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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二十】杀意 ...

  •   要说起鬼三这个人,极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在谜一样的十夜组织里,除了他们谜一样的头儿十夜夫人外,这最神秘莫测的就要属这个鬼三了。天生的软骨让他练得一身高超的缩骨术和轻功,加上精妙绝伦的易容术,这个人从来都不会以自己的真脸示人。
      哦,差点忘了,鬼三还是个用毒的高手。

      夜色下,李洵川对天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怎么他当时就没有想到那个以死人身份混入王府的人会是鬼三呢。
      不过也不怪他,这个鬼三常年浪迹于东蜀之国,很少回来。况且夫人也没告诉他,荣恩的锦衣令还有其他人插手,他自然不会想到那个脾气古怪的鬼三了。
      可是这回,什么风能把鬼三吹来?

      李洵川蹙眉,想起昨夜那一枚锦衣令。
      也不知是夫人还有什么新的指示。如此思虑着,李洵川很快就到了那个熟悉的荒郊小巷子。

      阴凉的夜色下,薄雾升起。
      小巷幽深而空荡,弥漫着冷森的寒意。唯独那一处酒斋外点着红灿灿的灯笼,夜风吹来,如血如焰的光晕在屋子外晃荡着。
      他鼻子灵敏,闻到酒香,便懒洋洋迈步向孤酒斋走去。
      一推开门,视线落在柜台前坐着的男人身上。高高瘦瘦,灰衣灰帽,气息阴冷。
      李洵川一扯嘴角,蓦地笑了。
      “呵,鬼三。”
      他就在灰衣人身边坐下,向正在调酒的淳方挥手一笑,便取出腰间白缎丢给那人,“好了,我如约来了,那个丫头呢?”
      灰衣人默不作声,倒是淳方放下手中酒杯,一按下机关,开了后面的暗门。李洵川走到门边瞅了眼,见白翎果然好端端地躺在里面,呼吸安稳,面容平静,像是睡着了。
      李洵川出来,又坐回灰衣人的身边。他挑眉,望了一眼淳方,又望了一眼身边人,忽而抬手拉下了灰衣人连衣戴着的帽子。
      “自己人,老是这么阴沉作什么。”
      帽子下是一张苍白而冰冷的脸,有些病态但还很年轻,五官虽普通,可唯独那一双眼睛却很特别,黑得发亮冷得刺骨,冰寒死寂得犹如深渊的潭水,透不出一丝情绪。这个鬼三在东蜀修习瞳术已久,他的眼睛现在已经可以在特定情况下勾引人的意念。
      鬼眼配鬼三,倒是挺合适的。
      李洵川举杯敛眉,便淡淡撇开了视线。他想,兴许鬼三今夜这副皮具,也就只有那一双鬼眼算是真的。
      “杀王府的人作什么?”
      “和你一样,混进王府。”鬼三注视着酒杯,太过专注,杯中之酒透出寒气。淳方注意到,赶紧一挥手驱散了那股凝聚的气息。
      “我的杯子千金不换,别给我玩坏了。”
      李洵川嗤笑一声,接过淳方递来的酒杯,“你混进王府做什么,这锦衣令有我一个难道还不够?”
      “不够。”鬼三低头,精准地在李洵川怀中一抓,便掏出了那一枚锦衣令。一面刻着古朴的“衣”字,一面刻着荣王府世子的名字。
      “这枚,是我的。”
      “你来杀世子荣峥?”奇了怪了,“那我呢?”
      “你有更重要的任务,”鬼三将那一枚锦衣令收入自己怀中,又给他一卷黑皮书,“这是——国都来的组织密令。”
      李洵川蹙眉接过,映着烛光看完,已睡意全无。
      “现在让我取得荣恩的信任,追查逆反者名册上的人?”他只重复了密令上的一句话。
      鬼三点头:“为了取得荣恩的信任,必要的时候你可以杀人。”
      “还让我替他杀人——”李洵川皱眉,又想起鬼三的那一枚锦衣令,“那荣峥呢,为何是他?”
      “因为儿子的死是对他最大的警告。”
      鬼三冰冷死气的目光轻轻在他身上扫过,“记住在王府,不要认出我,免得为彼此惹来不该有的麻烦。”
      李洵川笑了:“真是笔不简单的生意。”
      “一等锦衣令,勿要多问,多问只有死。”鬼三放下酒杯,站起来,宽大的灰袍愈加显得身骨瘦削而病弱。
      李洵川笑笑,向柜台后的淳方做出噤声的手势。淳方无奈一笑,便又顺手给他满上一杯。
      鬼三走之前在密室前顿了顿。
      “你的另一个任务,查出她和荣恩的关系。”说罢,戴上了帽子,一身的灰很快没入了外边的夜色。

      等鬼三走后,李洵川独自喝了几杯便进密室抱起白翎。诧异的是,他温热的手掌猝不及防便碰到了她冰凉的脊背。翻过她的身子一看,才发现白翎背部的衣物破开一个大口,光洁而白皙的皮肤正裸露在外。眉头一皱。
      “方才,鬼三在检查她的背上是否有印记。”淳方站在密室门口静静解释。
      “印记?”他想起鬼三临走前的话,“这个丫头的身世果真没有她自己说得那么简单。”
      “不过看样子,鬼三似乎有些失望。”淳方微笑,指了指白翎背上那一片白净无瑕的皮肤。
      李洵川耸耸肩,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白翎肩上,恢复了慵懒的目光在她恬静而温和的小脸上蓦地停留了片刻。
      从今夜起,这个丫头也已经是锦衣令的一部分了,在某些方面,他也要开始认真对待她了。
      “走了。”他背起白翎出了酒斋。
      李洵川迈步走在小巷子里,因为思索,步履很慢。背上人的头懒懒垂在他肩上,有规律的呼吸声清晰地穿进他的耳朵。
      这丫头,倒是难得安静而乖巧地睡着。
      不过,真是个麻烦的人呐。

