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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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泱强忍着泪一直跑到后山，靠在石墩旁不禁嚎啕。他虽年纪尚小，却也懂得何谓冷眼。“师祖教导修行者，应纵身事外，夫为不争。玉泱资质愚钝，就是悟不透这浅显大道...玉泱从不追问吾父何人，那是怕伤了娘的心！可我不懂，究竟玉泱有何过错？”
这一声声的质问一锤一锤的砸在陵越心上，他记得曾几何时，那人亦是受了委屈便在后山石墩前发泄抱怨，而他也如当时那般，站在这几丈之外不做声响。这是他造下的孽，本不该还在无辜孩子身上，可是他又当如何解释。那一晚混乱，就是让他来理，也难理出个头绪。陵越摇摇头，只能离去，他也不过是担心玉泱心气执拗，一个看不开往山下跑徒增危险。现在看来有师尊相陪，想必也不会怎样。毕竟，他也该起程，前往幽都了。
玉泱正委屈的厉害，抬眼发现眼前一道剑气，于空中书出几行字——[慎静尚宽，强毅与人。]
陵越对幽都并不陌生，对风广漠尤甚。即使情形紧急，陵越仍旧未忘带上两坛天庸蜜酿来与老友相汇。
“多年不见，陵兄仍记得我这一瘾癖之好啊！”酒坛子还没开封，风广漠便闻到了那股清洌，“果然是天庸蜜酿的白干儿，味浓而不刺脾。可真是春香清雅，甘冽风柔。”
陵越也是见怪不怪，谁不知幽都巫咸风广漠见酒必沾，无酒不欢。这广庭千厦间又有什么酒是他风广漠没喝过，闻不出的。“来时也赶，不能多带上几坛甚是可惜，不如广漠兄同陵越一道回天庸，可供你喝个痛快？”
别看陵越这话说的云淡风轻，可画外音谁都听得明白，这是劝他风广漠弃城保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呢。若是换了别人来说，风广漠肯定翻脸，这不摆明了践踏他人品么。可这话偏是陵越说的，那就不一样了。子胤真人入室大弟子的人品修为在江湖上风评极高，虽说十年前那桩事多少毁了些清誉，不过风广漠跟陵越也算相熟，他自然知道陵越这是真心相劝。“陵兄，若此战一捷，广漠自愿去天庸呆上一年半载，到时你可别赶我。”陵越见风广漠心意已决，也不再劝阻。大丈夫死而后已，陵越双拳一抱，“若此次你我有幸尚在，天庸城百年蜜酿当全数奉上。”
“好！”
“你身边连个侍卫都不留，就不怕我摆陷阱给你？”
欧阳少恭随手拿起雷严一早就摆好的酒盅，没喝，而是用手指附着口沿的纹路来回轻抚。
“人由命，生死已定。横竖都是一结果，要是摆一刀的是你，我岂不是中了大奖？”
雷严向着欧阳少恭走一步，那人便后退半步。犹如象马士兵之棋，似近似远，不动声色的拒人千里向来是他欧阳少恭的强项。雷严从不介意，早习惯了热脸贴人冷屁股的戏码。少恭蹙了下眉，“你这条命是欠了我的，我没决定拿走前你最好别自个儿先伤了骨少了肉。”
雷严叹口气，上辈子肯定是欠了这个人了。
“我是来谈协议的。”
“不行。”
“你都还不知道条件就武断否定？”
“你想我奇袭江都。且不说军纪原则，单是趁火打劫这一条，我就不会做。”
“江都仗着地利，连年扩张烧起战乱。今次幽都一役将是最好机会。风广漠祭下血誓，誓死一战。没人让你烧杀掠抢，仅是想你能派一队人马趁乱在城南点上几把火而已。”
雷严讪笑道：“江都跟我青玉坛又无冤仇，再说了，我这儿也就这破山头一个，要什么没什么，何必去自找没趣，更谈不上机会不机会的。”雷严想了想又觉不对，“哎，你不是江都军师么？怎么你也想反？”
欧阳少恭起身走出庭外，月光散淡下映着漫天繁星绚烂非凡。他明明一身素白，却在这昏暗光影下对比强烈，雷严只看得到那被灯火拉长数尺的斜影和那人侧面，以及那嘴角调起的一记轻笑，“人心懒散惯了，也该让他们知道何为居安当应思危矣。”
江都连战十余载，从未败仗，将士们也从热血欣喜渐渐变成了习惯，不少人都已没了从前的心气，反倒更想回家娶妻生子，若能守着一亩三分地安养一生，又何乐而不为呢。待众人还没来得及提出请求，便一纸军令致下：但凡想归田养老者，当以叛军处置，杀。虽然人是被威慑住了，可这心总有不甘。若哪天这勇气存储足了，早晚要反。所以，仗要打，那打仗的人就得给他们个甘愿赴死的理由。
雷严想了想，说：“我答应你。”
屠苏在房顶仰躺着，天一黑，反倒拉近了人与苍穹间的距离，仿佛一伸手便能取下一两个星点。明日便是与师兄相别十年之日了，屠苏喃喃道，也不知师兄是否尚好。
“你可知道陵越已身在幽都？”屠苏只是身有一滞，倒也没太大惊讶。少恭是轻轻纵身一跳便在屠苏身边并肩而坐，屠苏一直心里奇怪，按少恭这身手为何只在这后方做个小小军师。曾经问过，他也是随口一答，许是，这城里除了他也招不来第二个能当军师又甘当军师的人了。
“你不惊讶？”
“天庸与幽都有约，若幽都有求，天庸必应。他会来，又有何出奇。”屠苏停了停继续，“只是幽都竟然能拖到现在才来求助，想来风广漠也是个真侠士。”
也不知少恭从哪儿弄了一坛酒，自己豪饮一口后递给屠苏，“侠士与否不清楚，不过巧合倒是挺多的。”少恭一脸凝重的看着屠苏，“那人说，明日由你领兵应战。”屠苏握着坛口的手紧了紧，少恭继续，“如若实在不可，我可以代你...”
“多谢少恭美意，该来的又怎么逃的脱。”
说完酒坛一仰，来不及咽下的清洌顺着屠苏的下颌一路流到心口。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