
　　“来了，殿下，太子妃回来了。”莫公公上气不接下气地一路小跑过来。“老奴刚刚看到太子妃的马车了。”
　　“太好了。”太子一路小跑，直接朝珠儿的马车奔了过去。
　　“殿下千岁千千岁。”宫女太监们手忙脚乱地行礼。
　　“平声，平声。”太子满不在乎地挥挥手，直接把珠儿搀了出来，“珠儿，我等你好久了。”
　　他握住珠儿的双手，“怎么这么冰？这银狐裘不够暖和？穿我的。”随手就将身上的貂裘解了下来，往她身上盖。
　　珠儿顿觉身子被一阵温暖包围，她无限贪恋这份温暖，朝太子身上又靠了靠。

　　回到东宫之后，宫女们早已把一道道菜摆好了。
　　“珠儿，这里有你最爱吃的芙蓉糕、莲蓉酥。赶快趁热吃吧。”
　　珠儿拾起筷子，吃了一口，只觉得心中一股暖意涌了上来。“好，我们一起吃。”

　　****
　　次日城中。
　　贺兰公子的马车行到半路中，被一个女子拦住了。只见这女子一身绛紫纱裙，眉眼间有几分华贵神采，到底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
　　“我家夫君请贺兰公子过来一叙。”
　　“尊夫是？”
　　“贺兰公子去了就知道了。”
　　到了京城最好的一间客栈里。紫衣女子笑吟吟地走了进去，径直投向房里主人的怀里，被后者一把抱住。
　　“原来是宁王，”贺兰荣拱手行礼道，“王爷身边从来不缺美人。要是我今天不来，只怕王爷一个人，也要醉死温柔乡了。”
　　“臣妾见过贺兰公子。”那女子对贺兰荣行了个礼。
　　“哪里哪里，我今日让紫儿邀请贺兰公子而来，一是为了结交公子，二么，则是为了提醒公子几句。”
　　“不知王爷有何高见？”
　　“外人看来，皇帝对贺兰家是大为宠幸，不过——”
　　“不过什么？”
　　“皇帝要是真心看重贺兰家，就不会如此大张旗鼓给太子选侧妃。宇文家的，赵家的，封了良娣和美人。今后还会有更多的人和贺兰小姐分宠。”
　　贺兰荣沉吟片刻，“王爷有何妙计？”
　　“妙计？我不过是一个闲散王爷，只求自由自在，醉死温柔乡。”说着，宁王伸出手从女子娇媚的脸蛋上面拂过。“我不过是提醒贺兰公子。如今你的荣华富贵全是太子妃的关系。可是哪一日太子妃失宠，就很难说了。”

　　“行了，说了这么多朝廷之事，你也乏了？”宁王好像真心在询问身边女子的喜好一般。
　　女子娇媚地一笑，“臣妾只想和王爷说一说我们自己的事情。”
　　贺兰荣很知趣地说，“那我就不打扰王爷了，先行告退。”

　　等到屋里只剩下女子和宁王的时候，女子依偎到宁王怀里，撒娇道，
　　“王爷，你说，贺兰荣会反么？”
　　“他当然会。就算他不会，我也会逼着他反。”
　　“王爷，那你说，我和梅妃相比，你更喜欢谁多一点？”
　　“那还用问么？我都带你出来了，这么大的事都让你参与，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么？”
　　紫妃的乌发迤逦在床间，她露出仿佛罂粟一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