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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齐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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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春时,皇后卿子菀仍未有转醒的迹象。皇帝华桢良每日都去凤憩阁,一时间倒也未有流言蜚语,只道皇后身体不好,皇帝却极为情深,两人宿在一块儿,指不定凤体康复指日可待。
一年之计在于春,这是皇帝登基的第二年,前一年方颁布了轻徭薄赋的税法,固然有的地方因雪灾仍蒙旧年阴影,有朝廷救济补助,总得来说,算是个好开年。
与此同时,他国的使者也要来了。
去岁商议好了,原是约定由濛国和吴国的使者来;但濛皇于腊月驾崩,新皇这才继位,或许是出于稳固根基的考虑,或许是出于国丧的考虑,取消了使者的行程。
而原本饱受天灾困扰的齐国却倏然大有好转,且多次向华国传达了想要来访的意愿。考虑到两国皆遭了回天灾,齐国现在一派欣欣向荣,说不定能向其取经,卿子淼和卿子垣谏言劝皇帝召见使臣。
华桢良自不会不应。
三月末时,齐国的使者先于抵达华国的都城。卿子淼和卿子垣暂封御使,领命在驿站迎接,远远便见一只极为整齐的队伍疾步行来。
兄弟两人在马上对望一眼,下意识便觉这实在不像是一只使者的队伍,倒像是只训练有素的军队。
使者先下马,卿家兄弟亦翻身下马。几人走到近处,齐国使者名为孟正淳,是个美髯公,微微躬身:“有劳二位御使在此迎候,久等了。”
“哪里话。”卿子淼微微一笑,目光和善,停留在使者的脸上,并未乱看,“孟使远道而来,请随我等去使馆歇息。”
孟正淳生得刚正不阿的一张脸,目光却微微闪烁了一下。他抿抿唇,十分纠结的模样,显然有难言之隐。
卿子垣定定看了他一眼,极少见地单刀直入:“孟使有话要说?”
孟正淳飞快地点了点头,竟是上前走了几步,和身后的人拉开距离,朝着卿子垣和卿子淼小声道:“二位,我知此事是我们齐国不地道,但此事……我们国君亦是身不由己的啊!”
卿子淼、卿子垣:?
两人各自都有些疑惑,脸上却不显,只是沉默地看着乍然便紧张了许多的孟正淳。
只见他连喘两口气,紧张地抓了抓胡须,似乎是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缓缓道:“我们皇后娘娘随队一并来了,说是想与贵国皇后娘娘见上一面……”
……
待安置好齐国的使者队伍,卿子淼和卿子垣倒是和齐国的帝后见上了一面。
事实上,卿家兄弟二人并不僭越,也未有生出僭越的心思。反倒是孟正淳找上来,问二人能否稍等,齐国的皇后想见他们。
卿子垣下意识便要拒绝——哪里有外男面见别国皇后的道理?这传出去能成什么样?
孟正淳飞快补充道:“二位不必担心,此事不会由外人知晓。”
卿子垣仍觉不妥。未经华桢良同意,他们自然是不该和齐国的国君接触的。
孟正淳亦看出他们犹豫,想了想,补充道:“对了,皇后娘娘说,或许她能让卿皇后苏醒。”
他话音未落下,便觉浑身一悚。先前还温润如玉的两位公子虽是面不改色,就连眼里还带着笑意,眼神却倏然变得如看死人一般。
孟正淳抹了把脸:“二位,我只是个——”
“他只是个传话的。二位不必如此。”
一道略显沙哑的女声轻轻响起,音量不大,却莫名透出些威压。
卿子垣和卿子淼转过脸去,虽说已料到这定是齐国的皇后,目光所及,却不由略略惊讶。
虽贵为皇后,这女子打扮却极为素净,穿一条雪色长裙,身上无半点饰品,一头乌黑长发亦是随意挽起,别了一根材质不明的发簪,乍一眼看去,似泛着令人不安的寒光,却又转瞬消逝。
两人站在原处未动,身旁的孟正淳已是径自跪下:“皇后娘娘。”
卿子垣和卿子淼迟疑了一瞬,亦行了礼:“皇后娘娘。”
这齐国的皇后神色平静,淡淡点头,随即道:“二位这是要入宫?可否让我与卿皇后见一面?”
卿子垣微微蹙眉,却是不语。卿子菀自去岁便昏迷不醒,此事不该有外人知晓。
两人未有回复,齐国皇后亦不言语。她姿态平静,整个人若一片空旷寂静的雪地,平淡至极。
她看起来是个性子冷淡的,又似乎在外臣面前极有威信。一时间,兄弟二人亦有些为难。
这齐国皇后自称能让小妹苏醒,但这事连神医方云泽都不敢打包票,更何况她的信息来源难以考据,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即刻让她入宫的。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这位皇后却没再坚持,而是道:“也是,我这般贸然,你们不信是应该的。”
她若有所思了一阵,负在身后的手抬起,指尖赫然捻着一朵凤胜花:“且将这个带给你们皇帝,告诉他,这花轻易会散,我却有……妙手回春之术。”
她往前一步,将开得娇艳的花放在几案上,如来时悄无声息般,很快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