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令狐冲岳灵珊 不一样的江城子》风一缘

41、抉择

　　日子总是像从指尖流过的细纱，不经意间悄然滑落。深秋柔和的阳光斜挂在苍松翠柏永不凋零的枝叶上，安静而肃穆，令狐冲身临暖风拂面，鸟语花香的深秋之景时，已是陶醉在一种静谧的世界里。经过数日的调养，令狐冲已是渐渐从乌鹫谷的阴霾中走了出来，他站在黑木崖上向远处黑青色的山峦眺望，只觉心神开阔，只道是自己侥幸存活，或许是上天给予的考验，因为他既是船，亦是船上鼓起的风帆，船的命运在于漂泊，帆的命运在于追风逐浪，或许他的一生本就注定了不平静的轨迹。

　　只是每当月光清幽，或是淅沥的雨滴打在屋檐上的夜晚，令狐冲总是思念着远在嵩山的岳灵珊，想起与她一同在嵩山游历的点滴。人世间的真情就像一张大网，时刻温暖着人的心扉，也将人紧紧束缚其中，当令狐冲一个人面对着窗扉时，忽然感到一阵凉飕飕的风挤进窗隙，一种浓烈的伤感顿时涌入心扉。

　　“小师妹，小师妹。。。”

　　令狐冲的呢喃充盈着满满的眷恋。昔日自己在嵩山，答应为她遮风挡雨，抵御严寒，如今他在黑木崖，而她却远在那尔虞我诈的嵩山之巅，遥遥相望，却不得见，守护她的诺言终成了一场空。

　　“小师妹，不知你现在在做什么？”

　　令狐冲叹息着闭上双目，想到如今自己身侧连一件可以怀念妻子的物什都没有，心痛如绞。令狐冲和着这夜里变得冰凉的风，啜泣了几声，终是提起衣袖抹去了泪水，疲惫地倒在躺椅上。恍惚之中，他随意抓起桌案上的一本书，随意翻阅到的竟是那首苏轼的江城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青冢空留，不知为何，今日这首词竟激起了令狐冲无限的遐思。

　　一阵冷风吹得窗户不断摇晃，令狐冲手里的书忽然落到了地上，令狐冲微微一惊，捡起书来，却看到苏轼的另一首词。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令狐冲不由自主地念着，忽然感到心中一种奇异的震动，仿佛世间的一切顿时豁然而开。令狐冲知晓自己此刻的心或许还沉浸在一种扰人的矛盾之中，终是和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缓缓站起，走到庭院中，抬头望向灰暗的天空，只见细雨淅淅沥沥地飘了下来。令狐冲只觉今日这雨如天地日月酝酿之琼浆飘洒在他的发际，他的眉间，融进了他忐忑的心田。

　　次日，令狐冲听见窗外啾啾的鸟鸣声，知晓天已亮起，便缓缓地睁开双目，发现陆大有走进屋来，说道：“大师哥，当时救你的人来看你来了。”

　　令狐冲听闻是当初救了自己的恩人，连忙起身，将手中的书本放在桌案上，快速洗漱完毕，从衣柜中取出一件干燥的衣衫换上，便与陆大有一同向堂中走去。他二人才一到堂中，便见门口立着两位熟悉的人影，一位是年纪稍长的中年男子，身着深褐色长衫，脸膛呈健康的紫红色，一双慈善眼睛炯炯有神，正是赵一平。而赵一平身旁的高瘦中年人，面色偏黄，嘴角含笑，正是刘正恩，此刻的刘正恩与平日不同，他身穿闪亮的将铠，显得威风凛凛。赵一平与刘正恩见到令狐冲到来，皆是微笑地望着他，令狐冲快步走进堂内，恭敬地拱手道：“赵前辈，刘兄。”

　　赵一平见令狐冲已是大致康复，脸上显出一种慈爱的笑容：“令狐兄弟，你这伤养得如何。”

　　令狐冲听闻赵一平的语气甚为关怀，慌忙感激道：“令狐冲已然康复，多谢赵前辈和刘兄相救之恩，令狐冲定会报答。”

　　刘正恩哈哈笑道：“令狐兄弟，你感谢太师也就罢了，但你我二人从小兄弟情深，哪来许多见外之事。”

　　令狐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招呼二人坐下，陆大有则在一旁为三人烧水泡茶。

　　那赵一平接过陆大有递来的热茶，道了声谢，待到茶的香气将紫红色的脸衬得更为红润，便向令狐冲说道：“我听陆少侠说，这段时日，令狐兄弟思虑颇多。”