      ***

      翌日,白翎从自己的床上醒来,对昨夜酒斋的事自是什么都不记得。就连在药房抓贼的事情都是李洵川极有耐心地告诉给她。
      白翎站在院子里揉了揉脑袋,还是觉得很奇怪。
      “小川,我昨天真的和你一起去药房了哦?”
      李洵川挂着个酒壶闭眼躺在树上,“当然,药房那老头也能作证的。就是你后来一不小心掉下屋檐就昏了过去。”他心里想着,大概她的失忆是受昨夜鬼三的瞳术催眠而致。
      “那我的衣服是怎么回事?”白翎举起她早上换下的衣服,狐疑地瞪着他,“你说,背上怎么会破了这么大一个口哦!”
      “哦——”李洵川抬眸,懒懒扫了她一眼,“还不是你昨夜不慎掉下屋顶钩破的。”
      白翎小脸一红,有些语塞。
      “……怎么可能!”白翎开始拽他,“不行!跟我去药房,再问问福伯,求证昨天偷名册的人究竟是不是家明!”
      “你自己去啦——”

      正拉扯着,院子外阿翔一声叫喊,就慌慌张张跑进来。
      “翎小姐,不好了不好了!王府死人啦!”
      “死人?”白翎脸色一凝,即刻松开李洵川的衣襟,大步迎向阿翔,“怎么回事,谁死了?!”
      “整个身子都被烧毁了,还认不出是谁呢,诶哟喂,总之、总之怪吓人的!”阿翔的脸色还白着,“世子正叫你和李小川过去呢!”
      “好,马上过去!”白翎蹙眉,回头,不禁一怔。小川,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有那么一瞬仿佛又看到了那样凝肃而沉冷的表情。他又在想些什么了。
      奇怪的表情。李洵川与她对视一眼,懒懒把酒壶往树上一挂,便一个纵身落下,走近来。
      “还愣着,走啊!”
      “恩、哦!”白翎回神,两人便即刻跟着阿翔出了院子。

      死人的地方不在王府内,而在王府东墙外的山上。两人跟过去,远远就看到一具死尸正高高悬挂在树上。已经有不少人围在树下,荣峥站的最高,距离尸体也最近,正凝眉细细观察。
      闻到刺鼻的味道,白翎心头一震,催了李洵川一声便快步走近去。
      厚重的焦烟味中融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可两人靠近不了多少被侍卫拦在下面。
      “荣峥哥哥——”
      荣峥不语,抬手,让侍卫将两人放了上来。
      白翎捂鼻,走到荣峥身边。她抬头见这具尸体似是被焚烧过的,表面焦黑无比,却带着刺鼻的腐烂味道,还滴着浓稠而乌黑的血。可那些血一滴到地上就冒起“呲呲”的焦烟,地上已经被滴出一个个血洞。
      李洵川不必多想就知道淋在这具尸体上的正是幽冥腐水。
      真是头大。鬼三那个人,究竟又搞什么。

      “李小川,你怎么看?”荣峥侧身,冷峻的目光落向了他。
      哦,当着众人的面。
      “咳咳,尸体有毒,我建议大家都蒙上脸,恩最好不要像世子这样靠得太近。”
      “小川?”白翎瞪了李洵川一眼,却见他随手撕下了两块碎布,一块自己蒙上,一块丢给她。
      白翎一顺手将布递向荣峥。可是荣峥未接,待身边荀青撕下布来,他才接过,蒙上。
      “呵——”李洵川轻轻在白翎耳边嗤笑一声,拍了拍她僵住的手,替她掩上面。他绕过荣峥,距离尸体最近了,便折了根树枝在尸体上拨起来。
      “有点新鲜,死的时间应该是在昨夜亥时三刻至子时之间,可以查查那时候夜巡交接班的侍卫。”
      李洵川说着又凑近了些,“还有,尸体被毒水浇灌,腐蚀血肉,意在遮掩杀人的剑式。可细看尸体上还有多处血肉见骨,是剑势走向,最致命的伤口还在咽喉,切口很深,是毙命一剑。杀他的人剑法辛辣快速,用的应当是细长的软剑,是南方剑法。距离最近的东亭院,那些江湖剑客属嫌疑之列。”
      他又抬头,“能有兴致把死人吊这么高,轻功着实也不差。”
      “小川,懂这么多哦,像是个老手一样。”白翎诧诧地望着他,不解他是如何从这具腐烂焦黑的尸体上看出这些的。
      荣峥敛眉,面色冷峻,没有表态。
      李洵川与他对视一眼。
      这个世子已经知道凶手就是那一夜以死人身份混入王府的人。不过鬼三说了,互不相干,他就如实说了。现在,连他也不知道鬼三究竟化成了谁的样子,管他呢。
      于是,李洵川耸了耸肩,便又回到白翎身边。
      这时候,从山下又风风火火跑上来一个侍卫,向世子报告了一个消息。
      “世子,已经核对过了,全王府上下失踪的就陈家明一个!”
      “家明?!”白翎惊诧地瞪大眼望向李洵川,“小川,你不是说——”是家明偷了名册,家明才是那个下泻药的人。
      李洵川知道白翎在想些什么,他不语,嘴角却兀自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昨夜还好好教育那蠢驴要去自首的,今天这么快就遭报应了。这不摆明了让他背罪么。
      呵,这个鬼三还真是有意思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二十】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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