　　令狐冲点头道：“自乌鹫谷大战，平日同甘共苦的五岳弟兄全数离世，令狐冲心中甚为沉重，说到底，还是我自己的不识人导致的悲剧。”

　　那赵一平听闻令狐冲的话语中有浓烈的愧疚之意，便安慰道：“令狐兄弟不必过于歉疚，岳不群老奸巨猾已是数十年，令狐兄弟重情重义，心地纯朴，自然是无法躲过岳不群的奸计。”他见令狐冲面色沉重，顿了顿，又说道，“如今五岳剑派已是扩散到整个武林，原先的五派已是名存实亡，相信过不多时日月神教也要全数覆没，日月神教一倒，少林武当势必成为岳不群的眼中之钉，就连朝廷也将是一场腥风血雨。”他见令狐冲若有所思，便又说道：“我如今虎落平阳，走遍大江南北为寻一位像令狐兄弟一般的绝世将才，若是令狐兄弟能祝老夫一臂之力，老夫定能帮助令狐家雪耻，并全力与令狐兄弟一起钳制岳不群。”

　　令狐冲沉思了半晌，说道：“请前辈见谅，令狐冲无欲于到朝廷做官，岳先生是在下恩师，晚辈。。。晚辈实是无法伤害于他。”

　　赵一平听闻令狐冲依旧为岳不群的恩情所牵制，不禁相视一眼，刘正恩竭力道：“令狐贤弟此言差矣。岳不群将千金许配予你，是因为任我行还在世，岳不群想要拉拢你，震慑那任我行。但岳不群何等精明，他自知你不愿助他铲除日月神教，便将你下派到乌鹫谷杀害，岳不群的野心一日不除，武林将永无宁日，我虽被日月神教囚禁十年，但为了天下苍生，不得不与日月神教握手言和，还请令狐贤弟也以天下苍生为念，多多思量。”

　　赵一平见令狐冲的眼神中有些动摇，便轻叹道：“令狐兄弟，老夫自是知晓你对师父的耿耿忠心，但你师父为了自己的野心将千金随意赠予他人，令狐兄弟能够容忍夫人遭受如此耻辱吗？”

　　令狐冲听闻赵一平提起岳灵珊的亲事，心头猛地一痛，说道：“赵前辈，其实早日前，我已决意赶回嵩山，将我夫人救出，其余之事会详加考虑。”

　　赵一平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像是面上的一道涟漪，迅速划过脸部：“若是如此，令狐兄弟可再思考许多时日，我与正恩日后再来拜访。”

　　“是，多谢前辈。”

　　令狐冲见赵一平已然起身，便赶忙与陆大有护送赵一平与刘正恩离去。临行之前，刘正恩在令狐冲肩上意味深长地拍了一拍，感慨道：“令狐兄弟，我从儿时起我就希望与你并肩作战，希望令狐兄弟能够满足为兄的这一愿望。”

　　令狐冲望向刘正祖，只见他平日通红的双目间尽是真挚的情怀，脑中忽的闪过一座模糊的高大建筑，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彰显屋主的气派，那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又为屋主增添了许多情趣，整座建筑雍容华贵，清新而不落俗套。正在令狐冲疑惑之时，画面忽然转到一座庭院中，那庭院中成千上万株牡丹花在绿叶陪衬下，更显得妩媚娇人，一位少年正握着长枪，在繁华紧簇的庭院中挥舞。

　　令狐冲只觉那少年神色颇像眼前的刘正恩，不禁脱口而出：“刘兄请留步。”他见刘正恩好奇地望向他，便说道，“我好像想起了些什么？”

　　刘正恩一听，顿时双目泛光，他激动地握紧令狐冲的双手，问道：“令狐贤弟。莫不是想起了儿时之事？”

　　令狐冲摇摇头，说道：“虽然只是很模糊的印象，但不知刘兄儿时练剑的庭院是否有许多牡丹花。”

　　“是，是，我时常在府中的牡丹园与你一同练武，令狐贤弟都记起来了？”刘正恩已是兴奋得合不拢嘴。

　　令狐冲点点头，却觉刹那间无数画面尖叫着穿透自己的脑海，大脑仿佛要炸裂般。令狐冲不禁伸出手摁压着太阳穴，额头迅速渗出大滴大滴的汗。

　　刘正恩见令狐冲如此痛楚，便不敢再逼问，只是小心翼翼道：“令狐贤弟可别再多想了，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令狐冲剑眉微蹙，待到脑中的疼痛减弱之后，便感激地拱手道：“多谢刘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